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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他还没有勇气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希望那群人能够挡在他面前成为一群替死鬼吧，如此，他在事情败露之后或许还能折回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佟宛如回答道，“你看，现在这样，我就算察觉到了不妥，不还是一样没有真凭实据能够将他们打成一伙？因为一切都是建立在我个人的猜测之上。”
“说的也是。”沐初阳点了点头，又问了一句，“如果我不是刚好路过的话，你是不是就回头去找刘利玔他们了？”
“那是当然。”佟宛如点了点头，“我可不会随便拿我自己的安危开玩笑。”
“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姑娘。”沐初阳笑了起来，重新在驾驶座上坐正，“所以，现在你是希望我这个司机继续送你到家呢？还是你等会等他们跟上来，由他们护送你回去。”
“你都一口价三百了，我当然得坐到家才划算啊。”佟宛如笑了起来，端端正正地在后座上坐正，沐初阳摇头笑了笑，一脚油门，车子哧溜了出去，上道的速度翻了倍，却依然平平稳稳。
佟宛如感受到了这车速的改变，稍有些意外地挑了下眉毛。
而在两人离开之后，一辆面包车摇摇晃晃地在车道上扭了个大s形，而后一头从护栏上撞飞了出去，栽到地上，油箱起火，轰然爆开。
……
沐初阳在第二天的新闻网页上看到了这起车祸的消息，情不自禁地就龇牙咧嘴了起来。
——一辆面包车从高架桥上坠落，引爆了油箱，车上数人当场死亡，身份确认是无业游民，事故原因疑似驾车者嗑药，因为爆炸的碎片里还发现了一些保存完好的致幻剂。
“这女人还真是不能纯看外表啊。”沐初阳感叹道——结合一下时间地点车型描述，他当然能够肯定，这出车祸的，就是昨天晚上跟踪他们的那辆车。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秘书敲着门进来了，将一个看起来设计精美的信封递交到了沐初阳的手中：“三天后，西环中心‘宛如梦幻’画展的邀请函。”
“嗯，替我将时间预留出来吧。”沐初阳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吩咐更多，沐天昇便也已经摇着一模一样的信封跟在那秘书身后走了进来。
“嘿，看这个。”沐天昇亮了一下信封，正想炫耀，结果直接就看到了沐初阳手里一模一样的，顿时笑意尴尬了一下，“啊，原来她送了这么多邀请函啊。”
“估计嘉淞稍微有点名头的人都收到了吧，毕竟是她第一次的独立画展，总是要越体面越好的。”沐初阳回答道，同时向沐天昇坦白，“我昨天去刘利玔家的时候，她也去了，席间她跟我提及了此事，没想到今天就将邀请函送来了。”
“你居然还是她当面邀请的啊。”沐天昇的语气里稍稍有些酸，直接瘫坐在了沐初阳办公室的沙发上，“说起来，她为何会出现在刘利玔家里？”
“是刘利玔老婆那边的关系，具体如何，我不怎么清楚。”沐初阳起身，走到了沐天昇的身边坐下，沉默了片刻之后，忍不住开了口，“说真的，我总觉得她有些不怀好意。”
“嗯？”沐天昇一愣，随即明白了沐初阳所指何事，哈哈笑了起来，“你还在记着那天晚宴的事情？”
“很难不多想。”沐初阳回答。
“难道她昨天又对你说了什么吗？”沐天昇问道。
“那也没有……”沐初阳摇了摇头——那车祸相关的事情，他当然不好说给第三人知道，但是这整件事串联起来之后，他隐隐觉得佟宛如似乎对自己有种非常莫名的关注。
“她明明有更稳妥更安全的选择——就是回去找刘利玔然后等着自家的后援赶到。”沐初阳心中列着一条条的疑点，“可是她却选择跟着我进了车库，并且要求我开车搭载她完成这钓鱼的举动……并且，她不可能认为，我在看到那新闻之后，会联想不到那车祸与她的关系吧……”
“如此，再结合一下她似乎是特意为了见我而出现在刘利玔的家宴上的举动……”沐初阳不免有了点被害妄想症，“总不成她也开了天眼，看出我这不死不活的底细了？”
“别想太多啦，她就是个有些被娇惯了的女孩子，有时候稍微随性了一些而已。”沐天昇倒是开口给佟宛如解释了起来，甚至略有些得意和炫耀，好像自己能和佟宛如更熟悉一点也是件非常了不得的事情，“你一直不肯出席那些宴会，和她接触得少了点，有这些误解也是难免。”
“或许吧。”沐初阳只能如此应承道。
……
夜。
沐初阳跟着王梓清在小树林里穿行——这是因为王梓清说沐初阳如果想要修炼一些道门秘术的话，首先得尝试感知日月精华，所以必须要在某个特定的时辰，在某种特定风水的方位开始进行打坐吐纳之举，而王梓清在嘉淞周围寻找了好久，才勉强给沐初阳挑中了这么一处所在，于是今天便带着沐初阳来感受一二了。
沐初阳的视线落在王梓清的背影上，心里却不由地想起了佟宛如这个小姑娘，两厢对比，竟觉得颇为有趣。
“王梓清看着风风火火虎头虎脑，一副随时会抄刀子跟人干架的模样，但实际上却是杀个人都不敢的菩萨心肠；而佟宛如这个女孩子，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好像是路边流浪猫死一只都会哭的类型……反而能够冷静地将生死之事处理得如此轻描淡写。”沐初阳的心里嘀咕着，嘴角情不自禁地就勾了起来，这点细微的情绪变化立即便被王梓清察觉到了。
王梓清没有回头，只是随口问了一句：“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只是想到你我之间，如今总算是共同立场的人了。”沐初阳笑着说道，“说真的，我都没敢指望你愿意教我那些道门秘术的一天，毕竟……你我之间的关系，说起来总归还是更近似于分属天敌的两个物种。”
“其实我也想过这种问题，不过，还是那四位祖师开导的我。”王梓清沉默了片刻，方才开了口，“他们说他们能感应到你是个好人，让我以后多帮帮你，我有些不安，便问他们，这世界上真的可以有值得人类信任的僵尸吗？我要是帮了你，会不会有违道门之义？然后他们用自己作为例子来回答了我这个问题——理论上来说，他们其实都是存在了百余年的恶鬼，如果按照最初的严格意义上的道门之义，他们也是该被降服捉拿镇压的，又怎么能够在青城山中被供奉如此之久？”
“人与人之间有亲疏远近，有是非对错，人与鬼之间同样也有……以此类推的话，为何人与僵尸之间，就必须要你死我活呢？”王梓清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对着沐初阳微微一笑，“毕竟，一个努力想要当人，努力想要救人的僵尸，是应该有权力得到这个尝试的机会的，相比较而言，像灵应那样心术不正的道人，才是应该为人所唾弃的。”
沐初阳稍稍有些发愣，半晌，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说得真好，不愧是得道高人。”
“是啊，他们这番话说完我就释然了，所以他们后来让我教你道门之术，我才没有反对。”王梓清长叹了一声，重又向前走了两步，前方一片小小的空地，抬起头来，刚好能够看到天空。
王梓清走到那空地所在，对沐初阳招了招手，沐初阳面带疑惑地走上前去，左右打量了一番，忍不住开了口：“我总觉得这儿的地形有点眼熟啊。”
“确实是该眼熟的。”王梓清点头，“灵应埋下那个装着林岐山的炼尸罐的所在，其实和这儿是一个类型的风水，不过这周边不是坟场，你能感应到的日月精华应该是更为纯粹一些。”
“现在只有月亮，但你总是用日月精华这样的统称，是不是因为对你们来说，还要吸收阳光之中的精华才算完整？”沐初阳依着王梓清的指点在空地中央坐了下来，不过眼下时辰未到，他便趁着这时机向王梓清多请教一些事情。
“是的。”王梓清点头，“日属阳，月属阴，对人体来说阴阳调和，方为上策，若有哪一方有所偏重了，那都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那么对于我这种僵尸呢？只能指望月亮光了？”沐初阳又问。
“的确如此，毕竟僵尸属阴，直接接触阳光的话，就好比往滚油里撒了一瓢水，那些混杂了的阴阳之气立即便会四下飞溅，收也收不回来，而当一个人身上的气变得淡薄了时候，就开始接近于那种魂飞魄散的死亡了。”王梓清解释道，“这种情况也不能说就绝对，不过首先要积累出足够极端足够浓厚的阴气，阴极阳生，或有生路。”
“这或有生路四个字似乎很耐人寻味啊……”沐初阳注意到了一些措辞的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