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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我都熬了几个月才勉强感应到日月精华的存在的,他这会儿才坐了多久,就已经能够开始尝试捕捉了?”王梓清有些小小的嫉妒,“不过,他本身就已经是阴物了,与这太阴精华相和,能够快速地有所感应也是正常,毕竟当初我感应太阳精华的时候也挺容易的……”
王梓清顺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头,她的眉毛一直很浓,浓到眉心之处的绒毛几乎都快要连成一线,这使得沐初阳一直很想让她去修眉,不过沐初阳的这些要求都被她以有可能破坏面相的缘由给拒绝了。
这种几乎连成一线的眉毛正是她身上阳气旺盛的象征——女性体阴,真要干捉鬼这行当的话当然还是阳气越旺越好,当年青城有一个有名的女道士被称为一眉道姑,而王梓清一直觉得自己有望能够接她的衣钵。
“不过,四位祖师再三跟我强调,修炼要讲究阴阳调和,他们是不是觉得我的修炼太过偏倚了?”王梓清也反省起自己这些年修炼的偏重,“而且,我现在这样的状态,那几种用来引鬼的法术似乎都用得不是很好,否则的话当初就不至于搞不定那玉菩萨里的小鬼了……”
“我也要开始认真修炼了,可不能教会徒弟,就饿死老师父了……呃,虽然他底子本就比我强。”王梓清也生出了一股斗志,在沐初阳身旁不远处,也摆出了一个眼观鼻鼻观心的姿势,顺势也修炼一番,但是她也一直没有放松精神,时时刻刻警惕着周围可能发生的动静,认真地替沐初阳护法。
……
月亮其实很快就偏了过去,沐初阳睁开眼睛,一脸世界观又受到了挑战的模样。
“居然还真的存在日月精华这回事吗?难道我要认为……这是月光之中存在的某种特定波长的,能够与人体产生共鸣的电磁波?”沐初阳抬头看着天空,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转头看向王梓清。开口问道,“是不是下一次月圆之夜还要再来一次?”
“是的。”王梓清点头,“月圆之夜对你来说会比较容易感应一些,而且相对也纯净一些,不会受到夜晚其他阴晦之气的影响——你本就是僵尸之体,如果感应的力量不够纯净的话,很容易跑偏。”
“嗯。”沐初阳也点着头,撑着膝盖起身,同时又问了一句,“下次是不是就教我怎么开天眼了?”
“是的。”王梓清回答,“其实不用等下次,明天晚上我们就可以开始尝试了——你且记住今天进入修炼状态的感觉,然后在黑暗之中,用这种感觉去感应外界其他的光源,如此,就可以尝试开天眼了,不过开天眼之后有一段时间会无法控制自己看到的东西,可能会对你的生活造成一些影响,你要有心理准备才好。”
“我会走在路上看到鬼然后把鬼当成人说半天话吗?”沐初阳好奇问道。
“差不多。”王梓清补充道,“那个阶段我会尽量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我倒是越来越期待了。”沐初阳感叹了一句。
……
“今天的月亮似乎有些暗。”汤礼煌的那位兰姨如此叹道——此时她正在某处高楼的天台之上,整个人缩在一张轮椅上,身上盖着毛毯,一副经不起受冻的模样。
“这又说明什么呢?”她的身边,汤礼煌叼着烟靠在墙边上,脸上有些微的不耐烦的神色。
“有人或者鬼物在修炼,这修炼掠去了大量的太阴精华,才导致了这月光的黯淡。”兰姨解释道,“这个存在……惹不起。”
“不会和沐初阳有关吧?”汤礼煌现在最纠结的,就是与沐初阳相关的任何事情。
“不清楚。”兰姨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虽然她的心里也隐隐有所怀疑,但是她知道,一旦她承认了这种怀疑,接下来汤礼煌不但不会选择退让,反而会更加变本加厉地想要将沐初阳给挖出来——而汤礼煌身边能够勉强做到此事的,就只有她这位兰姨了。
兰姨无法拒绝汤礼煌的任何请求,但是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命太快地陷入危险之中——她还希望能够看到汤礼煌能够结婚生子执掌家业的那一天呢。
“最好不是。”汤礼煌重重地哼了一声,继而开始向兰姨抱怨了起来,“佟宛如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她那画展居然还邀请了沐初阳,还是特别跑到刘利玔那家宴上邀请的……她就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她想要话题,难道不是有我就够了吗?”
“你这是关心则乱。”兰姨劝说了一句,“佟姑娘或许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遇到了沐初阳,然后将场面上的话兑现而已。”
“宛如她……”汤礼煌还想再抱怨上两句,又觉得自己这背后抱怨当面还要陪笑脸的样子实在是怂得可以,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转向兰姨,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就如兰姨所言,当着这月圆之夜,替我和宛如之间牵了红线吧。”
“也好,我就替你祈个福,让你心安。”兰姨点了点头,吩咐道,“帮我将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吧。
“嗯。”汤礼煌将烟头扔到了地上,用脚碾灭,而后提着身旁那一个黄布缝制的大包裹来到了兰姨的面前,依着兰姨的吩咐在这天台正南的空地上放上了香炉供品,点上了蜡烛,供起了月老的雕像,而后将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穿着花裙子的木偶小人放在了月老雕像的前方,那小人的身上还贴着黄纸,纸上以朱砂写着姓名籍贯生辰八字之类等等,显然正是佟宛如的身份信息。
兰姨从轮椅上挪动了下来,跪在了那月老雕像的前方,叩首上香念念有词一番之后,取出了一截红线,红线的一头拴在了汤礼煌的脚腕上,另一头则与那木偶小人连在了一起,而后汤礼煌就跪在那木偶小人的旁边,对着那月老雕像恭恭敬敬地上了香,并叩了三个响头。
而随着这三个响头叩完,那个木偶小人上的符纸便无由自燃了起来,连带那木偶小人都开始燃烧,没过多久便化为了地面上一团还带着余温的灰烬,那火苗亦顺着红线向汤礼煌的脚边爬去,汤礼煌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避让一下这火苗,这火苗便已经在他的脚踝处戛然而止了。
“再谢月老。”兰姨示意汤礼煌继续叩首,汤礼煌亦只能照做,如此连叩了十来次,叩到额头都有些泛青之后,兰姨方才说了一声停,而汤礼煌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那堆摆在月老面前的供品居然都呈现出了一种摆了好多天的状态,而插在香炉之中的那三炷香也都已经燃到了尽处。
“你脚上的红线在与佟宛如定下之前都不要摘下,还有,这月老雕像你也拿回去,放在正南的房子里,记得每天上三炷香还愿……对神仙恭敬一些,总归是没有坏处的。”兰姨一边在汤礼煌的搀扶下重新坐回轮椅上,一边吩咐着汤礼煌后继需要注意的事项,汤礼煌连连点头,重新包起那月老雕像的举动也便得更加轻柔谨慎了起来。
随即,汤礼煌背着包,推着兰姨离开了此间楼顶。
此时,一阵晚风吹过楼顶,将那木偶小人烧完之后留下的灰烬给吹得散开了,而那一片黑灰之下,居然还埋了一片仍未被烧尽的黄纸,那上面的正是佟宛如生辰八字的最后的那个时辰。
——时辰不对,任你什么术法,其效果,都难免会有些一言难尽了。
此刻,又有一阵晚风吹来,将那片未能烧尽的纸屑卷起,于是那纸屑就这样飘飘荡荡地从这高楼边缘飘了出去,落进了下方的巷道之中,巷道里有垃圾桶有老鼠,一只老鼠左啃啃右啃啃,顺便就将那纸屑给吞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一身酒气,正撑在巷道墙角处呕吐着的男人抬起了头,似乎是因为某个突如其来的意外愣了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住仰起头来哈哈大笑了起来。
“这结果,还真是谁都想不到啊!天数果然处处充满意外。”那男人笑着笑着酒气上涌,于是他不由地又低头吐了一番,良久,扶着墙,全身颤抖着又笑了起来。
“我这有生之年,竟能指望看到老鼠嫁女这种奇观了吗?”
……
佟宛如莫名其妙地从梦中惊醒了一下,伸手在被子里摸了摸自己的脚腕,只觉得方才自己的脚腕上似乎是被谁狠狠抓了一下,然后又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脚腕上爬过,毛茸茸热乎乎的触感让她想到了家里那只大猫。
“喵喵?”佟宛如从床上坐起,轻声叫唤了一下,黑暗中有呼噜呼噜的声音响起,随即床沿一沉,一只壮实得像条狗一样的大白猫跳了上来,扭着身子蹭到了佟宛如的怀里,仰着脖子撒起娇来,而后在佟宛如的爱抚下,依着佟宛如的身体,在床边蜷成了一个大毛球。
“刚刚那不是喵喵的动静?”佟宛如重新躺了回去,却有些不安地将脚踝在床单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