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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似乎是自有一套不可违背的行为准则吧，如果违背了，是天打雷劈呢，还是其他的精怪会对你们群起而攻之？”沐初阳拖着子夜歌，一点一点地往后退，已经贴到了一楼的窗台边，手一扫就将窗户给砸了自己也带着子夜歌跳了进去。
那群耗子没能得到明确的指示，还不怎么敢于贸然行动，只是不断地在沐初阳身边窜来窜去，将他围得越发里三层外三层了。
“你好像对我们的规矩很清楚的样子……怎么？是那个小道士告诉你的？”大老鼠视线被建筑遮挡，便也从阳台上跳了下去，那群耗子立即堆成了一座一人来高的小山，顶端甚至拗出了王座的模样——大老鼠就端坐在那王座之上，面对着重新跳回屋里试图和王梓清汇合的沐初阳，揣着手，似乎正在盘算着什么。
“并不是。”沐初阳与那大老鼠对视，暂时性地停下了脚步，如此回答，“我自己猜的——因为人类社会之中的游戏，也是这样的玩法。”
“哦？”大老鼠似乎有些意外。
“所以啊，我觉得，你们大概的确是很适合混进人类社会之中搅风搅雨——那样的话，我就要头疼了。”沐初阳做出了苦恼的模样，“我和那个男人其实是竞争对手的——从事业到女人，统统都是，不过好在，现在我已经完全把握住了他的性格，知道该怎么一步一步将他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当然，如果他真的愿意和子夜歌姑娘长相厮守，甚至放弃眼前他所拥有的一切，那么我是会发自内心地祝福他们这一对的。可是，如果他的内核，被换成了如今看来更加野心勃勃的你，就意味着我未来即将要迎来一个更难缠的敌人……”
“我不说正义不说天道，我就说我的私心——为了我自己还能好好地享受我身而为人的日子，我是不会甘心那么容易就让你达成所愿的。”沐初阳一字一句地说道，随即自嘲一笑，“而且，看起来，你是很记恨我手里那么多条你同类的性命的。”
“所以，你是被迫自卫反击了吗？”大老鼠磨牙的声音变得越发清晰了起来，听起来甚至仿佛一个小老头在咳咳咳地笑着，“人类不愧是人类，轻而易举就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又可怜又无辜的立场——真当着天意哭诉起来的话，我不是你的对手。”
“所以呢？”沐初阳此时已经靠在了墙壁之上，手边就是门——墙壁的后面就是客厅，不断有耗子们吱吱的惨叫传来，甚至还有家具破碎倾倒的动静。
不用看，沐初阳完全能够猜出王梓清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都做些什么——王梓清带着汤礼煌落到一楼，虽然算是争取了一线空间，但是她显然是放不下那群在客厅里躺着的人们的，所以她能做的，顶多也只是将汤礼煌和他们放在一起，而后靠自己那些术法撑起一个屏障，能支撑多久便算是多久。
“所以你我之间也不再需要讲什么道理了，直接就靠实力来决个胜负好了——你赢了，我就放过那小道士还有那堆人类；我赢了的话，就连你，也请乖乖成为我的奴仆吧。”大老鼠咔咔地笑了起来，双手往前一挥，那群老鼠立即从地上窜了起来，显然根本不再将子夜歌的生死放在心上了——在双方将话说开了之后，在意识到沐初阳比自己更能找理由卖惨之后，子夜歌这个理由存在不存在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能让沐初阳对自己说出“服从”两个字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方法。
沐初阳的手在子夜歌的脖颈后面稍稍用力，子夜歌双眼一翻，一声不吭地就全身软倒，躺在地上看起来气息全无，继而沐初阳反手，干脆地拽下了身边的门板，硬靠着蛮力，将那些铺天盖地而来的耗子们给掀了开去，同时另一手抽出了一直别在后腰上的电棍。
这门板和电棍仿佛一盾一剑，而沐初阳就靠着这一盾一剑，对眼前的耗子群发起进攻——虽然不知道为何，沐初阳并没有接通那电棍上的电流。
与此同时，那客厅的所在，也传来了一阵巨大动静，一团金光从窗口闪现，随即噼里啪啦一阵死肉摔打到墙壁玻璃上的动静——很显然王梓清那边也已经开始动手。
场地有些狭窄，其实并不适合沐初阳现今的体型来动手，但是，这狭窄的空间决定了短时间内能够涌进来的耗子们的数量也是有限的，于是，考虑到外界那看起来乌泱乌泱的几乎看不到尽头的耗子群，沐初阳还是决定先固守于这一处比较好，免得一出去就跟个大海里的小船一样，被个浪头轻而易举地扑下去——双方目前都是消耗战，就看谁先撑不住。
可是就算如此，他也无法完全压制住周围那堆前仆后继毫不畏死的耗子们。
“呵呵，你居然没想着逃离此处？也是，你能跑到哪里去呢？整个嘉淞都是我的地盘，我可以不断地召来新的支援，你拖的时间越久，赶来的后援便越多，我们完全可以紧紧地追在你的身后，直到消耗掉你最后一点力气——除非，你有那个勇气以如今的形貌暴露在世人面前……当然，那个时候，你觉得那些普通人是帮着你剿灭我们呢？还是会帮着我们一起对付你这么个怪物？”大老鼠做在那王座之上，隔着那几乎已经完全被层层叠叠的耗子覆盖了，只剩下了一个小小洞口的窗户说道，显然是觉得自己妥妥的胜券在握。
“当然，你也可以去求黄大仙出面主持公道。”大老鼠甚至用一种真心实意在出主意的语气说着惋惜的话，“可惜啊可惜，这都是你们人类自己造的孽——除我之外，其他的那些精怪，哪里还能召集起成气候的队伍来？一个个能顾着自己东躲西藏苟延残喘就不错了。”
“我很期待你这人类还能挣扎出个什么花儿来啊。”大老鼠显然并不害怕沐初阳这么个“百年老僵尸”。
大老鼠的这种反应似乎透露了一些信息，沐初阳狠狠将身遭扫了一圈，勉强荡开了一片空地之后，抬头看向那大老鼠的方向，略带迟疑地问了一句：“你以前见过我？”
“呵呵……”大老鼠高深莫测地笑了起来，“你果然有所察觉了。”
“城寨里？”沐初阳在得到肯定后紧接着又问了一句，甚至连被一些耗子爬上腿都没在意。
“不然呢？”大老鼠咔咔咔地笑了起来，“从城寨出现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然是城寨的主人了。”
“感情城寨里的人，竟是被你们这群耗子们圈养的？”沐初阳隐隐有了一种即将揭开过往隐秘的小小激动。
“没料想到吗？”显然城寨里的那段时间是这大老鼠最为得意的一段时光——那是他身为精怪的巅峰时刻，那段时间，他成功地将身为天地灵物的人类当做牲畜踩在了脚下，看着那些人类麻木无知地如同老鼠一样地生活着，习惯于阴暗习惯于肮脏，从生到死都见不到哪怕一丝解脱的希望，却偏偏还想不到“死亡”这种事……
“所以，你现在，是想借一具人身，再度将嘉淞变成你的城寨吗？”沐初阳又扫荡了一圈，将那堆老鼠踢开，以免他们影响到自己向那大老鼠追问真相。
“有何不可？”大老鼠捋着自己的胡须，“当然，我现在的眼界比当年要好得多了，至少，我已经开始学会欣赏起那些高楼大厦里的风景了，也觉得烘焙房里的新鲜糕点比较美味了……”
“你还敢回城寨的原址吗？”沐初阳突兀地问了这么个问题。
“哈哈哈，你是觉得，当年城寨被拔起的地方，一定留下了什么克制我的东西吗？”大老鼠立即领会到了沐初阳的用意，笑得越发开怀了起来，“金燕广场只有风水而已——当初那人就没能要了我的命，现在，就算他重回嘉淞，也一样没法将我怎么样。”
“好吧，看起来我果然是无计可施了。”沐初阳索性扔了手里的门板，甚至连身形也显出了一丝恢复原状的迹象。
“决定向我俯首称臣了？”大老鼠问道。
“不是。”沐初阳摇了摇头，同时稍稍提高了声音，“王梓清，逃不了的话，陪我一起死怎么样？”
“……好！”客厅里传来了王梓清的回应，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哦？”大老鼠满脸狐疑地盯住了沐初阳，他只觉得这人类的想法似乎一秒钟能变上三变，而这些变化似乎都不容小觑。
“我这就过来。”沐初阳说道，一步步往后退去。
“殉情吗？”大老鼠冷笑着，显然是想看看沐初阳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于是一挥手，示意那些原本拦在沐初阳身后耗子们闪开了一条路，沐初阳回头，已然看到了客厅一角的王梓清，以及王梓清前方隐隐闪耀着的灵光，当然，还有那几个昏迷之人——为了降低防御压力，那几个人都被王梓清叠在了一起，只占据了小小一块地方。
这情景让沐初阳不由地咧嘴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