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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跟老板你一起吗？”沐初阳的秘书率先开了口，她基本上可以算是这些人当中离沐初阳最近的人了，是眼看着沐初阳怎样飞快地从一无所知成长到能够摆平方方面面的，而且因为工作的时间足够久，她清楚地知道跟一个靠谱的老板是一件多重要的事情——她一直觉得沐天昇浮躁自大喜欢穷折腾，这一点从不久前那灭鼠运动就能看出来，而且，她也是不止一次看到沐天昇把手下人给骂得狗血喷头，然后要沐初阳去收拾残局。
“你在商会的资历比我深多了……”沐初阳看着自己眼前这秘书，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在他初入商会的时候，这秘书也算是给了他不少帮助的，而且两年磨合下来，彼此之间也算默契了。
“所以我也有些想换换环境了。”那秘书说道，看起来竟是无比坚定的模样，“我想，不论何时，老板你的那些杂七杂八的电话，总归还是要有个人来帮你过滤的吧？”
“说得没错。”沐初阳笑了起来，点了点头，算是应允了那秘书的要求，继而视线转向了其他人，“你们呢？有没有什么别的打算，有就说出来，这样我接下来的交接工作就可以重新安排了，这样大家也可以少折腾点，尽快让一切都恢复正常。”
“能不能……让我们考虑一下？”其他人当然不会有那么坚定。
“可以。”沐初阳点了点头，“一周时间够不够？”
“那么，一周之后我们再详谈吧。”
……
“你真的觉得沐家这两兄弟之间完全没出问题吗？”这是所有人都着急着想要知道的事情。
“不，事实上，就算他们眼下没出问题都不行……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发生什么，让他们之间翻脸呢？”有人显然比较有远见一些，“他们之前合作得好，是因为有汤礼煌这个外敌，然而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汤礼煌突然都销声匿迹不出来了，汤家的势头也日渐衰弱，这嘉淞能和沐家别苗头的人也不多了，这状态维持下去，岂不就轮到他们兄弟内部争这份家产了？”
“所以这难道真的是沐老爷子的安排？先把这兄弟两人之间的利益关系给分割开来，并且以这种巨大的实力差距来让双方之间完全无法公平竞争？如此一来，沐家就能够平安过渡到大少爷的手中？”有人试图揣摩着沐老爷子的心意，毕竟不论如何，沐老爷子始终是沐家最核心的人物。
“那么现在是不是能够肯定一件事，就是这两人之间必须二选一了？”这种事情显然毋庸置疑。
于是在一番权衡之后，大多数人仍是选择了接受安排，留在沐家商会，毕竟大家都只是个干活打工的，工作自然是越稳定越好，何况众人自问不是什么要紧人物，和沐初阳之间的关系也没有深到什么程度。
有些人则是早早地开始想要试着沟通沐天昇手底下的那些人，看看自己能不能早一步行动，好在沐天昇眼里刷出个存在感，为日后的发展铺垫一番。
也有人想要试探沐初阳的打算，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打算完全退出，再也没有回到沐家核心层的可能性了——在他们看来，如果沐初阳仍有野心，那么此事或可一赌。
当然也有人想得无比悲观，觉得自己不管是选哪边都过不了顺心日子，于是迟迟下不了决心。
……
佟宛如自然也听说了沐家的这些动静，略略有些吃惊，因为在她的预计中，至少还要个一年半载，沐家兄弟才有可能真正走到分家这一步。
于是她理所当然地约见了两人想要探探动静，特别是沐初阳的内心想法。
约见的地点在一家私人会所，这家会所据说能提供嘉淞品质最好的咖啡，装修得也颇有情调，一向是嘉淞那些名媛们的心头好。
稍稍的寒暄之后，佟宛如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明明做得很好，为何就想要退出了呢？”
“不想干了啊。”沐初阳这段时间已经被同样的问题问得疲了，给出的答案也越来越直接干脆，“说是权力挺大的样子，但其实连个休假都没有，一旦想到可能要这样过一辈子，就不免生出退意了。”
“你还真是任性，不过更有趣的是，沐老爷子居然就同意你的要求了？”佟宛如的笑容里带着一丝玩味，很显然她并不认为沐初阳给出的理由足够有说服力。
沐初阳摊了手，一副既然你不信那我也没有办法的样子。
“其实我本以为，会这么任性地说不想干了的人，是天昇大哥呢。”佟宛如的视线转向了一旁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沐天昇，“我一直以为，天昇大哥是有颗艺术家的心，而沐初阳你则是一个根本不会讲究什么情趣的工作狂人。”
“这么一说似乎是有些意外。”沐天昇哈哈哈地接过了话，“但是不管怎么样，沐家始终是我的责任，他可以退出，我却不能甩手不要。”
“唉，人生在世，总是有这么多的不得已。”佟宛如叹着气，好像十分感同身受一样，“我对佟家，同样也有着一份责任……事实上，我也是很想将这份责任给甩出去的。”
“你需要帮助。”沐天昇突然坐直了身子，直视佟宛如，“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陪你承担这份责任。”
沐天昇这话语其实已经可以等同于告白，沐初阳在一旁听得分明，情不自禁地就挑了下眉毛。
“其实我更希望有个人来陪我将这份责任打碎。”佟宛如回答，竟有些意兴阑珊。
“呃……”沐天昇被佟宛如这句话堵了回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佟宛如表现出来的失落让他很有些心揪着疼，只想坐到佟宛如的身边，搂着她好生安慰一番。
然而佟宛如却没有让自己失态太久，她的脸上很快便又挂上了笑容，向沐初阳问起了另外一件事：“你既然要退出商会，是不是那间办公室你也不用了？”
“那是自然。”沐初阳回答。
“那么你办公室里的那副画呢？你会带走吗？”佟宛如问道，似乎是有些期待。
“应该不会。”沐初阳回答，“那么贵重一幅画，当然还是应该留在商会里的，毕竟那幅画是可以作为沐家与佟小姐之间友谊的见证的，而且，那幅画很适合放在那面墙上，不是吗？”
沐初阳的理由让佟宛如无法反驳，毕竟当初那场拍卖的结论，等于是沐天昇让沐家用一个基金会换得了那么几幅画，也就是说那几幅画的归属应当是沐家，也就是沐天昇——而沐初阳从一开始就不是出价的人，佟宛如能赠画给他也是建立在默认沐初阳是沐家成员之一的前提下的，如今，沐初阳摆明了打算离开沐家核心另立山头，那幅画的归属，自然还是要分割清楚的。
沐初阳的话也让沐天昇微微有些窃喜——沐天昇甚至觉得，等沐初阳离开之后，佟宛如便也会如同那幅画一样，合情合理地转移到自己的手上。
“是啊，正如爹说的，我和他之间的差距都这么大了，我为什么还要害怕他？”沐天昇的视线在沐初阳的身上转了一下之后，立即不屑地偏转了开来。
……
这种大家都呵呵呵维持气氛融洽的约谈当然谈不出个什么道道来，不过在分手之际，佟宛如突然叫住了沐初阳：“我觉得我还是应该送你一件礼物，好恭喜你能够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哦？”沐初阳稍稍停住了脚步，挑着眉毛有些警惕地看着佟宛如，总觉得她是不怀好意。
“我想了一下，送其他的东西也没有什么意思，所以我还是送你一幅画。”佟宛如说道，“就是那副‘日出’，我觉得那幅画，在这种情况下送给你，还是很应景的，而且你没发现，那幅画和你的名字也挺搭的吗？”
“哈哈哈是啊。”沐初阳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立即意识到这佟宛如根本就没有放过他的打算——那幅‘日出’是那回佟宛如向沐初阳挑明心机之时，悬挂在两人身旁的那幅画，对两人来说，显然都有着非常微妙的象征意义，甚至可以认定那幅画意味着两人之间某个心照不宣的契约。
“如你所言，你什么时候地址什么的都确定了，就联系莎莎，她马上就可以让人将那幅画给送上门的。”佟宛如如此说道，同时向沐初阳伸出了一只手，“我就预祝沐初阳先生你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顺顺利利地得偿所愿了。”
“好说，好说……”沐初阳只能客客气气地回握了佟宛如的手。
然后他的手心里就被塞进了一张小纸条。
“这女人还真的是没完没了啊。”沐初阳的心里哀嚎了一声。
沐天昇全程冷眼旁观。
……
沐初阳走到无人之处的时候，便打开了手里捏着的那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一句话：“别说我不讲道义，给你个时间提示，你看着办吧。”
然后，是一片混乱无比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