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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僵尸向前方滚了过去，同时毫无意识地“咔嚓”一声咬碎了嘴里那小小的玻璃瓶，玻璃渣子没能让它受到一丝半点的伤害，但是下一秒，一团巨大的火球突然就从他的口腔之中爆发了出来。
那火球从他的口腔鼻孔中窜出，转眼便包裹住了他的整个脑袋，下一刻，这僵尸的脑袋全部燃烧了起来，皮肉也开始这火焰之中变得焦黑并一片片地化成火星崩散开来，转眼之间便已经暴露出了其下的森森白骨，并且那火焰看起来已经顺着他的食道钻进了他的身体内部，于是那僵尸因着惯性又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他胸口的位置，一团火焰燎穿了他的皮肉，并直接就从内部向外，开膛破肚。
这僵尸的肉身此刻已经无法再维持正常的行动，嘶吼挣扎着，跌跌撞撞地向前扑去，那团火焰在他的挣扎之中被甩脱成了天女散花一般，而最当面承接这些火焰的，正是一直站在那血池边上的周若虚。
周若虚冷哼一声，身前的血线亮了起来，一片血墙竖起，将那天女散花的火焰抵挡了回去，而那僵尸亦是“啪”地一声砸在了那层血墙之上，僵直良久，方才在火焰中化为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形，缓缓趴了下去。
而那些火焰就这样沾染上了那层半透明的血墙，继续锲而不舍地燃烧着，烧得那血墙界面发出一阵阵不安的抖动，沐初阳甚至从这抖动之中听出了那血墙的哀嚎。
“你还会这手段？”周若虚抬眼看向沐初阳，似乎是有些吃惊。
“我为什么不会呢？”沐初阳反问，“不就是白磷吗？”
之前，在面对灵应的时候，王梓清洒出了一把符箓，那些符箓在半空中自动燃烧——那会儿沐初阳就闻出了一些气味，后来一问，发现那些火焰的生成果然不光是所谓的玄术，于是便已心中有数了。
“看来你们这些玄术也不光只是玄术而已啊，我能理解为何当年道士们炼丹能炼出炸药来了。”沐初阳如此感叹，那个时候他正看着王梓清处理那些原料，因为其操作手法而龇牙咧嘴不敢上前，只觉得王梓清居然还能平平安安活到这么大也是不容易，而后，沐初阳在尝试想要找到能解释那些玄术的方法的时候，自然也对其中利用到的一些原料上了心——白磷正是其中之一。
沐初阳是完全清楚白磷的威力的——他知道其在人体上燃烧的时候是能够一路烧进身体内部把人烧出一副丧尸模样的，知道被白磷爆出的火焰波及到的人十有八九是没命能留下来的，当然也知道白磷是多么不稳定的玩意，人类的体温，再加上稍稍一点动静一点热量都会让其爆发，而且燃烧之后还会带来一定的毒性，更知道白磷弹这种不人道的玩意儿是被多少人口诛笔伐斥之为“反人类”的……所以，沐初阳就算拥有如今这么一副僵尸的肉身，他也不敢轻易让自己去挑战白磷的威力，毕竟自己这肉身的成分并没有发生改变，没有变成黄金没有变成钻石没有变成钢筋混凝土，理论上来说，依然是有被那些东西给伤害到的可能的。
于是沐初阳用一组真空小瓶给自己准备了一些白磷，这些东西都被他装在了那背包之中，作为一种在应对非常事件的时候希望能派上用场的后备的手段，当然，他也没有想到，这些准备居然这么快就能派上用场。
并且，这尝试的结果亦让沐初阳明了——就算是僵尸，烧掉了脑袋之后也一样是不能活的。
……
“我的确是不会画符不会念经，甚至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样弄出这种仿佛要毁天灭地的动静的，但是，我还是可以知道些具体事物之间的生克问题的。”沐初阳回答，“特别是人体，只要这人体还没变成虚幻的事物，那我马上就能给你找出来一百种应对的方法。”
“也对，毕竟大家都还是人，不是十八铜人。”周若虚呵呵一笑，竟是点头表示赞同。
“十八铜人也有东西能够应对呢。”沐初阳补充了一句，同时闪开了身边围过来的其他僵尸，并如法炮制，将那群僵尸当做了凶器，整成了一团团的人形火球，推到了周若虚面前的血墙之上，前仆后继的烈焰甚至让那血墙的颜色都变得稀薄了起来，于是，肉眼可见的，原本蔓延在整个空中餐厅地面上的血液，都开始向着中心那层屏障汇聚而去了。
空气中充满了浓烈的臭味，被白磷烧着的人的模样也实在是过于凄惨，而这样的一群僵尸被沐初阳推送到周若虚面前的时候，竟让周若虚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你倒是不像你表现出来的那么有慈悲心。”
“我的那点有限的慈悲心是留给活人的。”沐初阳回答，随即苦笑了一声，“否则的话，我现在早就该因为没有血肉供养而发狂致死了。”
“我错估了你的心性。”周若虚叹气——隔着血墙和火焰，他看不清沐初阳如今的表情，于是他也无法知道沐初阳是否会为眼前这种凄惨的景象而略微动容，但是听沐初阳的回答，显然沐初阳在该冷血的时候，是可以非常地冷血的。
“所以这会成为我拿下你的关键吗？”沐初阳闻言，当即反问，“如果是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难说。”周若虚沉吟了片刻，微微一笑，抬头直视沐初阳的方向，仿佛自己能够穿透眼前的那些障碍直接与沐初阳对视一样，“你想的不是从我手中逃走，同样也不是杀死我或者打败我，而是拿下我？你想拿下我做什么？”
“因为某种意义上而言，你对我也算是一个非常有研究价值的案例。”沐初阳在清理掉了那群僵尸之后，也淡定了下来，垂手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我好奇僵尸鬼魅道士玄术存在的世界，好奇所谓的命数改来改去究竟能改出个什么模样，当然也好奇这整件事情中，你的目的，你的作为，以及你是如何算计出来那种种细节……是了，我还可以顺便帮王梓清问上一句，你还认不认她那个师妹。”
“你想的很多。”周若虚哈哈地笑了起来，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成不成是另外一回事，但是眼下，想想又没什么。”沐初阳回答，“哪怕下一秒我就被你又用什么手段打倒在地扔进血池，也不妨碍我现在盘算着怎么从你这儿解一解我心头的疑惑……倒是你，在知道我的心愿之后，愿意为我解答一二吗？”
“我想死得明白点。”沐初阳一脸打算和周若虚促膝长谈的架势，好像自己其实已经成功地破开了周若虚的算计。
“呵呵，你是不是想要问我，这几个僵尸都被你烧了个干干净净，再也没有多余的血肉能够供你汲取能量，你又拿出了让我出乎意料的战斗手段……我的计划是不是还能够继续下去？”周若虚打了个响指，眼前那已经脆弱不堪的血墙向两侧分开，顺便就把那些燃烧着的火焰给扑灭在了地上，然后周若虚上前一步，“咻”地就已经来到了沐初阳面前一米左右的位置，沐初阳本能地往后方一闪，居然又撞到了一面不知何时立起来的血墙之上，不过似乎是因为知道沐初阳其实已经找到了应对这些血墙的手段，这层血墙在稍稍拦了一下沐初阳之后便缩了回去，并没有对沐初阳做出什么多余的举动。
“怕什么呢？”周若虚站定，微笑说道，“我是送上来给你吃的啊。”
“什么？”沐初阳一愣，只觉得这事件的走向玄幻得让他难以理解。
“不要怕，过来，对我的脖颈咬下去，吃了我的效果，会比你吃掉那么多僵尸都要好得多。”周若虚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而后摆出了一副待宰羔羊的模样。
“你他妈的到底要做什么？”沐初阳终于忍不住冲着周若虚大声吼了这么一句，随即重重地哼了一声，冷笑道，“我没有吃活人的习惯，想让我吃你，你就先自杀好了。”
“唉，果然……”周若虚叹气，继而反问了一句，“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不管我要做什么，你都按着相反的方向走，让我的宣诸于口的每一个计划都无法顺利达成，就一定能破开缠绕在你身上的既定的命数了？”
“嗯？”沐初阳神色微微有些凝重。
“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周若虚的语气甚至有些苦口婆心，“顺应天道规则，才能够有那个可能去理解它，甚至掌控它。”
“听起来有些形而上。”沐初阳并未放下心中的警惕，但是也忍不住顺着周若虚提起的话题开始往深入里思考，“所以，他有可能是利用了我的逆反心理，反而推动我一步一步走进他安排好的陷阱之中。”
“你还记得你方才是怎么解决掉那么一群僵尸的吗？”周若虚又提点了一句。
“事情的关键，并不是你手里的药物，而是这世间天然存在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