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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意思？”沐天昇露出了惊恐的神色，居然又对着沐初阳连开了几枪。
沐初阳直接躲都没躲。
子弹在沐初阳的身体上撞出沉闷的响声，表明这些子弹都是击实命中了的，然而沐天昇等了半天，也没能等到沐初阳的身上渗出血迹来。
“你们肯定不会想知道我现在是一个怎样的怪物。”沐初阳摇着头苦笑道。
“这他妈的难道是幻觉？”沐天昇暴怒了起来，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把小手枪，身体颤抖得好像下一刻就会跌坐在地。
“放下枪，冷静点，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沐老爷子深深地看了沐初阳一眼，而后叹了口气，开了口，希望沐天昇能够听劝，好好坐下来，等他或者缘觉来将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个清楚。
“对！这一定是幻觉！”沐天昇却根本没有理会沐老爷子的话语，反而双眼发亮地抬起了头来，“我是在做梦！没错，这是我的噩梦！”
沐天昇的手指向了沐初阳：“你，一个我绞尽脑汁都没法置你于死地的怪物，而且更可恶的是，你看着我辛苦挣扎，面上却永远都是这么一副好像已经掌握了所有事情的微笑……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微笑！”
沐天昇的控诉显然还没完，下一刻他便用另一只拿枪的手指向了沐老爷子：“对，还有你，你也是我噩梦之中的存在……是的，在弄死那几个老头子之后，我就一直在担心你的回归，在担心你会再度将沐家给收回手中，而我，将仍旧是那个一事无成的二世祖……”
“哈哈哈哈，没错，我一直在担心你在离开之前另有安排，并且这安排一定会让我吃大亏——你，就是我那些担忧的实体化。”沐天昇几乎已经完全陷入了癫狂的状态，手里的枪一会儿指向沐老爷子，一会儿又指向了缘觉，逼得那两人站在原地根本不敢乱动，生怕沐天昇手枪走火——毕竟，这两人目前还都只是肉体凡胎，是不可能像沐初阳那样刀枪不入的。
并且，当沐天昇的手枪又在沐老爷子和缘觉两人间走了个来回之后，缘觉挺身而出将沐老爷子护在了身后——缘觉毕竟是个有修行的人，没理由在沐老爷子这种真正的普通人面前还表现出退缩胆怯之意。
缘觉这种明明怕死却还要逞强一番的举动被一旁沐初阳看在了眼里。
“其实这不是幻觉。”沐初阳冷笑着就开了口，“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为什么不对自己开一枪呢？我相信，那种痛苦会让你认清现实的。”
缘觉听出了沐初阳这看起来好像十分正常的话语里的些微诱导之意，眉头皱得更紧，可还没有开口，沐天昇便已经对着他一枪射出了。
缘觉再会驱鬼降魔，对手枪这种东西也依然是束手无策，于是沐天昇射出的那颗子弹“咻”地一声就射入了缘觉的肩膀之中，缘觉往侧后方踉跄了两步，将原本被他挡在身后的沐老爷子也暴露在了枪口之下。
沐天昇却好像想都没想似地，连接着就又扣动了一下扳机。
这一枪，实实在在地射穿了沐老爷子的胸口，一股血泉更是被子弹带着，直接从创口处涌了出来。
沐老爷子低头看着自己胸口迅速扩大的血液面积，一脸的不可置信，而后他的上半身摇晃了一下，直接就后仰跌倒在地，牙关紧咬双目圆瞪，不知生死。
缘觉和沐天昇也都愣住了——缘觉是没有想到沐老爷子居然真的会受伤，而沐天昇则是在惊叹自己这幻觉的真实感。
“哈哈哈哈，是的，没错，你就是个纸老虎，我随便轻轻一枪就能要了你的命……”沐天昇突然癫狂地大笑了起来，“来啊，再站起来啊，像往常一样训斥我啊！你他妈的就是个废物，就会虎着一张脸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哈哈哈哈，我在现实中本就能轻易要了你的命，在这幻觉之中当然更简单！”
沐初阳杀气腾腾，使得缘觉真的有些害怕了，因为沐天昇的表现，每一处细节都在向外人展示一个信息：“我沐天昇，就是一个为了守住财产可以六亲不认的家伙，如果有人想要在我前方阻拦的话，那么我便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根本不会去关心此人是否与我有什么交情——哪怕是亲爹也一样。”
“你知道你做了些什么吗？”缘觉一手按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再度迎上了沐天昇的枪口，冲着沐天昇怒吼，声音颤抖且嘶哑。
“我知道啊。”沐天昇似乎完全无法收拢自己脸上的笑意，枪口虽然冲着缘觉，但实质上仍在指点着躺在缘觉后面的沐老爷子，“我战胜了自己的心魔，并且终于敢于亲手杀死他了——现在，我知道什么叫做自由了。”
沐天昇的癫狂让缘觉难以理解，更难以接受，于是那老和尚只能气得全身发抖，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沐天昇咧着嘴笑得妖异，手里的枪一直点着缘觉的脑袋。
一只手从旁出现，盖在了那手枪之上，沐天昇一愣，狠狠地扣了两下扳机，却没能扣动，于是他抬起了头，在发现居然又是沐初阳在阻止自己之后，居然像个泼妇一样开始对着沐初阳又打又咬，好像这样就能推倒这么个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大山了。
“大师你若现在解开结界，让人打个电话叫急救来，沐老爷子或许还能有点救——他还没断气呢。”沐初阳一抬手就按着沐天昇的脑袋将他压在了地上，同时开口向缘觉吩咐道。
缘觉终于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沐老爷子，发现那老人胸口依旧有轻微的起伏，发出嘶嘶的气流声，脸上的表情痛苦不堪，加上眼神涣散，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咽气一样。
缘觉定了定神，口中念念有词，继而一挥衣袖，这僧舍四角噼里啪啦响过一些动静之后，外界的声音终于活转了过来，继而，随着缘觉的呼唤，立即有僧人小跑地冲进了房间中，看到这里面居然有人血溅当场之后，更是惊恐地尖叫，于是折腾出来的动静居然就更大了一些。
这些活生生的动静让沐天昇也整个儿懵了。
“难……难道……不是幻觉？”沐天昇嘴唇翕动，喃喃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不是幻觉。”沐初阳小声回答，“你开枪了，射中了老爷子。”
“你……”沐天昇拼命抬着头想要看向沐初阳，但是却被沐初阳压得动弹不得。
“我其实已经是死人了。”沐初阳声音压低得几乎只有一线，但是却无比清晰地传到了沐天昇的耳朵里，“我现在是个吃人的怪物，你这把小手枪，根本不可能杀得了我的。”
“我……我……”沐天昇感觉到自己头上沐初阳那仿佛铁钳一样的手，他的视野中只有眼前的一小块青砖地面，周围还有很多人来来往往地奔跑叫喊着，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已经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
“至于现在，你还是先昏睡一会儿比较好。”沐初阳轻声说了一句，抓着沐天昇的脑袋在地砖上轻轻一磕，沐天昇顿时陷入了昏迷之中。
沐初阳此时方才起身，一边吩咐人看好沐天昇，一边快步地走到了沐老爷子身边，一把撕开了沐老爷子胸口的衣物，看了一眼那创口之后，立即将沐老爷子的身体偏向了一侧，沐老爷子被翻动，嘴巴半张，一口血就往外咳了出来，虽然情况仍未好转，但显然不至于立即就窒息而死了。
“怎么样了？”缘觉根本管不到自己身上的创口。
“医生若来得及时的话，那还有救。”沐初阳回答道，看起来是一脸的焦灼。
……
和尚们打急救电话的同时，沐初阳给佟严宇的消息也发送了出去，佟严宇一听说这沐家有大事发生，立即就派人过来看个究竟——这群人来得居然比那群医生都还要快上一些。
沐老爷子被送进了手术室，沐天昇，缘觉均被看管了起来，特别是沐天昇，作为一个开枪行凶的凶手，自然是被严加看管。
佟严宇在这种环境下和沐初阳打了照面——佟严宇虽然还是觉得沐初阳这么个家伙不配当自己的妹婿，但是他也已经能够意识到，沐初阳如今如果想要接掌沐家，根本毫无阻碍。
“哟，这一身衣服是怎么回事呢？”佟严宇看到沐初阳身上被扯得不成形的衣服，嘲笑了一句。
“被他扯的。”沐初阳指了指被人架出去的沐天昇——事实上，虽然沐天昇对沐初阳如今这身破衣服出了一份力，但是更多的其实是沐初阳自己动的手，因为他要将衣服上的那几个弹眼给隐瞒掉。
“他手里可是拿着枪呢，他亲爹和那老和尚都没逃出去，怎么对你……他反而选择了肉搏？”佟严宇挑眉，一脸的审视，“该不会，他这突然发狂，与你有关吧？”
“其实就是因为他在发现没法把我怎么样了之后，才怒气上头，拔出了枪来。”沐初阳看起来无比坦陈，“只是没想到，他首先开枪射的，居然是意图劝架的那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