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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珪对赵弘安这般“无耻”行为气得牙痒痒,毫不客气的开口揭短:“赵公,你今日怎么转了性子?也好上这口吃食了?你莫不是忘了,当日是怎么惹恼了大都督?嘿嘿,当初为大都督接风洗尘的席宴之上,你可是当着蜀郡大小官员的面,斥责席宴过于奢华,说大都督是为显官而嗜菜,要大都督养身、养德、养民。怎么?今日你倒是贪起这口腹之欲了?”
“叔玠兄,这可是两码事,岂能混为一谈?大都督一顿席宴,大都督府便靡费了数千贯之多。光是从画楼妓馆招去的那些妓家,就花费了两百金!老夫又岂能视而不见?”
宫保在旁听得也不免咂舌。
他与刘班头一路闲聊,却也旁敲侧击打听到了许多常识。
比如大唐的货币,便是开元通宝铜钱与黄金这两种。
至于白银,并不作为货币流通。
大唐的白银地位,类似与后世,值钱,但无法拿白银去购物消费。
而黄金与铜钱的兑换比例,是一两黄金,兑换六贯铜钱。
赵弘安口中的两百金,便是指二百两黄金,折合一千二百贯铜钱。
宫保偷偷掰着手指头算了下,特喵的相当于后世四五百万啊!用去找小姐?还是公费?这是疯了吧?
而一顿席宴,就花了数千贯,那更是个天文数字,也难怪赵弘安这老头,居然会当着窦轨的面,说什么过于奢华了。
相对于唐人平均十五文一天的收入而言,这简直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典型。
宫保倒是想起来,自己在历史书上看过,大唐盛世时期,那些权贵的生活是如何奢华。
以历史上大唐权贵的奢靡程度而言,窦轨一顿花了数千贯,还算是小儿科。
唐宪宗时,宰相李吉甫的次子,便创造了一道羹,名为“李公羹”。用珍玉、宝珠、雄黄、朱砂、海贝煎汁而成,每杯羹仅成本便需三万钱,也就是三十贯铜钱。
宫保如今的薪俸,得干两年半,才能买得起一杯“李公羹”。
不过这种东西,送给宫保,他也不会喝的。
朱砂高温煎出来的,那不是剧毒吗?
到底喝的是羹还是毒药?
有多大的仇给人吃这个?
太平公主的“浑羊殁忽”也是历史有名的奢侈菜肴,将鹅肉中填上肉丁和香菇冬笋之类,放进羊的腹中,缝合后烤羊,烤熟后将羊弃掉,只吃鹅肉。
所以后世吃什么烤全羊,吃的都是别人不要的部分……
“金尊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半展龙须席,轻斟玛瑙杯”……金樽、玉盘、玛瑙杯……歌舞升平,金樽玉帛的大唐生活,美食美女醉酒美景,那都是需要花钱的,花的可都是民脂民膏。
所以赵弘安这老头,敢站出来进谏窦轨,宫保还是很佩服,应该给这老头点赞。
但宫保更觉得,赵弘安这老头,绝壁是个脑残。
敬则敬矣,却需要远离这种人,免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他给拖下水了。
要劝谏自己的顶头上司,难道就不能私下里说?
大都督新官上任的时候,跳出来当着蜀郡百官的面,不给窦轨面子,这不是作死是什么?
这种脑残,没有被窦轨活活打死,宫保觉得还真是赵家的祖坟冒青烟,祖宗保佑了。
王珪自然也明白赵弘安的脾性,否则又怎么会冒着得罪窦轨的风险,去为他求情?故而方才的话,也只是故意拿赵弘安打趣而已。
宫保其实对于赵弘安这老头,如何得罪了窦轨并不在意,他只是暗自琢磨,应该如何旁敲侧击,询问一下赵弘安这老头,关于那只熊猫的事情。
为了继续待在大堂里,宫保很是殷勤的跑上前,为两位大佬斟酒倒茶伺候着。
王珪笑着看他一眼,倒也没将宫保赶走,任由他在旁服侍。
却听赵弘安又继续说道:“叔玠兄,老夫听闻你昨日,又去大都督府劝谏獠人一事?还被大都督下令鞭笞?不知叔玠兄,有无大碍?”
赵弘安今日来王珪府上做客,便是前来慰问王珪的。
王珪笑着摆摆手,又拿赵弘安打趣,揶揄的笑道:“赵公动辄遭笞,岁至数百,老夫这又算得了什么?”
赵弘安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自己好心慰问,王珪这老头居然还拿他的痛处来取笑,实在是气煞个人!
“哼,既然叔玠兄无事,那老夫的膏药,便勿要浪费了。”赵弘安说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贴膏药,朝王珪晃了晃,作势又要重新揣回怀里。
宫保还没看清赵弘安手中那的是什么,王珪却很是身手敏捷的,一把从赵弘安的手中,将那膏药抢了过去。
“哈哈,赵公,既然是准备送出的礼物,岂有收回去的道理?赵公好意,老夫就却之不恭了!”
“呵呵,叔玠兄倒是识货。”赵弘安捻须笑道。
王珪把玩着手中那贴膏药,也跟着笑道:“谁人不知,你们赵家有这膏药秘方。赵公你被大都督这般鞭笞,却没留下什么隐疾,怕也是这膏药的功劳吧?”
赵弘安很是得意的点点头:“叔玠兄所言不错,这膏药可是我赵家的不传之秘,需用那白罴的皮毛制成,得来殊为不易。对于跌打损伤,活血化瘀,再好不过。”
宫保伺立在一旁,听到这里,倒是恍然大悟,难怪这位打不死的小强爷,会与那山民购买熊猫皮毛,感情真是拿来做膏药啊?
之前听刘班头说熊猫皮可以用来制作膏药,他还以为是自己出现幻听了,却没想,赵弘安这老头,居然还真是这样干的。
苍了个天了!
这货到底祸害了多少熊猫?
后世大熊猫变成国宝,怕也有这老头的“功劳”吧?
宫保可算等到这话题,也顾不得失礼不失礼了,赶紧接口说道:“呵呵,说来倒也巧了。今日小子去坊市采买物品,途遇一位山民,他手中拿着卷白罴的皮毛,想来必是准备送去赵公府上的吧?”
“哦?有这事?那说不得便是老夫定的白罴皮。”
宫保一脸天真的问道:“赵公,那山民还抓了一只白罴幼崽,看着甚是可怜。那白罴幼崽,赵公也要将其制成膏药吗?”
“白罴幼崽?老夫要那幼崽何用?制作白罴膏药,需得是成年白罴的皮毛才行。”赵弘安一脸不解,却听得宫保不禁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