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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保也不禁有些替胡姬妹子感到难过,这种事情,谁遇到了都不会好受。
“那你今日,可是去祭拜你那位姐姐去了?”
阿娜妮点点头:“是,奴听闻她被葬到了城外乱坟岗,便,便一时没有忍住,在街上找了位衙里公差帮忙传话。奴因为难过,却忘了请他帮奴与郎君传话,就擅做主张,私自去城外祭拜阿姐了,请郎君宽恕。”
宫保点点头:“既然如此,倒也是情有可原。你那位阿姐,怎么会走的如此突然?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他不提这茬还好,刚刚止住泪水的阿娜妮闻言,却又忍不住开始落泪,让宫保很是有些手足无措。
哄了半天,阿娜妮才哽咽的回道:“胡人酒肆之中,没人肯告诉我阿姐是如何没的,我去城外祭拜过她后,心有不甘,便又回了趟酒肆。这次我偷偷找到了一名要好的姐妹打听,才知道阿姐是被那酒肆掌柜打死的,呜呜,我那可怜的阿姐。”
宫保怒道:“那该死的奸商,他怎么敢?居然这般暴虐,就没人报官吗?阿娜妮,你放心,此事我必会禀告师长,请他老人家为你阿姐做主!”
“郎君,没用的,我阿姐她,她也是奴籍啊。”
“奴籍怎么了,奴籍就可以……”
宫保正想说,奴籍就能草菅人命吗?却猛然惊觉,貌似,真的可以……
大唐奴婢如同畜产,是主家的私人财产,跟牛马猪羊没什么区别。
《唐律疏议·斗讼律》中规定:主殴部曲至死者,徒一年,不限罪之轻重。故杀者,加一等,谓非因殴打,本心故杀者,加一等,合徒一年半。其有愆犯,而因决罚致死及过失杀之者,并无罪。
那意思便是,若是故意杀死奴婢,徒刑一年,最严重也不过一年半。但主人有权对犯错的奴婢进行刑罚,即使不小心打死了,也不用负法律责任。
而奴婢有没有犯错,那还不是主家说了算?
这律法基本就等于主家即便打死了奴婢,也是无罪的。
当然,因为奴婢也属于财产,通常而言,主家即使惩罚奴婢,也不会将其活活打死。
宫保也有些不明白,胡人酒肆之中的胡姬,那可都价值不菲。他赎买阿娜妮就花了六百贯,而其他胡姬,即便姿色稍差,但几十贯,甚至上百贯铜钱,却也是需要的。
胡人酒肆掌柜那种该死的奸商,如何会舍得将自己的“财产”活活打死?
“阿娜妮,那奸商为何会将你阿姐打死?”
“呜呜,此事都怪奴!”
“与你有什么关系?莫哭莫哭,有什么事,郎君给你做主便是。”
“前日奴从胡人酒肆离去后,阿姐即为奴高兴,又因为奴的离去而难过,便偷偷在房中哭泣。听其他姐妹说,因为阿姐将眼睛哭得红肿,被那掌柜看见了,故而就随手取了棍棒要教训阿姐。却没成想,一棍子打在了阿姐头上,当时阿姐便没了生气,呜呜。”
宫保无语,这还真是造孽!
“阿姐被掌柜打死后,连口薄棺都没有,就命人用草席裹了,丢去了城外乱葬岗。奴,奴今日在那乱葬岗找寻了许久,却也未寻到阿姐的尸首,呜呜。”
阿娜妮越说越伤心,再次痛哭出声。
宫保只能轻轻将金发妹子搂在怀中,安慰这伤心的妹子。
这种事情,听着就让人窝火。
那该死的奸商,原本宫保还懒得去找他的麻烦,但那货既然做出这等卑劣之事,还惹得自己可爱的金发婢女这般伤心,那就该死了。
宫保心中默默盘算着,要如何给那奸商一个记忆深刻的教训。
不过此事,报官是肯定无用的。
毕竟胡姬是属于胡人酒肆的奴婢,即便被失手打死,却也无法追究其责任。
若是让刘班头他们去胡人酒肆寻那掌柜的晦气,倒也不是不行,但却不痛不痒,无法让宫保满意。
思来想去,正没什么好主意时,宫保视线却落到了厢房内,一张用做摆设的瑶琴上。
他脑海之中,顿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好了,阿娜妮不要哭了,你放心,郎君肯定会帮你出气,好好教训一番那个奸商。”
阿娜妮这才止住了哭泣,不确信的看向宫保:“郎君真有办法教训酒肆掌柜吗?”
“放心吧,不让那该死的奸商脱层皮,我就不姓宫!好了,莫要再哭了,你看看你,眼睛都哭肿了。”
阿娜妮闻言,轻呼一声,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脸,不敢再看宫保:“啊,丑死了,郎君勿要再看了。”
宫保无语,果然,臭美这种事情,是女人就免不了。
他吩咐阿娜妮在房中洗漱,起身出了厢房,准备去寻师长王珪。
王珪此时早已处理完了公务,正在内院堂屋之中饮茶。
“师长,弟子有一事不明白,想请教一下师长。”
“何事?守拙只管说便是。”
“是,敢问师长,大都督是真想弄出十万卷书卷,还是想要那八万贯铜钱呢?”
这个问题宫保必须搞清楚。
若是窦轨想要书,他自然可以出手相助,帮高士廉一把。
可若窦轨想要的是铜钱,他就不打算参合其中了,由得高士廉与窦轨两位大佬,自己去斗法好了。
他这小胳膊小腿的,实在没必要参合到这种事情里去。
王珪闻言,微微一愣,沉吟了半响后说道:“大都督虽然性情暴虐了些,倒是未曾听闻其贪财。老夫若是估计不错,他是真想弄出十万卷书卷,讨好皇上与朝堂诸公。守拙你也知道,因为大都督擅杀韦公一事,如今朝堂诸公,对其多有成见。”
听王珪这般分析,宫保倒也比较赞同。
毕竟以窦轨的身份,要弄钱的办法多的是,没必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向高士廉索要八万贯铜钱,那纯粹是送把柄给别人,想来窦轨这位益州大都督,也不会那么愚蠢。
如此一来,窦轨的目的便只有一个,便是以益州名义,放一颗“大卫星”。
捐书十万卷,用以大唐各州郡劝学,这种事情足够让李二郎与朝堂诸公震惊了。
窦轨之所以要将那八万贯铜钱运去长安,自然是为了证明给李二郎看的。
否则几年时间才能抄写完十万卷书,窦轨可等不了那么长时间。
只要将铜钱运去了长安,让李二郎与朝堂诸公,知道他窦轨并不是随口忽悠,而是实实在在准备捐出那么多书,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搞明白这一点后,宫保倒是觉得,自己似乎也能从中小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