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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尘严是怎生寻到这个水帘洞的,古川原本忿忿跟在他后面,不发一言,像是赌气,结果一见到此地景色,什么烦恼忧愁全被抛到脑后几百几千几万里去了。
隔着老远,先是见一瀑布飞流泻入潭中,水珠四溅,如云漫雾绕,分辨不清哪是水,哪是雾,声音哗哗啦啦如雷鸣,回响轰轰隆隆似浪音,水珠溅在脸上只觉清爽惬意,连忙跟着尘严纵身一跃,穿过瀑布水幕,古川一下子呆了,嘴巴长得老大,仿佛连呼吸也在这一瞬间骤停。
只见西边翠藓堆蓝,白云浮玉,又见东边光摇片片烟霞,抬头望有一桃林,夭夭灼灼花盈树,颗颗株株果压枝,果压枝头垂锦弹,花盈树上簇胭脂。那些桃子中先熟的酡颜醉脸,还生的带蒂青皮,看得人垂涎欲滴。
“你瞧!”尘严用手一指。
古川顺势看去,见那不远处有一竿两竿修竹,三点五点梅花,竹林梅簇之旁有一虚窗静室,门口有着一锅灶傍崖,地上尚存火迹,浑然像个人家。
古川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只觉一双眼睛完全不够用,连忙东瞧瞧,西瞅瞅,像个撒野猴子,觉得心胸无比开阔。
“这石室乃是前人所造,我们不过暂使其物,别看他外表简陋,里面其实大含玄机,这地方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寻到的。”尘严笑着,眼角眉梢都跳动着骄傲。
“嗯嗯嗯。”古川连连称是。
“之后时光,你我师徒两就在这里好生修习,我先传你佛法,再传你武功,待你戾气洗净,能合我眼时,便可以离去了。”
古川自当允诺。
舒舒服服地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天未亮,古川和尘严便起身走进了竹林。
古川盘腿坐在一块石头上,尘严站在一旁。
古川这时候才明白尘严所说的“大含玄机”是什么意思,原来说的就是这些石头。这些石头看起来普普通通,上面布满了泥沙,但一旦与之触碰,便能感到一股清凉,而这股清凉连绵不绝且能传至心中,对心魔一类有着极大的压制作用,古川坐在上面,内心如蒙细雨,什么乱七八糟的污垢都被洗尽了。
“我虽与佛族有些缘分,但只是一俗家弟子,为佛法钻研不深,在这方面没有什么可教导你的,不过心中记了些佛经,现在便传与你。”尘严双手合十。
“是。”
“佛法囊括众多,但不外乎明心、净行、破迷、入理、工夫、入机、见师、大悟、的意、大用、真空、度人、入寂、化身几项,首先是明心。。。。。待到最后,便可发菩提心,不过佛族中,能发菩提心的至少为菩萨级别,你也就先了解了解,不用想那么远。”花了接近一日时光,尘严将心中所记佛法尽数背诵出来。
对于这些隐秘而古老的字眼,古川也是一知半解,大部分是不懂的,但看尘严如此郑重,也就没有打断他,只是在心中默默记忆。
“这段日子,我每日带你吟诵数遍,什么时候你能一字不差的背下,什么时候就开启下一步。”尘严对这些佛经了解也不是很深,更何况这些佛经都是由一代代佛族大能传承下来的,便是佛族中的能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尽数领悟,因此尘严也没有做过多的要求,只是让古川强行记忆下来,希望能潜移默化地改变他。
古川魔气虽被收去,但这么长时间来封闭感情,之前又入魔极深,行为处事之间仍带有过去的影子,免不了霸道和无理,尘严也想趁此好好教化他。
“是。”古川恭声答到。
于是整整三个月,那石头处每日必有两人在旁,一人盘腿而坐,闭眼默念,一人白袍翻翻,双手合十,将古老的语言娓娓道来。
窗间过马,乌飞兔走,三月光阴转眼流逝。
古川此时已将尘严所传授的佛经背的滚瓜烂熟,无论是哪一章哪一节都能信口拈来,也正因为如此,古川感觉自己内心变得十分清爽,再也没了之前的邪念和霸道的想法。
更令人惊讶的是,古川的容貌也有了些许改变。当然,整体外貌还是那样,不过整张脸都舒展开来了,像是再加上他白净的皮肤,倒像是个与世无争的小公子,最明显的还是他的眼神,少了以前的煞气,多了几分星彩,让人莫名对之产生亲切的感觉,再看向深去,因修炼天机之道而泛白的瞳孔隐藏在瑞霭中又多带了几分神秘。
又一日中午,尘严把古川引到梅林中去,日光不甚晒但颇为刺眼,照在身上还有几分舒服。
“古川,你既然拜我为师,那我也得传你几道独门秘诀。”
“谨听教诲。”
“第一招名为大慈大悲手,乃是佛族通用技能,不过若放在这片大陆,便可称得上独一无二了。”
“还请师父授予。”
“我们佛族中人,能不杀生便尽量不杀,能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尽量给予,我对你便是如此。”
古川点点头。
“这大慈大悲手就是如此,它威力奇大,而且有封印镇压之效,对邪魔一道更起着极强的克制作用。”尘严顿了顿:“不过它永远无法杀人,任你将力量催到最大,也不可能杀人,就算你是帝境而对方者境未到,一掌过去,最多重伤,而必不可能杀死对方。”
古川一挑眉,暗暗称奇,没想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玄妙的技能,倒是和佛族理念暗合,心中对佛族的慈悲又多了几分敬佩。
“这第二招就是不动金刚身,乃是佛族一套上层炼体功法,练到最高宛若金刚附身,天雷火劫,奇刃百毒均伤不了自身分毫,不动明王就是凭借此法出名。”
古川连连点头,不过并不知道不动明王是谁,想来是佛族中人。
“那我这就将两套功法传与你,至于你多久能学会,能习得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诣了。”
说罢,尘严先向古川吟诵了一遍这两套功法的法决,又教他如何运力,如何借法,由于古川之前记下了不少佛经,而这两套功法和佛经有着紧密的联系,因此这些基础的东西,古川仅用了一周便已学会,能够融汇贯通。
接下来的日子,古川便主攻这两套功法,而尘严便做起了甩手掌柜,只是偶尔点拨一下,毕竟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再好的功法都得依靠自身的不断探索,才能完全掌握。
三年时光悠悠过去,古川也长高了不少,算不上英俊,也没有剑眉星目,但面容温和,眼里藏光,虽没有器宇轩昂的勃勃英姿,但却有风度翩翩的雍容大雅,挺拔的身姿屹立在那里,倒有茕茕孑立的高贵,若是再置够一些衣裳,
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贵公子。
又因为长期接触佛法,古川的内心彻底改变,多了些慈悲,多了些宽容,连那一花一草在他眼中,也美得像星灵。
不过古川现在煞是烦恼。
“师父,我感觉这两套功法已经练到炉火纯青,可为什么就是使不上半分力量。”
尘严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哪儿跟哪儿,要是佛族功法这么容易被参透,佛族也成不了第一大族了。”看起来对古川的问题不以为然,只是认为他太急功近利了。
古川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因为他真切的感受到,这两套功法的的确确练到了家,可一旦使用就感觉体内产生一股极大的排斥力把力量给收了回来,就拿那大慈大悲手来说,明明感觉力量聚到了掌心,但一张拍出,除了能引得草动之外,别无他用。
“你想练就好的本领,无他,唯孰能而。”说完这句话,尘严就轻飘飘的离去,自个裳竹品梅去了。
又是两年,古川脸上多了几许硬朗,而这两套功法更是烂熟于心,简直可以说召之即来,来之即用,不过打不出力量的结果仍旧未变。
尘严不禁重视了起来,略带严肃地说到:“古川,你过来。”
古川闻言,走了过去。
尘严把手按在古川头上,眼睛微闭,一股暖流自古川头顶处灌入,在古川体内如游鱼般游动。
古川只觉得全身温暖,又有点酥痒,但想到尘严可能在使什么奇法,一动也不敢动。
好半晌,尘严才开口:“你这个体质。。。”
话还没说完,尘严突觉脑子里轰的一响,仿佛看到了一双紫红色的眼睛,就那么一瞬间的对视,顿时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寒冷从脚下窜到头顶,整个人的灵魂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饶是尘严修为了得,及时醒悟过来,一脚踹开古川,立马挥袍盘坐,身上金光大现。
“终远三恶道,戒慎除恐畏,福德三界尊,鬼神邪毒害,不犯有戒人。。。”这是尸迦罗越六方礼经中的呗偈,有驱除邪魔,镇守魂魄的功效,反复吟诵了三遍,尘严这才感觉到好些,缓缓睁开眼,额角也满是汗珠。
“师父,你干嘛?”古川抱怨道,一脸的不可思议,尘严在他毫无准备的时候突然一脚实在是打得他脑子懵掉。
还好尘严只是想和古川拉开距离,这一脚不是很重,古川除了觉得胸口微疼以外,倒也无碍。
尘严不理古川的抱怨,而是怒喝一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古川第一次见到师父发怒,但又不知所云,舌头都理不撑展,结结巴巴地说到:“我。。。我。。这个。。”,由于慌乱,竟然把汗水给急了出来。
尘严见状,自察失态,连忙缓和语气,但脸上的凝重未改:“看来你也不清楚,但我想你体内有另一个灵魂倒是不错的。”顿了顿,又补充到:“有很强的帝王气息,还带着魔气。”说罢,转头眺望远方,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过了一会儿才又说到:“而且同我佛族之力似乎有点渊源。”
古川又惊又懵,心想:“若是有这么一道灵魂在我体内,我怎不知,帝王气息又是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