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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113章

作者:假面的盛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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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义殿

    见郿氏被宫女带走后,赵国公夫人略微显得有些不安。

    “娘娘……”

    见她这虚伪的模样,常惠妃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国公夫人,你这儿媳也是难得一天香国色,打扮一下,看着更是水灵了。本宫也就想不明白了,这般女子怎么就被你们放在角落里置之不理了?”

    陈氏的脸僵了一下。

    到底为何你不是清楚,偏偏又要旧事重提,她看得出常惠妃有故意讥讽自己的意味,可对方从来就是这个性子,且自打太后薨逝后,越发脾气暴躁尖酸,陈氏不好也不敢和对方计较。

    “她性格懦弱,不过小门小户出身,哪里比得上娘娘您出身尊贵,仪态端庄。”

    常惠妃毫不含糊地点点头:“说得也是。不过这一次能不能成还要看她运气,陛下向来眼光孤高,不一定能看得上这般小家子气的女子。对了,”她问身边的宫女,“此事皇后知道了没?让你们给皇后那边透的信可是透了?真想看看皇后现在是什么脸。”

    说白了,哪怕是常惠妃亲手把郿无双弄进了宫,她也不觉得此女能得乾武帝另眼相看,她会这么做,更符合了她之前所说,就是为了故意恶心皇后的。

    “信已经透出去了,皇后那定然知道。”宫女道。

    常惠妃满意地露出一抹笑:“行吧,接下来就等着看戏了。”

    殊不知皇后那也在等消息,只是常惠妃等着皇后被恶心,而皇后却等着郿无双死。

    皇后又怎会看不出常惠妃的打算,所以她在常惠妃让人把无双引去晨辉堂后,不动声色地把人引去了柔仪殿。

    看似两殿一墙之隔,恰恰她利用的就是一墙之隔。

    也因此等人回来说,事情已经办好了,皇后就在等。

    ……

    等待无疑是难熬的。

    皇后一直觉得自己的养气功夫已经好过许多人,大抵是此事关系太大,大抵是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解决掉心腹大患,皇后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哪怕她已在心腹面前表现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可她依旧在不安着。

    为了缓解这股不安,她让宫女去铺了纸,打算去抄一会儿佛经。

    皇后并不信佛,可宫里人人都知皇后娘娘虔诚供佛,慈悲为怀。皇后抄了一页佛经后,果然平静多了。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琥珀皱着眉走出去。

    “何事,如此惊慌?”

    “琥珀姐姐,刚有人来、来报……”

    “来报什么?”却是皇后从里面走了出来。

    “说是晨辉堂的小泉子,命人准备了宫里娘娘们用的轿辇,把人送出宫去了。”

    “把人送出宫了?什么人?”皇后失言道。

    还用问什么人吗?都能明白是什么人。

    琥珀有些担忧地看向娘娘,此时皇后的脸微微有些泛白。

    “去查,让人去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

    明义殿里,也收到这个消息。

    常惠妃错愕、吃惊、震惊,一旁的陈氏差不多也是这种表情。只是到最后,常惠妃露出一抹饶有兴味的笑,陈氏的脸却整个都黑了。

    常惠妃站了起来,笑着拍了拍陈氏肩膀:“倒是本宫小看了她,看来赵家的福气,还在后头。”

    .

    陈氏出宫,匆匆回府。

    打从进了赵国公府的那一刻,她才显露出压抑许久的怒气。

    “去把郿氏给我叫来!”边上的婆子丫鬟俱都面面相觑,只有跟着陈氏进宫的黄妈妈道:“让你们去叫就去叫。”

    不多时,郿氏被叫来了。

    无双打从回来后,就又是沐浴又是更衣,好半天才恢复平静,还未想明白这其中的事,就被陈氏叫了过来。

    站定后,看这堂上的架势,反倒是婆婆陈氏怒得不轻。

    她怒什么?

    “你进宫后做了什么?”陈氏逼问道。

    其实从外表看去,陈氏到底大家出身,不管是从容貌还是气度,都当得起大家妇。可她昧着良心做了有违伦常之事,心中本就不安忐忑,去了后又被常惠妃各种奚落羞辱。

    这也就罢,本就没觉得能成的事,如今可能成了。惠妃那一句‘赵家的福气还在后头’,陈氏怎可能不懂意思。

    她又是惊惧,又是害怕,又觉得羞耻,怒气冲冲将无双叫来逼问,原本保养得当白净细腻的脸,此时整个都扭曲起来,看着尤为可怖。

    无双是真不懂婆婆在怒什么,要怒应该也是她怒才对,明明自己经历了如此多,差点还没了性命。

    可长久以来面对婆婆的低声下气,让她非但没恼,反而很平静。

    “娘说什么,儿媳不懂。”

    陈氏见她还在装傻,冲上前来捏住她的肩膀。

    “你是不是,是不是服侍了……陛下?”

    最后两字,几乎从她牙齿缝里蹦出。她扭曲的脸庞,快瞪出来的眼珠,让人看不出这两字是让她惊惧,还是让她激动。

    “娘说什么,儿媳真不懂。”无双露出吃疼的表情,道,“娘,你捏疼我了……”

    陈氏一把将她搡开:“若不是,宫里的内侍为何用嫔妃的轿辇送你出宫?”

    此言一出,惊诧了堂上许多这趟未能跟进宫的婆子丫鬟,她们目光不安而闪烁,俱都投向了无双。

    这个长久以来从没被任何人放入眼中的二夫人。

    “儿媳不知那是宫中嫔妃所用的轿辇……”

    陈氏打断道:“那你有没有?”

    无双抬头,正视这个一直以来让她畏惧、尊重的婆婆。

    可能有她提前回来的缓冲,此时陈氏如此表现,让她失望,但并未让她震惊。

    那人果然是陛下吗?

    那双金绣五爪云龙的皂靴。

    无双来不及去细想为何堂堂的乾武帝竟是这样,她心中的猜测终于被陈氏的反应证实了。

    她冷着脸,眼中闪烁着屈辱,下唇是被逼到极致的紧抿。

    “儿媳不知娘想问什么,儿媳为何进宫,进宫后为何又被人引去一处陌生宫殿,娘应该最清楚不过,怎么此时反倒来问儿媳了?”

    “你——”陈氏震惊、气怒,“你竟敢对我出言不逊?!”

    确实,这是无双第一次顶撞婆婆,一直以来她对陈氏都是恭恭敬敬,甚至低声下气,即使被人厌恶被人嫌弃,她也依旧做好了为人儿媳的本分。

    大抵是今天发生的一切,不光对陈氏冲击很大,对她冲击也很大。

    她嫁进赵家,一直遭受冷落,起因是她行为不端,有违妇德,设计了赵见知。赵家人厌恶她,憎恨她,她都能理解,毕竟赵家是正经人家。

    可如今正经人家也会做些腌臜事了,甚至比她做得更卑鄙无耻下流,竟然把儿媳妇送到宫里……

    “儿媳并不是对娘出言不逊,只是会发生什么事,娘既然心知肚明,为何反倒问儿媳?”

    其实无双心中还有个疑惑,婆婆以为她被乾武帝幸了,这和之前那宫女故意引她去那处陌生宫殿对应上了。

    婆婆和常惠妃在打什么主意她暂时还不太明白,但她后来又被人引到一个地方,在那里见到一个完全没有神智可言,甚至滥杀宫女的陛下。

    那到底是不是陛下?

    龙靴可不是谁都能穿的。

    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就是她还未嫁给赵见知之前,听来的那些关于魏王的流言蜚语。虽然事后郿无暇用代自己出嫁来证明,那些流言也许就是流言,是有心人故意为之。

    且自那以后,她也未再听人说有关魏王有关乾武帝荒淫无道的事迹,只知这位陛下为人冷酷,喜怒无常,可今日她所看到的那一幕,却又符合了她很久以前听来的那些流言。

    “你这还不是顶撞?!”

    陈氏恼羞成怒至极,一巴掌打在无双的脸上。

    响亮的耳光声,震惊了所有人,也让陈氏清醒过来了。

    看着对方直视她的眼睛,她偏开脸怒道:“来人,还不把这顶撞婆婆的贱妇拖到廊下去跪着,让她好好反省反省!”

    ……

    这不是无双第一次被罚跪。

    陈氏自诩出身大家,她确实厌恶无双没错,但她自持身份,即使厌恶,也极少用打骂罚跪这种有失身份的手段惩治她。

    只有一回,是赵见知的贵妾表妹陈云裳,诬赖她打碎了陈氏最心爱的白玉观音。当时两人一同进去,那尊白玉观音已经碎了,无双不太懂陈云裳为何要诬赖自己,但她知道自己是替人背了锅,就为自己分辩。

    只可惜陈氏根本不听她的分辩,反而罚了她的跪。

    满屋子的人,只有梅芳扑过来看无双到底怎样,又听说陈氏还要让无双罚跪,这个历来沉默的丫头,当即暴起想说什么,被无双拉了一把。

    “你扶我起来。”

    无双被扶了起来。

    “若是平时,娘生气,儿媳跪了也就跪了。可今日儿媳也很生气,就不跪了,等哪天娘气消了,儿媳再来拜见你。”

    说完,无双便转身要走,正好对上两个正要带她下去跪着的丫鬟。

    大抵是二夫人的脸罕见得冷,大抵是陈氏方才那句话,这两个丫鬟竟什么也不敢说,避让开了。

    陈氏眼睁睁的看着无双带着丫鬟走了。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一旁的黄妈妈拉着她道:“夫人,咱回来前,不是说得好好的,先试探试探她的口风。若是她真在宫里被陛下幸了,又被那么送出宫,如今的她,还真不是咱想骂就骂想罚就罚的主儿。”

    “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后还拿她没办法了?”陈氏道,原地转了一圈,“不行,我要去找老爷,去找老爷。”

    .

    甭管外面发生了什么,此时的柔仪殿都保持着绝对的寂静。福生已经来回出入了寝殿数次,床上的人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甚至还保持着趴伏的睡姿。

    眼见外面天已经黑了,福来也从内侍省寻了来。

    “陛下如何了?”

    “还在睡着。”

    “主子也在睡着?”

    陛下可以指两人,两人都是陛下,但主子只指一人,也就是乾武帝,是二人用来区分其中的区别。

    自打陛下的病越来越严重后,外面的人不知道,但诸如福生福来这种绝对的心腹,却知道真实的情况。

    陛下的副人格逐渐失去理智的同时,也影响着他本身,从一开始还能处理政务,到后来渐渐能维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

    不得已,福来以内侍省首领太监身份横空出世,成了朝野内外皆知的权宦。至于福生,还是留在乾武帝身边侍候,支应各类事。

    当然这也不是说乾武帝已经无法掌握朝政了,只是随着他能维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他势必没办法随意出现在人前。

    所以晨辉堂成了他最近待的时间越来越多的地方,所以他选了福来福生一内一外辅助自己,同时也替他遮掩这件不能与外人知的事情。

    “宋太医可是请来了?”

    正说着,宋游来了。

    宋游问了问情况,想了想后道:“陛下多日不得安眠,能睡着是好事。”

    “可陛下已经快睡了一下午。”

    这倒是罕见,正当三人还拿不定主意是否从中干预之际,内殿传来了一些动静。

    进了殿中,就见乾武帝披头散发、捂着额头坐在榻上。

    “陛下?”

    因为姿态有些不太对劲,福生叫得并不肯定,带着犹豫。

    榻上穿着龙袍的人,突然转头过来。

    他双目猩红而浑浊,似乎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三人心中不禁咯噔了一声。

    “人呢?”

    “人呢?”

    一阵狂风袭面,却是榻上的人直往三人扑了来。

    就在来到三人面前的前一刻,他突然顿步,佝偻下腰捂住了额头。

    过了一会儿,他徐徐吐出一口气,并站直了身体。

    “怎么回事?福生你来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