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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准备和策划,终于让沈醉的徐城驻军露出峥嵘。
但这一天,也下起了开春以来,最大的一场雨。
雨点密集纷乱,将徐州城笼罩在阴沉的一片巨大雨幕中。雨水无情的冲刷着徐州城的各个角落。
凌晨五时许,多数人还在梦中沉睡之时,沈醉驻扎在城外的五千徐城兵,已然尽数开拔,迎着铺天大雨,浩浩荡荡从北门进入徐州。
徐城兵军容严整,整齐划一的马蹄声和士兵们有节奏的脚步声,似要将整个徐州城震荡醒来。
没有任何士兵喧哗,每个人面容肃然,紧握着手中闪着寒光的兵器。就连淋在脸上的雨水,也没有人抹上一把。
沈醉治军,纪律之严,也可见一斑。
沈醉一身军容,面容严肃,领着他总兵府的二百亲卫,人人坐骑,无声立于东城中心的一处广场上。
二皇子也一身军戎,隐于沈醉身后。
沈醉帐下一名牙将,于雨中骑着怒马,飞奔向沈醉一行。
马蹄急促飞溅,激起地上的积水,四散飞洒。
那牙将飞马奔近沈醉身前,一拉马缰,便勒住战马。
雨水顺着他脸颊流下,他似浑然未觉。
他在马上向沈醉行了一礼,禀报道:“依将军令,徐城兵尽数开拔来此。西门也已堵住。请将军吩咐!”
他语音高亢清朗,中气十足,但却简单明了。
沈醉颔首,同样简单:“依计划,围而不杀,逼至一块。记住,动作大点。”
那牙将一声得令,拔转马头,又如飞奔回军前。只见他猛一挥手,五千徐州军,立时分成数股,向西城各个街道推进。
待得各军进入既定街口,重兵齐声大喝:“火狐帮众,天兵到此,速速缚手就擒。”
立时声震长空,将哗啦啦的雨水声压了下去。
西城开始惊慌和轰动。
其实,早在徐州兵进城,已惊起了不少民众,他们只能隔着窗户,看着朦胧雨色中,如狼似虎的官兵,心中忐忑不安。
现在听到徐州兵的喝声,普通百姓才定下心来,但却也是不敢稍出大气,更莫说打开房门看热闹了。
只是一些火狐帮众,已惊得从房中跳了出来,一看这黑压压的满街官兵,顿时倒抽几口凉气,狠命的往后奔逃。
有心存侥幸者,闭门不出。哪知道这些徐州兵,好似早就摸清了他们窝,哐珰破门而入。
又惊得这些人,爬窗的爬窗,走后门的走后门,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连滚带爬的拼命逃串。
有大胆者,想要提刀相搏。但一看这阵仗,哪里还敢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
一时间,西城各条街道,鸡飞狗跳。
这个阵势,连二皇子都看得微微点头。
沈醉侧身对二皇子道:“殿下,火狐帮帮主覃火狐,武艺高强。为避免不必要的伤亡,还是由属下亲自去会会吧。”
二皇子摇了摇头,微笑道:“沈将军还是就在后面坐镇指挥吧,也让我能一睹将军风采。至于这个覃火狐,就交给其他人好了。”
他忽然轻喝一声:“沐剑桥何在?”
沐剑桥与八大铁卫飞身而出,沐剑桥高声答道:“属下在。”他仿佛感觉到,是自己一展身手的时候了,眼中精光闪动,一片兴奋之色。
二皇子冷眼看着他,声音竟变得严肃:“火狐帮帮主覃火狐,现在我把他交给你了。记住一点,不到情非得已,不得妄杀一人!”说到最后,声音已有些严厉。
沐剑桥心中微微一动,但还是肃然答道:“谨遵二皇子令喻。八大铁卫,我们走。”
紧接着他再不耽搁,腾身而起,穿房越脊,往西城覃府飞掠。
八大铁卫不发一言,紧随其后。
沈醉有些茫然,似有些不能理解二皇子的用意。这和他与二皇子的计划,似乎有些出入。
计划中,本来事由他去对付覃火狐的。
二皇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对沈醉笑道:“沈将军不必介怀。我只是忽然想,希望能改变下这沐小王爷的心性。这次,希望他不要拿我的话当耳边风。”
敢情,他是拿覃火狐来做一次试金石。
沈醉只好陪笑道:“殿下英明。”
哪知二皇子却叹了口气道:“沈将军莫要违心夸我。这样做,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对是错。”他不待沈醉答话又道:“我们还是跟上去看看如何?”
他似在征询沈醉的意思。
沈醉伸手虚引:“殿下先请!”
徐州兵进城,最先被惊醒的,当是青凤楼中的朱九。
与萧刺月不同的是,朱九这几日,几乎发动了所有七玄帮和青凤楼的情报力量,不惜一切在搜寻着曾白虎的下落。
她有些后悔,当晚奔牛岭中,因太过关注萧刺月的伤情,而忘了叫杨柳二侠,留下曾白虎。
她有些暗恨自己的失策,对萧刺月关心则乱,居然错漏了此次事件中,最关键的一个人物。
消息称二皇兄已抵达徐城,却凭空不见踪影,更未来与她联络,也让他忧心不已。
连日来,弄得她也是食不甘味,睡不安寝。
她是被沉重的马蹄声和徐城兵的脚步声震醒的。
青凤楼本就处于徐城北城中部,与沈醉聚兵的广场不远,她甚至可以看到,一众士兵的人头攒动。只是烟雨朦胧中,又加上天色微亮,她根本看不清楚人的面目。
朱九最先很是惊讶,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这么多的军马,这么早哄然入城。
难道会是兵变?但徐城在总兵沈醉的看管之下,也不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
直到她看到徐州兵潮水般涌向西城,又高喊口号,她心中才忽然有一丝明悟。
“莫非是二皇兄找了沈醉,计划要断了霍天仇的羽翼。但这样做会不会鲁莽了点。这岂不是在打草惊蛇?”她心中有些不解。
直到她看到沐剑桥和八大铁卫,往西城中心飞掠而去时,心中忽然有一种不详的感觉。
她虽然没看清楚这九个人的面目和身形,但她感觉到了,这一定是沐剑桥这个杀神和沐王府的八大铁卫。
沐剑桥是她极不愿看到的,这个人不但骄傲自负,心胸狭隘,还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
她本就不喜欢这样的人,但偏偏她的父皇,却有心将自己下嫁与他。
但她又不愿意,看着这个人屠碳生灵。
自己是不是该去看一看,必要时能阻止这个人手中的屠刀。
这使得她有些左右为难。
她一咬牙,忽然轻声唤道:“杨叔,柳叔。”
清风楼中,被惊起的有心人,当然不止朱九公主一个。
香香小姐这时也站在她的小屋内,隔着帘子,冷眼看着朦胧雨幕中的一切。
她的脸上带着阴沉而又诡异的笑容。
从徐城兵进城到徐城兵潮水般涌入西城,萧刺月已接道白虎堂兄弟的两次线报。
第一次是白虎堂安插在西城附近,一名轻功相当不错,又机灵的眼线来报:“徐城军大肆从北门进城。”
萧刺月正在疑惑间,第二次消息又送到。
这一次却是叶少谦亲自前来。
叶少谦显得行色匆忙,而又心事重重,见到萧刺月劈头就说道:“萧少,紧急事态,徐城兵在沈叔的带领下,围堵西城,看样子是对火狐帮下手了。”
萧刺月沉默了一瞬,问道:“叶少这几日可见过沈叔,或者沈叔派人来找过你?”
叶少谦道:“这几日我在白虎楼,一步未出,根本没去见沈叔。沈叔也没有人来通知,说要对付火狐帮。”
萧刺月揉了揉太阳穴,也不解的道:“徐城兵忽然要端火狐帮的老窝,这事一定不简单。毕竟火狐帮是霍天仇的势力,沈叔就算打狗,也要看下主人。”
他忽然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一定是二皇子。”
他眼前又呈现出沐剑桥那咬牙切齿,要吃人的摸样。
他大呼一声:“糟糕!”人已飞掠而起。
空中传来他急切的话音:“叶少速回白虎楼,约束众兄弟。不要乱动,也不要平生事端!”
留下一脸讶异之色的叶少谦,呆立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