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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付像憨儿这种愣头傻小子,二皇子觉得,只有大声恐吓。
“你再不让开,我就杀了你。”二皇子又冷冷加上一句。
如他所料,憨儿拿着馒头的手,忽然抖了一抖,目光中也露出恐惧,就如同真被吓住了一般。
出人意料的是,憨儿的眼中,又忽然起了泪花。
他拿着馒头的手飞舞,指着二皇子,带着哭腔道:“你这个人讲不讲理,这条路又不是你家的,我就是来看看热闹,你就要杀我。”
不知不觉间,他又向前迈出了两步。
“还有,我母亲得了痨病。大夫说了,我只要拿着沁了人血馒头,给我母亲服下,我母亲病就会好的。可是你这个人,为什么偏偏要我滚,不让我为母亲治病吗?”
憨儿越说越气,眼泪也止不住的流下,如同受了天大的委屈,伤心欲绝一般。
他又向前跨出一步,看他的样子,就如同是非要找二皇子理论一番不可。
“唰”的一声,寒光闪动,二皇子本是架在严格重脖子上的龙炎匕,忽然逼在了憨儿身前。
“给我滚开,如若不然,我就只有让你母亲,吃下蘸着你鲜血的馒头。”二皇子强自压下要杀人的冲动,脸色却狰狞得可怖。
龙炎匕的逼使下,憨儿显然被吓了一跳。
“好,我走。馒头也给你,你这个蛮不讲理的坏人。”憨儿终于让步,却把手中的馒头,往二皇子的手上塞去。
二皇子大怒,这还真是个傻到家了的浑小子。
他忽然决定,要给这个不开眼的浑小子,一个血的教训。
他用握着匕首的拳头,“啪”的打掉憨儿手中的馒头,龙炎匕朝憨儿的胸膛划去。
他的动作并不快,他要让憨儿在恐惧之时,感受被龙炎匕划伤的痛苦。
他料定憨儿这个傻子,是一定躲不开他这一匕的。
但是,这一次,他完全错了。
憨儿这次的反应很快,大叫一声:“妈呀!”抱着头就蹲了下去。
“傻子就是傻子。”二皇子心道,他居然被憨儿这个动作,逗得笑了一笑。
但他的笑容,立即就僵硬在了脸上。
他眼前的严格重,忽然在这时,倒了下去。
是被憨儿拦腰抱住,一下子扑倒的。
二皇子这一惊非同小可,龙炎匕几乎就在同时,顺势插了下去。
“噗”的一声,龙炎匕分毫不差的插入憨儿的背心。
憨儿疼得浑身一颤,但他咬金牙关,抱着严格重,向一旁猛然滚了开去,一边大喊:“白虎哥!”
其实他不用喊,曾白虎已经长啸一声,如同猛虎下山般,扑击了过来。
严三枪枪势如龙,几乎与曾白虎在同一时间,人枪合一,惊鸿般向二皇子扑击。
比他们更快的,是一道青朦朦的冷光。
那自然是萧刺月的断流刀。
他们跟在二皇子身后,一直在找一个可以救下严格重的机会。
显然,憨儿给他们制造了这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断流刀呼啸,眨眼间就到了二皇子的背后。
二皇子已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躲避已然不及。
他的龙炎匕,还插在憨儿的背上,只得用另一只手上的万仙杀,反身拨打。
电光石火间,万仙杀“嘡”的一声,砸在断流刀上。
二皇子这一砸,力若千钧。相对较小的万仙杀,砸在断流刀上,竟将断流刀砸得向旁边转了方向。
断流刀余势不歇,刺在街边的一间民房木壁上,穿墙而入。
也就在这时,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二皇子手中的万仙杀,忽然“波”的一声,毫无征兆的炸开一处。
那炸开的地方,正是万仙杀与断流刀相触的部位。
一道蓝幽幽靓丽的流光,从万仙杀炸开的地方迸射而出。
二皇子只觉得蓝光耀眼,然后全身上下,忽然都有了一阵冰凉侵袭进身体的感觉。
冰凉过后,就是一阵痛楚,继而肌肉开始麻木僵硬。
二皇子在刹那间,竟然就已耳目失聪。
“噗”,又是一声利器刺入肉中的闷响,严三枪的枪尖,一点不客气的穿过二皇子的胸膛,从后背透出。
远处的朱旭,长叹一声,又深吸口气,闭上了双眼。
朱九更是一言不发,一双手遮住脸孔,却早已泪流满面。
曾白虎在这时,已如同龙卷风般扑到了憨儿跟前。
憨儿躺在地上,全身因疼痛不停的痉挛。此时他已松开了严格重,龙炎匕的匕刃,已全部没入他的后背。
鲜血从他后背狂涌而出,已沁透他的衣服,染红了他周围的地面。
他咬紧牙关,口中虽然也渗出血来,却硬是一声不吭。
曾白虎眼睛变得赤红,“腾”的一声跪在憨儿的旁边,用手扶起憨儿的头,嘶声道:“憨儿,你怎么这么傻?”
他已经看出来,龙炎匕刺破了憨儿的心脏,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憨儿的命。
憨儿裂开嘴,鲜血又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
“我并不傻,是不是,白虎哥?”憨儿努力的绽开一丝笑颜。
曾白虎当然明白,憨儿不傻。也只有憨儿这样的人,二皇子才不会有所防备。
憨儿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装傻充愣,从二皇子手中抢出了严格重。
而憨儿自己,却会因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曾白虎的眼中,已经溢出泪来。
憨儿由桃源走出,还没真正领略到他们这个世界的精彩,却用自己的鲜血,绽放出艳红亮丽的光辉,来照亮这个世界。
“我真的不傻。我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萧大哥是白虎哥的兄弟,萧大哥欠严老先生的情。我,我帮萧大哥,就是,是在帮,帮白虎哥!”憨儿又在含混不清,断断续续的说道。
鲜血随着他嘴唇的蠕动,一下又一下的往外冒。
曾白虎只觉得悲痛莫名,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发紫,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虎哥,你,笑一笑。告,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姐姐说,她,她最喜欢,看,看你笑了。”憨儿的语气,越来越弱。
“告诉我……我姐姐,憨儿,憨儿是个,英,英,英雄……。”憨儿说到这里,又是一口鲜血狂涌而出,堵住了他的声音。
憨儿也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但他的眼睛,却还睁得老大。
他是不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去?这个世界的精彩,他还想多看一眼。
曾白虎欲哭无泪,只得紧紧将憨儿的头,抱在怀里。
“傻小子,我对你说过,这里并不属于你。”曾白虎喃喃道:“走,哥带你回桃源。”
曾白虎抱起憨儿,对周围的事情,完全不管不顾,征征的朝着人丛外走去。
“白虎哥……。”曾小川喊了一声,却被萧刺月制止。
“安排白虎楼的兄弟,跟着曾大哥。”萧刺月看着曾白虎的背影,还有憨儿耷拉着的头,和从憨儿口中还在不断滴落的鲜血,眼泪也不自禁的涌出。
严三枪顾不上拔出插在二皇子胸口处的长枪,飞身跃至严格重身旁,扶起严格重。
他刚刚解开严格重的穴道,严格重就怒骂一声:“混蛋。”“啪”的一个耳光扇在严三枪的脸上。
这一巴掌显然打得不轻,严三枪的脸立即肿起来。严三枪捂住脸,莫名其妙的道:“父亲……。”
严格重哼了一声,正要开口训斥严三枪,朱旭已走了过来,对严格重一揖道:“严叔叔受惊了!”
朱旭对严格重,居然以小辈之礼相见。
严格重长叹一声道:“犬子不受约束,居然弑杀了二皇子,罪孽深重,还望太子降罪!”
“朱璇月死于万仙杀,众目睽睽,严叔叔何必要把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朱旭环视一眼四周,淡淡道:“死的人已经太多,我已不想再见到血腥。”
“从现在起,霍天仇官复原职,这里的事,就全权交给霍总督处理了。”朱旭转目看着霍天仇。
霍天仇迟疑片刻,终于躬身答道:“霍天仇领命!”
“很好!”朱旭微微颔首。霍天仇是最了解内情的人,这里的事,交给霍天仇,是最好不过了。
“沐王府护卫听命,立即护送沐王爷回京!”朱旭又向沐王府的人发出命令。
“是!”沐王府的护卫,齐声答道。
朱旭慢慢走近朱九,柔声道:“九妹,此间事了。我们一起回去,如何?”
朱九的眼神,闪躲着瞟向萧刺月。
萧刺月此时脸颊带泪,眼中一抹柔情,正朝着覃青青走去。
“好,九妹随大哥回京!”朱九咬咬牙,低下头。
她的心在流血。
但那又如何,萧刺月与她,根本就不是在同一轨道上运行的行星。或许以后,他们根本就再无交集。
“我们走。”朱旭深吸口气,昂首先行。
小尹朝萧刺月深深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正伤痛的趴在覃火狐尸体旁的覃青青,转身跟上。
柳清风拍拍朱九的肩,轻声道:“九儿,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走吧!”
朱九又朝着萧刺月的背影看了一眼,终于抬步走出。
柳清风与杨飞云对视一眼,眼中均有说不出的怜惜之意。
正如柳清风所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曲终总会人散。
吕山潜伏的倭寇,与妄想阴谋篡位的二皇子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正义终是战胜了邪恶,吕山倭寇全被剿杀,二皇子也以失败身死而告终。
那些因除倭大业,而长眠于地下的英雄们,也可以瞑目了。
萧刺月决定离开这个喧嚣的尘世。
桃源,才是他现在最向往的地方。
离开前,虎面曾对萧刺月道:“你告诉曾白虎,当年雷火堂的事,都是我雷虎一手造成的,与霍天仇没有半丝关系。所谓传言,他身负什么宝藏图,还是治世奇书,都是我雷虎当年因恨而谣传出的子虚乌有之说!”
雷虎的眼中有泪,悔恨的泪。
霍天仇的眼中也有泪,萧刺月却不知道,他是为死在曾白虎拳下的儿子霍华,还是为了什么?
萧刺月不敢问,他虽然还弄不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过去。现在的曾白虎,一定也早已放下这段恩怨。
“小萧,保重!”无论是霍天仇,还是沈醉,抑或严格重对他说的,都是这句话。
但萧刺月明白,他们这些人,对他的关爱之情。
至于严三枪,叶少谦与曾小川,都含着泪,紧紧的将萧刺月拥抱住,半天舍不得松开。
此番一别,岂知相见在何期?
更何况,不论何种方式的离别,都令人心碎。
林绯音也心碎,她知道,从此一别,她只能永远在怀念中,看到这个对她厚恩高义的小猫儿!
她也相信萧刺月对她说的话:“一切苦难都已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
萧刺月最后,去到了独孤渊的坟前。
独孤渊的坟前,怒放着不知名的野花,似乎在延续着独孤渊的生命。
正义的生命,永远生生不息。
萧刺月并没有起出刺月刀。这把刀,就代他永远陪伴着独孤渊。
十天后,桃源。
夜色中,点点星光闪耀。
萧刺月矗立在憨儿的坟前。
憨儿的坟前,已有野草露出稚嫩而坚强的芽叶。
萧刺月不知道,他是憨儿心中的豪杰,但他却知道,憨儿是他心目中,真正的英雄。
矗立良久,萧刺月终于回头。
半山腰中,一处茅舍,还透出微弱的灯光。
萧刺月似乎听到,茅屋中传出覃青青敲打木鱼,轻诵佛经的声音。
覃青青虽然也来了桃源,却性情大变。
她对萧刺月说过:他们两人,此生是有缘无份。她自己只会常伴古佛青灯。
萧刺月叹了口气。
一阵香风,在夜色中飘然而来。
“萧公子!”香风中,松岛香子温柔的声音响起。
星光下,松岛香子飘飘落在萧刺月面前。一袭白裙飘飞中,松岛香子如同暗夜的精灵,又似从九天落下凡尘的仙女。
萧刺月不由得心神一颤。
桃源美,眼前的女子更美。桃源如画,眼前的女子,正如画中的天仙。
“香子小姐,在这里还住得惯么?”萧刺月终于回神应道。
“昨日如水东流。萧公子该知道,这里比起吕山,不知道强了多少倍。更何况,还有有萧公子相伴!”松岛香子抿嘴轻笑道。
萧刺月何等聪明,岂是不懂松岛香子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又是一颤。
但他的目光,又转向了半山腰中,那透着灯光的茅舍。
“天晚了,我们回去吧!”不知怎么,萧刺月的语气中,也充满了柔情。
但他话一出口,就醒悟到自己这句话,一定会引起松岛香子的误会。
话一说完,他就立即跨步疾行,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松岛香子看着萧刺月疾行的背影,忽然狡黠的一笑。
“萧刺月,你永远逃不出本小姐的掌心!”她心中这样想着,也立即纵身跃起,口中也在大喊:“萧公子,等等我!”
星光下的桃源,微风摇曳着桃枝,一前一后的两条人影,渐行渐近!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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