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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修齐看了看手中的红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让眼前这个男子如此大动肝火。想要展开来看看清楚,却被轻儿一把按住,面前男人脸上的神情也更加不屑起来。
年修齐不由得更加烦恼。自从换了这个身体,碰到的这些人看他的眼神竟是一个比一个轻蔑。想他从前虽然只是一介书生,好歹十年寒窗搏得功名在身。当朝重视文人,那是走到哪里别人都要客客气气另眼相看的。
这质子虽然看着身份高贵,地位却如此尴尬。所以说人的地位名望果真无关于富贵与贫贱,唯关于自身尔~
年修齐感慨着,不由得又犯了书生痴态。轻儿见他手拿着纱衣不说话,微微摇头晃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看看面前的这位将军脸色更加难看了,轻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道:“吕将军,我家公子昨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将军海涵。”
“大胆奴才,将军面前岂有你多嘴的份!”男人身后的两个随从刷地抽出刀来,一人大声喝斥道。
轻儿吓得后退了一步。
“你们这是做什么?!”年修齐虽然也怕那明晃晃的白刃,却将轻儿护在身后,忍着胆怯昂首道:“到别人府上还随身带着兵器,现在更是出言恐吓,你们这般行为同强盗有什么区别?我……我要告官!”
那吕将军皱着眉头看着面前这个色厉内荏的质子,一抬手让随从退下,又上前一步道:“他们都是武人,不懂规矩,无意冒犯质子。想来末将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请你好自为之,告辞!”
说完转身就向院外走去。他身形高大,气势如虹,只是靠近一小步,就让年修齐感到一股浓烈的压迫感,几欲后退。
好在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反而果断地离开了。看着那三个人的背影,年修齐才舒了口气,回头问轻儿:“轻儿,这些是什么人啊?!”
轻儿有些惊魂未定地上前道:“公子,您不记得了?这是吕东洪吕将军啊。他一直驻守西边国境,前不久刚被召回京城,公子前几天还想同他交好,曾到吕将军府上赴宴。”
“吕东洪?!”年修齐讶异地叫出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他刚才跟那个传说中的男人竟然离得如此之近,心底实在有点激动。
身为萧国人可以不知道当朝皇帝换了哪个,却没有不知道吕东洪的。这是在先帝之时十四岁即为将的少年天才,经历数百场战役从无败绩,年纪轻轻便已成为闻名数国的不败战神,将萧国整个西边国境镇守得固若金汤。虽然萧国重文,年修齐却对吕东洪这样的武将由衷拜服。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朝廷越来越重文轻武,这让年修齐一直有些忧虑。
“他就是吕东洪啊,果然一身正气,不为美色所惑。不错,不错。”
“你说什么啊公子,那美色不就是您么……公子怎么这么高兴。”轻儿不满地嘀咕道。
“那是我以前糊涂,像这样的国之栋梁,高风亮节之君子,必是富贵贫贱皆安之若素,威武亦不能屈,岂能妄图以□□之。”年修齐十分不满地道,“人非圣贤,若因为有心人的诱惑使君子堕落,那实在令人痛惜。”
不知道秦王是不是那令人痛惜的君子之一?!年修齐不由得在心底抱着一丝幻想,他不能接受曾经令他高山仰止的男人居然是如此的――不自爱不自重。
年修齐骂人的话实在有限,秦王是不自重的,傅大人是不自重的,反正都是不自重的。
轻儿看他摇头晃脑又犯起痴态,感伤地摇了摇头,扶住年修齐道:“公子,我扶你回去休息吧。我去给您煎药。”
比起移魂之事,风寒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病。几贴药吃下来,年修齐就完全好了起来。
所谓失心疯之事只有轻儿一个人知道,他也有意替自家公子隐瞒。有这样贴心的人儿在身边,年修齐觉得这便是他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既来之则安之,年修齐虽年龄不大,这个道理却懂得透彻。
身体好起来之后,年修齐开始着手了解自己府里的状况,这一了解,他才知道自己已经窘迫到何种地步。
种种繁锁之细节他弄不太清楚,只是结果十分清楚:他马上就要没钱吃饭了。
“我――我去街上卖几幅字画,先贴补一二吧。”年修齐坐在帐房里,愁眉苦脸地道。
站在一边的帐房先生捻了捻长须,开口道:“公子一幅字画能卖多少钱?”
“一二两银子总有吧。”
帐房先生抬眼看了一眼自家主人,到现在他还从没见过这花孔雀一样的公子进过书房哩,他倒是挺有自信。不过冲着自家公子向来的名声,不管他画成什么样子,应该也会有一些浪荡子不惜花费巨资捧场吧。
帐房先生面色不变,又继续道:“公子可知自己府上一天要花费多少银两?就算我们勒紧腰带过日子,少说也要五十两才够院子里的人过活,这还不算给仆役丫鬟们的工钱。何况公子交游广泛,总免不了有一些应酬。”
年修齐张大了嘴巴看着帐房先生,帐房先生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弯下身去。
轻儿在一边举着纸扇给年修齐扇风,想了想道:“公子,您是千金贵体,身份尊贵,怎么能去街边抛头露面。我看不如――”
“哦?你有何对策,快快说来。”年修齐眼巴巴地抬头望着轻儿。
没想到进京城之前他就为四两银子窘迫,进了京城之后还要为没钱伤透脑筋。他本是进京赶考报效朝廷来的,怎么一直被困在这等俗务之中脱不开身呢?!
轻儿殷勤地打着扇子,继续道:“我是说,公子不如去找傅大人求求情?!我一直觉得傅大人是个好人,对公子也一直很好的……哎哟!”
年修齐拿起毛笔,毫不留情地在轻儿脑袋上敲了一下。
轻儿捂着脑袋,委屈地看着自家公子。
“这种事莫要再提,我情愿去街边卖字画。”年修齐站起身一拂袖道,把桌案还给帐房先生,带着轻儿往外走去。
刚出了门槛,年修齐停住脚步,抬头望天想了片刻,转头十分郑重地教育轻儿道:“傅大人不是好人,依我看,傅大人肚子里比秦王还坏。轻儿,看人不能只看表面,你要记住公子的话。”
轻儿哦了一声,点点头表示受教。年修齐这才满意了,让轻儿带路,去书房。
丞相府中,正在书房里用功的傅紫维突然鼻子一痒,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推门进来的秦王元昊挑了挑眉头,一边走过来一边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说起来本王今天也觉得不甚舒服呢。”
“没有。你从宫里拿出来的这熏香味道太浓烈了些,俗,下次你自己留着用吧。”傅紫维揉了揉鼻尖不满地道。
”行了,这稀罕玩意儿宫里妃子都难得一见,你哪儿那么多讲究。快去准备一下,今日太后召见,你可给本王打起精神来好好应对她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