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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支逃难的人类军队在远离虚祖的泥泞小道上由东向西行走,士兵们神情麻木,一个个的宛若行尸走肉,连战马都显得有气无力,饥饿折磨着这支队伍已经很长时间。
在行进的过程中,经常有人走着走着就倒了下去,刚开始的时候,同伴们还会停下,试图叫醒他。
但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已经无暇再去关心其他人。
他们看着一望无际的黑夜,心中感到一阵茫然,连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往哪里走。
在一个岔路口,为首的军官挥了挥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
“有没有追兵跟在后面?”军官问道。
副官将耳朵贴近地面,过了一会抬头说道:“他们应该回去了,毕竟我们已经离开虚祖很远了。”
军官回头看了看周围的景象,夜幕中前方是一片幽暗的山林,他苦笑着说道:“是啊,我们都已经逃到了虚祖的国界旁,再也无法对他们构成威胁。”
“命令队伍原地休息吧。”
实际上,这支队伍已经用不着军官指挥,士兵们在停下脚步后,连帐篷都没搭,直接选择倒在了草堆或者山丘后,他们太累了,连站立都难以做到。
大多数士兵选择了闭上眼睛,准备让自己进入梦乡,不单单是因为劳累,而是因为相比于休眠状态,清醒的时候,饥饿的感觉要强烈的多。
军官看着自己部队的惨状,强忍着心头的悲痛,命令哨兵带领一队人马在附近巡逻,看能不能找点吃的东西。
士兵们架起了锅灶,点燃了火堆,但锅里却没有什么能煮的东西,炊事兵双手沾满了泥土,捧着一堆不知名的植物根茎放进了汤水中,他们已经开始靠这东西支撑了三天了。
“大人,我清点了一下人数,加上你我,第三旅团存活的士兵共有二百三十七人。”副官站在军官旁边,小声地汇报着。
二百三十七人。
军官心中一阵悲凉,他忍不住想要痛哭一场,就在不久之前,自己的旅团还有整编五千的人马,只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活下来的居然不足十分之一。
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的缩小着。
想起那场决定王国命运的决战,直到现在军官的心头还满是疑惑,军队溃败的速度令他完全没有反应的时间,十字军就像一把利剑刺进了蛋糕一般冲破了虚祖的防御,军队的指挥者,帝国的元帅从头到尾都没有露过面。
军官甚至怀疑元帅是否在战争开始之前,就已经被教廷暗杀了。
至于另外一种可能,王国内一直有传言,元帅在参军之前,曾在某个偏远的城镇任职于教堂的神官。
军官摇了摇头,将自己脑海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甩了出去,现在再去想这些已经完全没有意义了,如今摆在他面前的难题,就是如何带领这些士兵们逃离险境,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减少死亡的人数。
“各部队注意,保持警戒,班组交替安排岗哨,发现敌人后立刻吹响警报!”
当军官镇定的发布命令后,原本一片死寂的士兵们坚持着爬了起来,用武器或者手杖支撑着自己的身体,除了炊事兵之外,其他的士兵们开始选择合适的营地搭棚,找干燥的柴堆,以及找附近的水源和草皮来喂马。
究竟应该怎么办才好?
一名军官在任何艰难的情况下,都要在士兵面前保持镇定和主见,军官是部队的主心骨,如果连自己都倒了下去,那么队伍就彻底垮掉了。
但事实上,军官心里也是极度的低落与彷徨,带着对未来的恐惧以及肩负的重任,重重压力担在他一人的肩膀上,而自己还有装出一副永不放弃的模样,没人知道他这些天活的有多累。
不如就此将队伍解散了吧,反正连虚祖王国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国王都死了,自己一个小小的旅团长又何必苦苦坚持呢?
让大家各自去谋取生路不是更好吗,或许在离开队伍之后,士兵们能自己找到生路也说不定呢。
但当他回头看向那些精疲力尽的士兵们,想起他们在执行自己命令时的坚定神情时,这句“队伍解散”的命令却始终无法说出口。
或许是因为这支部队凝结着自己的心血,或许不忍心将那些浴血奋战,并肩抗敌的回忆都摒弃,总之当军官再次抬起头时,脸上犹豫不决的神情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坚毅和平静。
“大人,吃点东西吧。”副官用铁盔端着冒着热气的“草根汤”递给了军官,“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军官叹了口气,接过副官手中的铁盔,盛的满满的汤水中,夹杂着煮的稀烂的草根和几根野菜叶子,接着微弱的星光,他甚至能在汤水看清自己的倒影。
一开始的时候,野菜汤里是煮着一些粮食的,但由于得不到补给,当吃光了最后的粮食后,就只能靠这难以下咽的东西充饥了。
“大人,您多吃一点。”副官将自己份额里的菜根拨到军官的盔里,“我胃口小,喝点汤就可以了。”
军官干脆地拒绝了副官的好意。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副官同样饥饿难耐。
用野菜汤充饥的诀窍就是大口大口地喝没有滋味的汤水,直到把胃塞的满满的,然后开始憋尿,注意一定要憋尿。
否则一泡尿下去,这顿饭就算白吃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军官用手指捏起盔底的一根根须放进嘴里嚼动着,“如果情况再没有好转的话,不出三天,所有的人都会被饿死。”
“但是十字军在王国境内四处搜寻我们的踪迹,只要露面就会遭到无止境的追杀,我们根本没有办法潜入城市里面弄粮食。”副官老实回答道。
十字军的攻势十分凌厉,对付这些残兵们的手段就是赶尽杀绝。
“报告!”此时巡逻的哨兵从道路的尽头奔跑而来,脸上挂着绝地逢生的喜悦:“大人,重大发现!重大发现!”
“在东边不到一公里的地方,我们发现了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