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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龙的敏感不是无中生有,更非草木皆兵,这是他数次用危及生命的代价换来的教训,在金三角这块以丛林法则主宰的土地上,任凭怎样的保持警惕都不会是多余。事实上,没过多久田龙的怀疑担心就变成了现实。
小院外,忽然又响起了大黑狗的吠叫,旋即狗吠止息;接着,东侧屋的另一道门“吱呀”挤响——田龙霍然睁开眼睛,手握木棒,起身轻移脚步,蹑足北屋门前,从门隙往外查看。
小院空坝里,有三个黑影聚在一块,听见那妖冶女人在低声说着什么。夜晚瞧不清人的模样,但可从那女人身高判断出另外二人必是粗壮的男子。田龙脑子里的思维迅速翻滚运转,很快就打定了主意。他悄然返回火塘边,摇醒玛泰,附耳对玛泰说我们进了贼窝,今晚恐怕又有麻烦了,拿着——说罢,在柴火堆内抽出事先就看好的一条木棍,递给玛泰。
“记住玛泰,还装着睡觉,等他们走近了才动手!”田龙再叮嘱了玛泰一句,他怕贼人携带的是枪支,他们用木棒作武器,动手过早他们必死无疑。
火塘里干木柴在“噼啪”燃烧,摇曳的火苗将一间北屋映照得时明时昏,影影幢幢,很是静谧安宁。
良久,通往东侧屋的那扇门轻轻地缓缓开启,鬼鬼祟祟探出一张白脸,正是那妖冶女人“孙二娘”。她见田龙玛泰依然睡意正浓,浑然不觉的样儿,脑袋又缩回了门洞。
跟下,门扇内冒出个黑衣壮汉,他手中横出一道闪闪寒光,徐徐逼近火塘;紧接着,西侧屋的木门也在慢慢移开……起初,田龙心情大为紧张,但瞧清了东西侧屋进来的两个汉子手中的武器,悬挂的心就落地了。这两个汉子明显是经验丰富的老贼,分工安排十分精道,倘若田龙他们乍醒,肯定惊慌失措,注意力会吸引到一边侧屋的方向,而另一位贼汉趁机从他们背后下手偷袭。当然,这是贼汉子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田龙、玛泰霍地站起身子,手执柴棒,各自峙对一人。倒把进来的贼汉子吓了一跳。不过,他们毕竟是黑道上的老手,见过吓得屎尿撒裤裆的懦夫,也遇到色厉内荏的假硬汉,但只要他们挥刀一阵凶砍恶杀,一般都如瓜菜似的任人屠戮,没有半点反抗之力。两个匪贼手上拿的皆是把两尺有余的齐头砍刀,寸来宽的刀叶,明晃晃冷森森,是掸族伐荒砍草、捕猎防身的腰刀,钢刃锋利无比,确实是杀人越货的好利器。只可惜,这腰刀再锋利,在田龙眼中还不如他手上的拨火棍。
“喂,是道上的朋友!今晚我们在这里借宿一夜,房钱照付,还请行个方便……”田龙还存一丝侥幸,想息事宁人不动刀枪。
话音未落,西侧屋进来的男子按捺不住,挥刀恶狠狠朝玛泰劈头砍去。势已发动,迎面的贼汉狞笑一声,也不答话,双手握住刀柄狂舞着也向田龙冲来,锋刃划破空气“呜呜”发响,其势骇人。瞧那贼汉的蹩脚刀法,三角猫的功夫,田龙几乎忍不住哧笑喷声,当腰刀劈空砍落之际,他倏地闪避一步,手中的柴棒猝然挥出,准确无误地敲击在贼汉的手腕节骨。贼汉痛得身子一颤,腰刀“哐当”掉地。
田龙上前,用脚踢开腰刀,寻思再给不给那家伙一下,毕竟他不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正犹豫,忽听身后玛泰在疾呼他的名字——田龙一扭头,不禁勃然大怒。
田龙百密一疏,忘了玛泰本是养尊处优的纨绔公子,吃喝玩乐在行,互搏格斗却极是差劲,他用木棍与执刀的男人对抗,木棍被钢刀削得碎屑乱飞,显现落了下风。幸好玛泰不差胆量亦不缺智慧,他瞅准空隙,猛扑上去,干脆缠搂对方贴身厮打起来,避免了木棍对钢刀的不利。
没想到的是,那男子体壮力强,紧靠身子的打斗玛泰依然吃亏,没一会,玛泰的颈项遭那男子肘弯箍抱,并被掀翻倒地。这样的搏斗方式有点像流氓混混打架斗殴的情形,看似热闹其实更具喜剧性——可眼下非是混混斗殴,眼下是真的夺人性命。玛泰被对方掐住脖子,呼吸憋闷,血液涌顶,看看就要支撑不住了,危急之下叫了一声田龙……
救玛泰要紧,田龙撇下眼前的贼汉子,转身纵挪,跃近那体魄粗壮的男人,奔突之间他竟扔掉手中的木棍——但见田龙,左手握托那人的下巴,右手掰住额头,膝盖狠抵背心,双手先是往左向较缓运劲,接着向右瞬间发力,只听得颈椎骨节“咯吱”一声扭曲断响,那体壮如牛的男人顿时如漏瘪的橡皮充气人,瘫软倒地。事始事毕,皆在须臾之间,一个活生生的壮汉就遽然毙命,那么干脆利落,那么畅快淋漓。这样凶狠的令人猝不及防的杀人手段,别说手腕被敲断骨头的贼人没见过,连杀人者田龙自己也没料到。
玛泰爬起来,揉揉脖子,看着倒地的男子,也猜不透田龙如何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徒手结果了这家伙,但心里对田龙的敬佩却是由衷之至。再瞧那手腕骨折的家伙,溜得比耗子还快,蹿进东侧屋后,就再也不见了踪影。恐怕这一生,他都不愿再见到这如白无常一般凶刹可怖的白面书生。
田龙、玛泰也懒得去追赶,黑灯瞎火的,地形也不熟,追出去恐遭暗算反而不利,还是等到天明了再说。二人拾起掸族腰刀放在身下,围坐火塘边,等待天亮。
一夜再无动静。
渐渐,天色开始发白,屋外树梢上的雀鸟也叽叽喳喳吵闹起来。田龙想起塘坑火烬里还烘焙了一些红薯,正好肚子也饿了,就用木棍掏出来,拍拍红薯皮上的柴灰,与玛泰分食。煨烤熟的红薯甜份很重,也很热烫,吞咽裹腹后,人的精神就振作起来了。
田龙、玛泰拎着腰刀,逐一查看这座荒野小院的房屋,白天藏不住暗箭,不怕偷袭。小院拢共三间正屋,此外还有一间厨房,一间杂屋和一棚废弃的牲畜栏。那妖冶女人与被打断腕骨的汉子,包括那条黑狗,不见了踪影,倒是那位傻女子还在。傻女子赤身裸体躺在一架床上酣然大睡,嘴角流出一线唾涎液,让人瞧了又是好笑又有些怜悯。田龙将她唤醒,吩咐她穿好衣服,然后问她这小院的事。傻女子一问三不知,只是嘻嘻憨笑,当她看见北屋那具尸体时,傻女子像忽然有些清醒,对着田龙他们含糊说了句什么,就往那间杂屋跑。
杂屋间,傻女子飞快掀开一大堆衣物杂货,地上露出块木板。原来,这里有个地窖。翻开木板,黑瓮瓮的地窖内竟传出微弱的呻吟声。救出来瞧,是位奄奄一息的老者。经询问方知晓,这老者是萨尔温江对岸的村民,四天前领着闺女过江相亲,因贪图节省几个船钱,误上了贼船,被掳来这儿。闺女被糟蹋逼疯,自己几乎被活活困饿丧命。天佑傻闺女混沌的思绪中尚存一念父女之情,方才引来田龙找到他。
田龙玛泰将那具尸体扔进地窖,对那老者说,这里的财物你们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拿了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说不准逃跑的妖冶女人和那贼汉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田龙、玛泰本想一把火烧了这黑窝,又怕烟火招来什么人给自己添麻烦,也就着罢。二人带上那腰刀,扬长而去。
田龙、玛泰由原路返回江边河滩,沿上游走了一程,就看见萨尔温江的渡口。昨晚,他们是泅渡过江的,自然顺流落在渡口下面,才遇到强盗剪径这一档子事。
萨尔温江南岸渡口也是个小镇,比北岸贡钦镇小了许多。小镇虽小,镇里的商铺店肆倒也齐全。田龙找到家小药房,买了点碘酒、纱布、消炎药之类,为玛泰消毒包扎,而后向老板打听哪里有贩卖骡子马匹的。这小镇有条石板大道直通清迈,玛泰走过多次,认识路,只是以前他都是当老爷,百事不管,全由下属一路安排打点。但他知道,从这里去清迈路程遥远,没有骡马代步靠脚力行走,得耗不少时日。
老板好心告诉他们,看你们两个年轻人穿戴,定是没出过远门,这条道近段时间不太平,常有土匪强盗出没打劫,不如与过往的大队马帮讨个商量,付些资费,又安全又节省,一路上吃喝拉撒睡都解决了。这倒是个好主意,田龙当即请老板帮忙,去联系马帮,并说买药找补的钱也不用给了,权当酬谢。
从贡钦镇渡江,再由这小镇去清迈的这条石板路,是条人来客往的大道,每天都有马帮或者结伴成伙的旅客途经。有店铺老板出面洽商就容易多了,这就如同铺保一般让人放心,很快就为田龙找到一支愿意捎带他们的马帮。谈好资费,田龙、玛泰便与马帮上路,同往清迈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