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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从寅时就起床沐浴更衣，被十几个侍女簇拥着，换上了吉服华裳，梳发髻，一层一层戴上繁重的金玉头饰，随着身上的装扮越沉，沈玉的心也越沉重。
他嫁过一次镇北王，那次是喜庆热闹，这回是隆重肃穆，镇北王拒绝了宾客观礼，一切从简。
宋青垂手站在一旁，他性格冷清，言语不多，多半时候只看不说，只有问到他头上，才会如实回答，今天倒是主动说了话。
“你不该这么做。”
沈玉闻言侧目，他今日眼尾眉梢画了粉胭脂，比平日多了妩媚柔美，宋青叹了一口气，难怪王爷要疯狂地禁锢他为己有。
“王爷封你为侧妃，是想庇护你。即便王爷命我照料你的起居，我也不可能时时护卫在你身边。”2
沈玉不太懂。
“我从来没见过王爷这么喜欢一个人，想必你也听说了吧？王爷之前的九个美妾，其实何止九个，个个都下场凄惨，王爷喜新厌旧，一旦被王爷冷落后的美人，都枉死在王妃手下，王爷并不在意，美人如衣裳，新的总比旧人年轻漂亮，但你不同……”
“封侧妃证明王爷当你是枕边人，和那些宠妾娈童有别，你的名字可以冠上君姓，入君家族谱，百年之后，你可以作为君家祖先，葬入君家坟陵，被供奉牌匾香火，你……唉。”3
沈玉心突然揪得生疼。
原来镇北王不止给他那些价值连城的玩物，他是想和自己日夜相守，朝夕相伴的。
沈玉本就是个可有可无的小奴，又是关在旧宅深院里长大，哪里懂这些王公贵族的规制？
他是个连身子不属于自己的奴隶，他没有名字，没有家，没有族人，镇北王却给他一切，就像一个孤魂野鬼飘荡人世，忽然有了倚靠。
可是这一切，他不配得到。
沈玉手指上的护甲刺破了掌心。1
“属下多嘴了，告退。”
宋青走后，沈玉擦去铜镜里的泪痕，看到有一个人探头探脑，除了扁十四，也没有谁敢在王府里胡作非为。
“小美人~”
扁十四语气轻佻，沈玉不想看到这个疯人，背对着他。1
“呀，哭啦？”
扁十四一屁股坐在梳妆台上，拿起一只南国运来的柑橘开始剥皮。4
“瞧你这感动得热泪盈眶的样子，不就封个侧妃嘛，没出息，真丢人。”扁十四笑道，“不过没想到你这窝囊的病秧子还挺有本事，能让镇北王收心。”1
沈玉懒得理会他，这疯人跟宋青的清冷性格截然不同，哪里有热闹往哪里凑，没事还得挑出点事来。
“吃吗？”
扁十四嘴里问，手里却已经把橘瓣塞进沈玉的嘴里。1
沈玉生气，吐在痰盂里。1
“不吃拉倒。”扁十四踢了踢沈玉，“不过你可别信这些臭男人，都是些喜新厌旧的猪头，你这么好看，封个侧妃就完了？打发要饭的呢？要是我，就只当正宫！”25
沈玉斜眼看他，没个正形的疯子，也能当救死扶伤的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