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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姐,你有什么地方有顾虑？”沈凯眨巴眨巴他的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完全不知道在方圆眼里，他更像是个买卖器官的贼人。
“我......”特么顾虑的地方看了不要太多,但是方圆又看旁边还在给一个肝脏建模做数据库载入的张昱墨,忍不住提醒：“你这个数据库代码太复杂了，底层框架在重复循环数据.....就是这个Lambda表达式求值载入才慢......”
方圆上前坐到张昱墨旁边,抢过电脑,把对应的数据做审查和简化，不时还吐槽几句。
“这谁写的啊？我以前手里来的本科生实习生都比这写的利落。”
“真的蠢,这些代码的人在秀英文词汇量么？”
“不是...我才半年没上班，怎么现在写代码架构的标准是以马拉松为跑道？”
张·本科生不如·昱墨默默在心里把自己认知里的计算机领域天赋删去。
沈凯还真诚走到了张昱墨身后安慰：“老张，你计算机好像是没拿到本科证，不如本科生也正常。”
张昱墨很努力想控制自己的表情。
“是你写的？这人模人样的......好吧,你不是这专业...其实整个逻辑很完整，至少严谨。”方圆把最后一串代码修改，一张完整的肝胆三维成像图片就成型,也考虑到这不是她以前手里的组员，最后好歹找出了一个夸奖点。
只是考虑到未来,她幽幽盯着张昱墨,“不过我建议，以后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干吧。”
“谢谢建议，等你术后可以考虑加入我们越医器械科？这是我的名片，我们确实缺数据工程师,期待你的加入。”张昱墨认识的数据工程师都在国外啊,国内需要有医疗背景的工程师太少了,他这才先自己处理,但现在看起来好像不需要有医学背景，这个数据也能很好处理？
张昱墨努力无视所有的干扰，头还朝着空白的墙面深呼吸一次，再次转回，双手提交明信片，“刚刚做的动画设计图案只是非常粗狂的类比，目前这个三维图就是你现在肝脏的血管、肿瘤等分布情况，由于时间关系，我只能当面在谈话期间做，希望谅解。”
“那我这部分完成了，你们继续——做术前同意书沟通。”张昱墨对着沈凯再次提醒后，赶忙逃离办公室。
办公室里，本来过来签术前同意书的方圆，就这样拿了一个offer......
“方小姐，需要我这边再放一遍动画吗？你可以参考这个三维成像图片再听一遍。”沈凯没有任何波澜，眼睛续盯着成像补充，但手已经把手术同意是推到了方圆前面，“和之前预估差不多，你这边血管分布不太密集，处理起来还能节省手术时间。”
“还是林医生厉害，连侵占血管都预估好准确，看来我还要多学习不少。”
沈凯已经自己在对着三维动画各种思考手术方案中涉及的要点，让本场谈话的主角方圆就这样一边听着他嘟囔，一边看着他手里笔画怎么什么。
......脸看起来还是很赞，但是就是有些莫名其妙。
这个术前同意签署是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的存在，方圆也无奈跟着望向电脑中的成像图，旁边还有她刚刚花时间赶出来的代码，她其实很热爱的代码，以及脑海里盘旋着胡主任看她住院接受治疗后的画面。
不管成功与否，胡主任很高兴看到方圆愿意为自己的生命努力尝试，还特别真诚握着自己的手告诉要对手术有信心。
可她怎么感觉......就那么虚呢？
方圆努力告诉自己，要信任胡主任，实在不行，也要信任这个法治社会：“不用，我签吧。”
签署完同意书后，方圆的手术并没有马上展开，小酒窝医生和腼腆医生安排她输液调整了两天，又做了各种评估，达到手术指标，她才终于见到传说中的主刀医生。
她，一个半年快死的患者，在入院的第七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年轻的林医生。
这是在定手术方案的讨论会上。
一个满脸写着年轻漂亮的女医生在最前面的正中间，旁边坐着一个笑眯眯看着像弥勒佛的中年医生，下面则是坐着这些天她都见过或被摸过的年轻医生们，还有一些陌生面孔，人有些多，不过最后排看到了让她至少有些安全感的胡主任，方圆这才敢放心坐下。
“自体肝移植这个术氏，对于很多人来说很陌生，但是其实在国内外已经拥有不少病例，这次能独立展开，特别感谢这位患者的信任，也感谢胡主任给与的支持帮助......”
“...考虑到这也是第一次展开手术，所以我们特别邀请来到患者本人，以及主治胡主任...”
“那么本次手术方案讨论会正式开始，我是今天的主讲人袁元...主刀由林医生担任.....目前患者U3T排泄试验中ICGR15为9%，耐受三联合切除.....综上所述，患者符合自体肝移植手术要求...”①
“...病灶清除后保留Ⅱ、Ⅲ肝段，部分Ⅳ肝段...”
“以上就是本次手术的分享，接下来开始讨论。”
讨论会的开头，是小酒窝医生，而讨论会的手术方案分享，也是这个小酒窝医生。
那个传说中的林医生，就一脸慈爱看着这个小酒窝医生，搞得方圆开始怀疑自己对慈爱这个形容词的定义。
*
讨论会的重头戏，自然还是在展开讨论的时候，方圆也是这时才听到林医生说话。
“患者肿瘤位置、大小与马丁教授的病例重合度确实非常高，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只是以参考的方式进行手术，而不是模仿。”林熙冬看了眼患者，再专注盯着患者的三维成像，手指到了一个地方，“比如到时候这边IVC游离至少3cm。”
袁元至沉思片刻，就肯定：“是因为这里患者肿瘤拥挤后很有可能严重黏连？那而且如果按照这个成像尺寸来说，到时候阻断缝合线可以选择5-0血管缝合结调整，这部分......”
只是因为那么一点，袁元就把方案后面的游离到阻断做了调整。
然后方圆就又看到这个林医生一脸慈爱，转头对着那个中年医生说：“张主任，以后你们有肝缝合相关练习可要带上我们袁医生哦。”
“那肯定，不过说好了，一助还是得我来，袁医生确实基础扎实，但是手里的功夫还要多磨炼。”张逸对这个手术信心大增，但是话却有点酸溜溜，看着另一边一群白大褂，“你们这群臭小子，都比不过人家在我们科里轮转两周的袁医生，我也不求你们和林医生一样，但至少也给我长脸看看啊，明天手术你们都好好跟着学。”
......不是手术的讨论会吗？能不能严谨点？怎么就跑去学习了？
方圆吸了吸鼻子，看向了她最信任的胡主任。
正巧，胡雯像是得到了什么触发，她站了起来：“张主任，你可别抢位置，我们肿瘤科作为支持者......”
？？？
然后，讨论会从方园的讨论会演变成了......手术台谁能进。
方圆是带着迷惑未知和恍惚进的手术室。
然后也是带着迷糊从ICU过了一夜就转到一个新的病房。
她恢复知觉的时候，只感觉身上喉咙各处什么东西被拆下来，旁边还能听到那个胖医生的声音：“她运气真的好到爆，身体也壮如牛啊，这术后恢复情况，没到一天就转移植病房，不用折腾呼吸机了。”
方圆很想回这个运气可以给你，神特么壮如牛，只是又因为身体的疲惫睡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就影影约约听到一个小姑娘脆生生在和她姥姥在抱怨，说现在的动画片都是骗小孩，天堂没有冰淇淋蛋糕......
方圆挪动了头，动作幅度很小，但是还是被小叶子明锐的捕捉到。
“咦，姥姥，你看，大朋友她醒了！”说着，还努力下床，直接近距离歪着头对上了她的脸，“你是哥哥还是姐姐啊？”
方圆名字和她的脸有些天然的缘分，脸型方正，但是眼睛圆溜溜的，再加光头，一时之间有些难辨认性别。
“是姐姐。”
她下意识想摸摸她的光头，只是手上挂着输液，举起来特别累，没办法大幅度摆动。
方圆其实化疗后掉发没那么严重，只是那稀稀疏疏的模样太糟心，她干脆就剃了光头。
“姐姐好，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请多多指教哦。”小姑娘好像知道她想做的事情，伸出了小手，很瘦的小手，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姐姐不难过，林姐姐说你以后会长出很多很多头发的。”
小姑娘的手虽然纤细骨感，可也很温暖，方圆终于有一些回到人间的触感：“我手术结束了？”
“小姑娘，是的呢，你手术已经过去1天了，我帮你去叫袁医生，小叶子，照顾一下姐姐，不要闹腾知道吗？”姥姥看到这个手术成功的患者醒来，脸上的喜悦像是自家孙女康复一般，很快就跑了出去。
小叶子看到姥姥离开，忍不住偷偷问：“姐姐，手术疼不疼啊？我也马上要做手术了，到时候如果哭出来会不会不够勇敢啊，我妈妈说我是全世界最勇敢的小孩，可是我其实特别怕疼。”
说着，就用手托着下巴，特别感慨：“唉，我承受了这个年轻不该有的坚强，要不是怕妈妈姥姥她们难受，我其实也想哭的。”
方圆不由笑了出来，她其实很疼，动静脉穿刺的地方，在麻醉后，还是留有疼痛感：“有点疼，不过睡一觉就出来了，现在就是感觉有点饿。”
“有点点啊，那我应该能忍，你现在饿啊，那你要吃饼干吗？我妈给我买了特别好吃的小熊饼干......”
“我们小叶子那么大方了？我昨天问你你还不给我吃呢。”袁元过来就听到小叶子在分享她的零食箱，“现在要给这位姐姐做个检查，你先乖乖回自己床上好吗？”
“好的。”小叶子很快就回到自己床上，还特别调皮地说。“是罗哥哥不让我给你，说怕你胖。”
“这家伙！都是嫉妒。”袁元又好奇又好笑，把体温计放在方圆腋下，“你还要禁食3小时，等下开始可以少量多次进温开水，其他流食都要一周后，具体等下我给你记下来。”
“手术很成功，要不要我帮你找人来做陪护？”袁元手术前就提过，当时作为孤独十级的方圆，想着如果人都没了，不准备折腾，也就没同意，“之后翻身也好，导管护理也好，还是需要人帮忙。”
方圆想了想，问出了一个特别致命的问题：“贵吗？”
她不喜欢麻烦朋友，这次手术，也没和他们说。而钱都捐出去了，现在浑身上下就剩下两百元，原本的十万也全部办入院的时候给了医院，这些本来是准备出去游玩用的，现在手术做完，她要没钱了......
袁元刚准备回，一旁小叶子的姥姥拍拍她肩膀：“我可以帮忙的，袁医生，到时候小叶子不是也要照顾，刚好提前熟悉。”
方圆还想拒绝，就听到这个和蔼的姥姥说：“小姑娘别嫌弃我这老婆子就好。”
“我不嫌弃......谢谢。”方圆想到她还有特别珍贵的芭比小可爱们，都是限量的，“就怕累到你。”
“不累不累，就是担心我们小叶子吃醋。”姥姥回到她的座位，把小叶子身体扶正，“我们小叶子答应吗？”
“可以啊，她是我朋友，朋友一生一起走嘛。”小叶子高兴点头。
“小叶子真棒。”
“37度，稍微有些高，如果你觉得胸闷气促或者任何不舒服都记得叫护士或者我。”袁元看了温度计，提醒完方圆，才对姥姥嘱咐：“到时候忙不过来可以叫我们，小叶子的手术安排在后天早上，所以等下6点之后就不能吃东西了，您一定要监督她哦。”
“哼！我那么乖的宝宝。”小叶子抬头，哼哼唧唧地说。
“上次谁偷偷玩水泡泡？”
“应该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