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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直的立在门后,白衣白冠,气质清冷卓然,一双狐狸眼半垂着,鼻梁挺拔,嘴唇菲薄。
好像每一次见他,都会被惊艳一次。
挽然有时候表现出来的模样,气质温润如玉,还是未经雕琢的美玉,天然无瑕,不沾一丝凡间气息。
姜翎欣赏的多看了几眼,点点头:“我很好,你怎么样?”
她率先迈步进去,挽然看了一眼离开的小丙,回身跟在她身后。
“承蒙姜姑娘关照,挽然过得很好。”他顿了一下,轻声说:“多谢姜姑娘派人来保护我。”
姜翎轻笑一声。
这是又在试探她了?
她回过身,坦诚道:“我跟着去秋猎,怕你一个人在京城出意外,所以才派人保护你,绝不是监视,你放心,我已经让他回去了。”
姜翎兀自在石凳上坐下,观察着小院。
秋日时节,许多花都谢了,草木也枯败了不少,但是地上落叶不多,枯枝也都被修剪,并不显萧瑟凄凉,反倒是多了一缕秋意。
看来他很喜欢这个小院子。
姜翎这么想着,也直接就问出来了,“这都是你打理的吗?你真的很喜欢这里。”
听她这么问,挽然有一丝局促,毕竟这是别人的房产,他确实没问过能否打理花草,这样乱动别人的东西,总归不好。
他低下头,表达歉意:“对不住,没问过你就自作主张,我以后不会再碰了。”
姜翎笑着摆手,“无妨,我没工夫打理这些,你照看的很好,若是喜欢,都交给你打理好了,王叔和刘婶都是侍弄花草的好手,你若感兴趣可以请教他们。”
挽然很是受宠若惊,他抬眸看向姜翎,内心再次生出疑问。
她为何对自己这般好?
从小的生长环境告诉他,没有什么人是会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条件的对你好的。
平白无故的对你好的,都是骗局。
对你的好,每一次都是明码标价的,都需要你拿东西去换。
“姜姑娘,你......”
他想问她,只是这个问题他已经问过两次了。
姜翎看着他,知道他要问什么,“你不必多虑,你就当我是好人,在办好事吧。”
挽然低眸,背在身后的手微微蜷缩,“好,多谢姜姑娘。”
其实每一次和挽然相处聊天,姜翎都无端觉得尴尬。
因着她知晓他的身份,知晓他的隐秘,甚至知晓他身中剧毒。
可这一切,她都不能说。
不能与他坦然相对的打开天窗说亮话,每次说话都隔着一层,让人好不难受。
她无奈的叹一口气,“挽然,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惜才,不想你流落街头,委屈自己做不想做的事。”
挽然掩在衣袖下的手一抖,抬眸看她。
“上次我过生辰,虽然你舞技卓然,但是却能看出来,你并不开心。”姜翎轻声轻语。
毕竟演绎情爱部分的时候木着一张脸,哪里像是开心的样子。
她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跳舞本来应该是件让人开怀的事,若是你有一天跳着舞却并不开怀,那便离开那儿吧。”
挽然袖子里的手攥紧,垂下眼眸。
姜翎斟酌着语句:“当日我便想问你愿不愿意和我走,但又怕唐突了你,直到那日见你受伤,才没忍住将你接到这里来。”
这句是编的。
她虽然欣赏他的舞技,但是可没有想把他藏在这儿独自欣赏的打算。
她可不想把挽然当作笼中的金丝雀。
但是前面的话她可是真心实意的。
“所以我真的没有恶意。”姜翎最后总结一句。
挽然默然不语,良久,他抬眸看着姜翎,浅浅应了一声:“嗯,我相信姜姑娘。”
姜翎怔了一下,她第一次在他的眼中没有看到戒备和怀疑,至少这一瞬没有看到。
挽然眼眸里对她的戒备散了一些,这是好事。
她这次过来就是刷刷脸的,顺便观察一下他的状态,判断一下挽然有没有遇到前朝的人来找他。
这么看来,一切正常。
他们折损了两员大将,沈清茹也不知所踪,应该会手忙脚乱一段时间了,对挽然的搜寻力度也会轻一些。
待姜翎走后,挽然盯着院门看了许久。
门口有两棵斜斜的柳树,一半的树叶已经落光,剩下的一半还顽强的挂在树上,不肯离去。
他内心怅然,又觉得有什么在破土而出。
从没有人对他这般好,还不求任何回报的。
他很感激,也很无措。
他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姜翎的,他的身子残破不堪,一天天衰败下去,因着中毒身子逐渐无力,空有一身舞技也无可奈何。
而且......他的身份特殊,那些人一直在找他。
他不仅无法报答她的恩情,还会给姜翎带来麻烦。
可是......他真的很喜欢这里。
平静,安和,远离纷争与尘嚣,每日只与花草打交道。
貌似姜翎也是如此,在他眼里,她似乎从来没有烦恼,面对他的一再试探也没有翻脸,只是无奈的笑笑,跟他说她真的没有恶意。
信她一次吧,他想。
哪怕最后被骗,也权当是还了她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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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景安又拿出姜翎丢进晴雨河的那个木匣子,里面的信已经被他翻看了三遍。
而他的手边,是几经波折还没有送出去的紫毫毛笔,还有两条布条,就是姜翎撕下裙摆内衬给他包扎用的,他还留着。
那是姜翎的衣裳下撕下来的,总不能扔在外面,于是他就拿回来了,还洗干净了,没了血迹斑斑,现出原本的浅紫色。
这个颜色不禁让他想起之前在程家庄子上瞧见姜翎的那次来。
她踮着脚尖在摘葡萄,阳光透过葡萄藤架洒在她的脸上,明媚的笑颜让人移不开眼。
叶松和叶柏站在书房外,叶松不时探着脑袋偷看周景安。。
“你说公子是不是傻啊?”叶松小声说。
叶柏皱眉,“你傻,公子都不傻。”
叶松噎了一下,反驳道:“你看那支毛笔,都多久了还没送出去呢,我都看腻了。”
“还有那俩布条子,有什么可留着的,公子还当宝贝似的。”
叶柏默然,很想点头。
但是余光看见周景安望过来了,立马站直身子,把叶松往旁边一推:“别与我闲话了,你烦不烦。”
“我烦?你说谁烦?你才烦呢!”叶松不服气的瞪着眼睛,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周景安。
他还妄图与叶柏理论:“本来就是,公子平常挺聪明的,怎么一碰到姜姑娘的事,就变得又呆又傻了呢。”
周景安冷不丁出声,幽幽道:“你说谁又呆又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