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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秋阳暖暖,周景安背对着光,更衬得他面庞柔和,眼神如秋波。
姜翎忽然觉得心脏跳的有些慌不择路,眨了眨眸子,欣赏着这张俊俏的脸,唇角微扬。
“翎儿觉得周大人生得十分好看。”
两人离得很近,周景安整个人呆立在原地,觉得姜翎身上的香味儿直往自己身上钻。
像是某种花香,他的脑袋浆糊一片,闻不出是何种花,只觉得轻轻浅浅的香气四溢,却让他仿若置身花海。
他的面颊发烫,扭过身去,嘴角勾起,小声呐呐道:“嗯,翎儿也好看。”
待周婳安练完一整套剑法后往屋里一瞧。
两个人有椅子不坐非要站着说话。
一人扭向一边,脸红的跟涂了五层胭脂似的。
她无奈的轻叹一口气,又笑了。
看来她马上就能有一位娇俏的嫂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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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三日这一天,有不少老百姓早早等在午门前,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
就连旁边的酒馆茶楼也都坐满了人,三三两两的围坐一起。
众人都不时的看向刑部大牢的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出现。
程安将手臂撑在桌子上,有些无奈。
“翎儿,犯人问斩有什么好看的啊?还不如去我家庄子上玩儿呢。”
吴宛瑛伸手端起一杯茶来,笑道:“谁知道翎儿怎的突然心血来潮想要看这啊,咱也就舍命陪君子吧。”
她浅啄一口香气四溢的茶,“不过我到时候可是要捂眼睛的,我怕午饭吃不下去。”
而她们口中执意要来看犯人问斩的当事人却一言不发,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她们在赵氏茶坊二楼的雅间里坐了有一刻钟了,姜翎拢共也没说几句话。
神色稍带着紧张,说话也是一个字两个字的回复。
程安坐直身子,把她面前冷掉的茶水换了一杯推到她面前,皱眉担心道:“翎儿,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可是昨日没睡好?”吴宛瑛将她喜爱的栗子糕往她面前放了放。
姜翎从沉思中拔出来,缓了缓神色,对着她们展颜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拿起栗子糕。
“就是第一回看这种场面,不禁有些好奇罢了。”
她将一个圆滚滚的栗子糕塞进嘴里,神色却依旧有些严肃。
姜翎担心今日会出意外。
前几日她去丞相府的时候,小心谨慎的提醒了周景安几句,也不知他听没听进去。
她刚把一个栗子糕吃完,喝了口茶水润嗓子,就见从刑部大牢里押出来两个人。
邱丛山和程之怀她都没见过,但是除了他们不会是别人。
这两个人一出现,众人的议论声戛然而止了一瞬,下一秒便是更嘈杂的人声了。
隔壁雅间貌似坐了几个公子哥儿,声音洪亮,可以穿过墙壁透过来。
通过他们之间的谈话,姜翎知晓了其中一个高一些留有黑色长须的人是程之怀,他的长相算是清俊,有一些书生的儒雅气。
另一个稍矮些,身形微胖,面色憔悴,整个人灰败不堪,便是邱丛山。
姜翎着重观察着程之怀。
他身形高瘦,只是走近后会发现他略微佝偻,面颊都凹进去一块儿,眼底青影很重,浑身散发着一股颓唐之气。
姜翎不禁皱眉。
这并不像起先游街示众时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在她思考的档口,两人已经被押解到了行刑台上,双手背在身后被绳索捆住,跪在地上,垂着头。
主审官是现今刑部尚书温行青,端坐于主案后,一派肃然。
看热闹的百姓已经围了三四圈,都对着台上的两人指指点点。
而隔壁雅间内的公子哥儿们不知何时将话题转向了近几日闹的沸沸扬扬的朝廷官员暴毙案。
这件案子现今还在追查,却是一无所获。
那名刽子手来无影去无踪,手段残忍,行踪隐秘,昨日皇上已经下令让三司另外的两司协助刑部追查了。
而前两日又接连暴毙了两名官员,同样是六部的人。
那群公子哥儿们正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这名刽子手的神通之处,现今三司全部出动,一起追查,竟也毫无线索。
姜翎摩挲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瞳孔紧缩,双眸睁大,脑袋里毫无头绪的线索像是一瞬间被一条无形的丝线串联起来了,慢慢的织就一张密密麻麻的蛛网。
三司。
刑部,都察院和......
大理寺。
姜翎转眸看去,午时的阳光哪怕是秋日也有着毒辣的味道,将邱丛山和程之怀满脸的汗水照的一清二楚。
程之怀低着头,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身形仿佛比之方才更加佝偻了。
程之怀本是大理寺少卿。
他作为前朝那些人安插在朝中的棋子,又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肯定会有自己的人脉和消息渠道。
况且,他一定在狱中苦苦等待有人前来救他,想必是什么消息和事件都想知道,好在其中发现分辨同伴传递的消息吧。
大理寺协助审查,就能掌握嫌疑人和受害者的信息和线索。
哪怕在狱中,若是有人故意松个口子,那程之怀与外界互通消息并不难。
关于六部官员接连暴毙的案子,他应该知道的吧。
姜翎起先以为那些暴毙的官员是前朝的那些人做出来的,只是听隔壁那些人讨论了一番,她才恍然大悟。
不论是何等厉害的杀手,又是如何在京城全城戒严和三司全力追查下还在逍遥法外的。
那些主管邢狱的官员和极具手段的搜查官都是吃干饭的吗?
怕是有人刻意包庇吧。
除了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位,姜翎想不出还有谁有这样通天的本事了。
而暴毙的那些官员......
姜翎端起茶盏浅抿一口,低眸露出个笑容来。
怕是这位程之怀大人,在被抓之时还妄想他的同伴来救他吧。
只是等了这么些天,不仅没有等来同伴营救的消息,却知晓了接连不断无故死去的——自己的同伴,怕是慌张无助极了。
她最后看了一眼冷汗淋漓的程之怀,他身上的囚服都已经湿透,身子单薄又消瘦,仿佛背上压着一块大石头。
姜翎最后吃了一块栗子糕,想比前一块毫不知味,这块儿可香甜多了。
她起身用帕子擦擦手指,绽开笑容。
“小安安,宛瑛,咱们走吧,这里无聊透了。”
两个人讶异于她的变脸速度,不过也乐得如此,看犯人行刑,她们可没这个爱好。
挨着窗户的雅间人去楼空,而太阳也终于到了它该到的位置。
温行青抬头看了一眼时辰,冷声宣布:“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随着行刑的令牌“咔哒”一声落地,寒刀掠过滚烫的空气,阳光明媚,融进了一地的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