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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嗦”,朱厚照强着起精神,一边吸着鼻涕,一边听着刘瑾眉飞色舞地讲述奉天殿上的精采演绎。
也不知那天看猴戏太兴奋着了凉还是在寿宁侯府吹了风,朱厚照感冒了,人很累。
已经是十月最后的一天,不仅刘瑾办好了事过来复命,八虎中的其他几人也在场,当前刘瑾的劲头只能鼓不能泄,总得给自己的爪牙点面子和希望,所以朱厚照也只能勉为其难。
当然其他几虎听着刘瑾抖威风心里也有点泛酸,都是八虎之一,人刘哥已经一骑绝尘,他们还原地踏步,也就一个月不到,却恍若星移斗转。
朱厚照除了假模假式地叫好以外也没有别的表示,没来由让在场的几人心下一动,也许咱也可以找点事做做,万一呢。
刘瑾像说书一般终于将奉天殿坑陷群臣这一节讲圆了,见朱厚照一脸的困顿,灵机一动,接连着问道:“皇爷爷,奴婢想趁着这股热乎劲发落一批言官,还有与此事关切的部院大臣,您看?”
朱厚照还等着“且听下回分解”呢,猛地回过神来,照着往常,他会不耐烦来一句“你看着办吧”。
可现在他只会“啊”“哦”两声,将自己的思路理清楚,先拖一会,再想办法。
幕友们帮他想好了。
“虽然说坑掉这些朝臣已经是板上定钉了,可是应该等一等,盐场改造那里很快就会有成果,等见到成效再动手不迟。”
“而且朝臣里还是有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还是应该甄别,刘瑾就是办事太急太糙,所以才会落下一堆骂名。”
“八虎权势日重,就像八头闯进了集市里的斑斓巨兽,一举一动之间肯定会砸坏不少家伙什。”
“不可能闲置八虎不用,所以还是得打好预防针。”
“分权呗,也扶持其它几虎,多边形结构稳定一些。”
采纳了军师团的建议,朱厚照竖起了手掌:“总归要办了他们,但不急,要做到师出有名,证据确凿,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说着朱厚照又转向谷大用和丘聚:“你们办案也一样,不是为了应付了事,而是要办得让人无法可说,办成铁案。”
这俩掌着东西两厂,日常的活就是办案,历史上他们确实做得不漂亮,让朱厚照的名声都被他们染黑了。
见谷大用和丘聚唯唯诺诺,朱厚照不放心,又再嘱咐:“千万不要为了达成目而屈打成招,不然反噬起来朕也救不了你们,掌刑狱者游走在黑白边缘,一不小心就会越了线,别好心办坏事,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然后他干脆把话对着所有人说:“你们替朕办事,要有这样的念头,办砸了是丢朕的脸面,办错了却是将朕拉下了水,一定要谨慎。”
朱厚照已经预感到这些坏名声都会算到自己的头上,但他又没有办法,他已经没有先入为主的好坏观念,人都是有立场的,判断是非对错要结合着立场看。
但得划好圈圈,就像孙大圣的圈子一样,有个范围,尽量确保好处比坏处多。
借着说教,朱厚照理清了思路,这才向刘瑾下药方:“盐业那里韩文翻不起浪花了,现在他就是笼子里的豹子,爪牙再利也只能干嚎干瞪眼,整治他不着急。”
见刘瑾脸上现出不豫,朱厚照赶紧出下文:“反而是其它的朝臣,腾空了位置之后庶务该怎么办你要有想法,最好给朕一个章程,确保后续能平稳交换,人有的是,没了张三还有李四,但朝政不能挂空。”
刘瑾闻言刚开始很着急,听着听着就放心了,皇上算是彻底地给他交了权,让他全权代理朝政,这样刘瑾的盼望就落到了实处。
吊了刘瑾的胃口,朱厚照也给他扔一块骨头:“尽量都换上一些实心听用的臣工,有看好的你也尽着用,总要有一些顺心的人手帮衬才能成事。”
这是给刘太监开了个口子,让他任为唯亲,不如此不能让刘瑾心干情愿地在前面顶雷。
听着刘瑾到手的大礼包,众人眼都热了,这等权势,也是没谁了,那是整个朝廷啊。
马永成跟刘瑾本来就不太谈得来,再加上眼红,决心给刘瑾上点眼药。
他朝朱厚照拱了拱手:“皇爷,您看有些什么适合奴才的差事,也别让刘哥一个人忙里忙外啊。”
这一句一下子将刘瑾区隔了出去,凡事怕比,没有对比没有伤害,有了对比了就将众人心中的刺挑了出来。
以刘瑾的段位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他凝着目光深看了马永成一眼,却迎来了后者的针锋相对。
朱厚照乐得他们如此,借机糊弄:“眼下倒是有一件事,但不适合你,老马你的手太潮,干不了精细活。”
心思较阴冷的丘聚听出了希望,他眼巴巴地看向朱厚照,虽然没有开口请求,却将一切都表达清楚了。
没有让丘聚失望,朱厚照点将了:“调查韩文的事得有人跟进,东厂太惹眼,西厂比较低调,刚刚好,老丘,这件事就交给你办了。”
丘聚大喜过望,跪下磕头:“谢皇爷看重,奴才一定将他查个底掉。”
朱厚照也不忘叮嘱:“千万要小心,不要打草惊蛇,重点是平时他都接触什么人,特别是跟内监里的人有没有来往。”
连题纲都列好了,如果这点事丘聚都办不来,那朱厚照真要怀疑八虎的名声是怎么来的,莫非给了写史书的文臣广告费?
安排好丘聚,朱厚照也没落下马永成:“老马,老刘忙,要不你帮他分担点御马监的职事?”
刘瑾好一阵紧张,这是在他的地头分他的权啊。
可皇上金口玉言,刘瑾也不好驳,御马监管着京营,是皇帝手中的刀剑,地位很重要,有象征意义。
没等刘瑾懊恼,马永成自己犯傻了:“皇爷,您就别让咱整天跟那些丘八们混了,没油水不说,说话做事也不过脑,头疼。”
这说的不就是他自己吗?朱厚照以指虚点马永成:“你呀,也就能好勇斗狠,却不能提枪上马,算了。”
刘瑾趁机圆场:“皇爷爷,皇庄皇店的收息该催了,奴婢看马哥挺合适,没个狠人收不上钱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