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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顾佐向韩文行了个大礼:“不知老尚书有何打算。”
韩文颓然:“事后回洪洞老家吧,指导一下老幺和几个孙儿的学业,也算得其所,就怕连累了士聪士奇他们。”
韩文的两个儿子,一个任知州,一个刑部主事,都已经出仕,父子三进士,也算是官宦世家了。
顾佐严肃了起来:“老前辈放心,良弼一定会关顾他们,断不让那些阉竖害了去。”
目的达成,韩文也没有多留,匆匆而回。
其实顾佐还联合了户部的同僚给韩文捐输了一笔银行,也不多,就千把两。
因为韩文素有清名,极其自律,家中也是一贫如洗,看韩文平时的吃穿用度,就没有人相信韩文是个贪官。
但韩文以正在待勘不能授人以柄为由拒绝了,顾佐也没有强塞,万一反而害了他呢,反正还在京,待勘察事了送行时再说。
韩文的担心很老到,钱宁为什么开小差,他这会正趁着韩文出来的机会搜查呢。
翻来翻去就只找到了几口漆都快掉完的老木箱,里面除了几身旧官衣,就是些旧书、信函、字稿、画幅,要说值钱也值点,毕竟都是名家所作,但想用这些名头把韩文彻底整倒,那是一点机会也没有。
不得已,钱宁只能将这个情形告诉谷大用,而谷大用自然也于当晚通报给了刘瑾。
刘瑾也有些措手不及,他可以肯定韩文一定贪了的,但就是抓不住,于是又发散了一下:“派人去他老家查过吗?”
谷大用一脸的不爽:“怎么没有,探子报过来,那厮的老家也家徒四壁,连值钱点的家当都没有。”
刘瑾嘶地抽了口冷气,还真有苍蝇盯不进去的蛋?
谷大用就没耐心了,做了个手势:“刘哥,真这么恨那厮,何不直接……”
刘瑾看到谷大用手掌切拉的动作,眼也竖了起来,直斥道:“像什么话,朝廷自有法度,不可轻举妄动。”
看到谷大用脸色不豫,刘瑾又安慰道:“皇上要的是切实的证据,如此方可以警效尤,不然就是你我办事不力,你该掂量着些。”
拿朱厚照压谷大用有效,可他还是喃喃不止:“就像王岳、范享、徐智那三个老杂毛都做了冤鬼,一样可以吓唬那些劳措大。”
刘瑾摇头:“没用,吓不到那些文臣的,如果我们这样做他们反而高兴,因为他们成英雄了,而且一但断了口子,我们也追踪不到那些钱财的下落,想想,这些年从盐口子流出了多少的银子,你甘心?”
谷大用的眼已经放光了,没命地晃脑袋:“当然舍不得,怕是富可敌国呀,还是刘哥想的对。”
“所以皇上才让咱们一查到底,谁查到了就是大功一件。”
刘瑾的眼神里也藏着些热切,那是多大的一笔银子哟,不说多,哪怕能瞒下一成,怕也比自己想搞的那个数多。
此前刘瑾也只是想比王岳他们搞来更多的钱就已经不枉此生了,可人的贪欲是个无底洞,口子一旦开了,就总是填不满的。
要是朱厚照在这会告诉刘瑾和谷大用,你们是没看过人民的名义,像这样穿着补丁贪下巨款的官员可是太多了。
一方面他们以贪的数目视为成就,另一方面,也是不敢马上花,而是洗了又洗转来转去,为了以后谋划。
有眼界的贪官一般会有个长远的规划,而韩文无疑就属于这一种,只是这样的老奸巨滑太会做表面文章,一般人全都被他们骗得团团转。
顾佐就不信韩文会有什么事,而是越发地恨刘瑾等阉党,也睁大了眼扇动耳朵,到处找阉党的缝隙,大家都在憋大招。
还别说,真就给顾佐找到了一个机会。
御马监的太监王绣就在御马监建了栋新宅,还将朱厚照逛了去,借口与圣上同喜。
朱厚照想了想欣然应允,户部那里韩文的应手迟迟不见,刘瑾和谷大用那边又没有进展,正好,宫内露出了一个破绽,想来那些人应该蠢蠢欲动了吧。
于是朱厚照不但去了王绣的新宅参观,还在里面睡了个午觉。
幕友们则在忙着评头论脚。
“这帮太监审美情趣不太行,全是奔着土豪金去的,没有一点雅致,这样的装修,差评。”
“也不能这样说,至少这个居室的布设就很舒服,考虑得很周到,使用上没有什么不便。”
“你们看,他已经把套间的理念融进去了,卫生间套房,还有连接通道,两扇门,隔音隔味通风保温的问题也考虑到了。”
“还有一个原始的冲水马桶,想想大冷天的在寒风吹拂下五谷轮回是个什么滋味,当然了,就在室内也行,就是那个气味挺丰富,嘻嘻。”
“服待人惯了,对于怎么享受还是挺在行,感觉王绣的新宅子住着还挺舒服,至少比乾清宫好。”
“乾清宫太大了,冷清,而且面积大了保温等设施的考虑也欠佳,虽然烧了地龙,可散热也快,远没有王绣新宅的暖坑来得爽。”
好吧,朱厚照采纳了幕友们的意见,对王绣很是夸了一通。
临走,王绣看着朱厚照高兴,请朱厚照为其新宅题字,还请旨为其包揽税银开口子。
因为朱厚照问了王绣建宅子的钱哪来,王绣说是包揽户奉献的。
所谓包揽就是代官府征税,官府给出一个底线,多征来的就是包揽户的赚头。
朱厚照知道王绣的暗手就藏在这,但也准了,因为这就是他放出的试探手,而且正好跟户部有瓜葛,等着看戏吧。
要说王绣也是个秀逗,用自己辛辛苦苦贪来的钱在御马监里建新宅,一来逾越,二来这不是为皇宫作贡献嘛,御马监就在大内,等于是掏自己的腰包补贴宫里。
但王绣也不全笨,他说是为自己建新宅,其实就是为了讨好皇上,他们做太监的也知道皇宫住得不舒坦,让皇上舒坦了,那他随便扒拉点就回本有赚了,而且必然大赚。
就如同他请旨包揽税银,由太监出面去收税,下面的仓场敢为难吗?敢不把征纳线放低吗?而庄户们敢不给吗?这是铁赚的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