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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正值大兴校场大会落幕。
当今第一王朝的玄凤王朝都城凤州凤宁城外,一个身披银甲的高大男子骑着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奔驰而来,身后是第三百全服武装的黑甲骑兵,皇城的守将见了这三百余骑也不阻拦,皇上有命,见银甲就放行。
敢问天下有谁敢佩刀带甲,带着浩浩荡荡三百骑兵长驱直入这凤朝皇城,除了当今天子,便只有那当年与凤皇一同打下这万里江山的开国大将,南宁十三州之主,宁王宁长恭。
这个当世几乎与凤皇齐名的男人虽不是所有人都见过,但他身后的那杆绣着宁字的王旗在这凤朝几乎是没有人不认识的,宁王身后三百宁家骑兵身披黑色轻甲,背弩提枪,三百黑甲元气内敛,动作整齐划一,无形之中给人一种可怕的威压,坐下三百坐骑也都不是俗物,皆是名副其实的凶兽麒麟马,麒麟马原产自富饶的林王朝,林王朝曾送给凤皇三千匹,其中一千匹凤皇就送给了宁家军,麒麟马善于长途奔袭,原本从宁州赶来需要半旬时间,驾驭麒麟宝马的宁家三百骑不出十日便赶到了这凤朝都城。
宁长恭抬手示意骑兵慢行,不要惊扰百姓,百姓们都拥簇在街道两旁,都来一睹这比肩天子男人的英姿,本就拥挤的主街两旁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凤朝建立之后,宁长恭就没有离开过宁十三州一次,这个被天子誉为朝第一的男子始终坐镇在凤朝南十三州,震慑着虎视眈眈的南方诸国。
宁王虽从未离开过宁十三州,却有传言这当世天子隔三岔五地借着微服私访的借口跑到宁州讨清闲,这从未踏足凤宁城的宁王为什么而来也是人尽皆知,宁州世子在林王朝的大兴校场杀了南方第一的龙王朝的小皇子,这事一发生,就从林王朝北传大齐,西传苍狼王庭,在龙王朝和玄凤王朝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世人都夸这世子是真性情,对龙王朝没有任何好感的凤朝人更是无不赞叹宁州世子的洒脱行为,一时间以宁州世子为题的诗词歌赋层出不穷,连那些高高在上的超凡门派也都注意到了这个根骨奇佳的十岁少年,酒馆的说书先生更是不吝啬借着这势头多赚些碎银,其中“世子为林朝公主怒斩龙朝皇子,这一刀为红颜”的版本最被市井人民津津乐道。
世人只知世子殿下这一刀砍得痛快,哪知其中利害。
张公公坐着凤皇的马车来到宁王休息的驿站,奉皇命宣宁王进宫,宁王脱去银甲,穿上一身绣着朱雀的黑色华服,对着领头的骑兵将领嘱托聊了几句,上了那辆雕着飞天凤凰的天子御驾,三匹墨色麒麟马拉着马车往皇宫赶去,天子以御驾接见宁王,足以看出他对这位以兄弟相称的王侯的重视。
玄凤王朝以真凤为图腾,朱雀次之;以黄为尊,黑色次之,只有帝王家可以穿黄色,只有宁家可以穿黑色。
皇宫内廷皇上书斋陈设考究,器具有势,位置有定,这其中的器具随便拿出来一件都是惊世珍品,玄凤王朝相比林王朝之类的老牌王朝属于后来居上,玄凤王朝问鼎东陆,各国都派使者来访,送来的奇珍异兽,稀世珍宝,书经典籍不计其数,让这个年轻王朝也有了自己的底蕴。
宁长恭双手攥拳,闭目皱眉坐着,看都不看一眼一旁一脸殷勤的凤朝天子,这位天下至尊的人皇也不恼,站在宁长恭身旁,扶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翼轸,杀死王子皇孙这可不是件小事,有西部联盟高原羊舌氏族的例子在先,天下这么多眼睛看着呢,这事朕不好办呀。”
“不好办?有什么不好办,你下一道谕旨,我立刻领兵南下,踏平龙朝,摘了那龙姓老儿的项上人头,还有什么不好办。”这位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倾尽臣子至极的宁王殿下可是一点都不给这凤朝天子面子,一拍桌子反问道。
“不是啊翼轸,咱得讲道理啊,是咱理亏在前,再动手也不合适啊。”
“讲道理?我们俩闯荡这么多年,你李印可曾跟人讲过道理?你现在跟我说讲道理。”
“是是,可现在就是讲道理的年代啊,我们现在被世人尊为天下第一朝,该有个领头人的样子不是?”
“讲道理就是把我儿子送到那凶兽横生大荒之中,他还不到十岁呀李印,你让宁辞去哪里不好,非得去那西边的兽王山,你这是要他死呀。”宁长恭终于看了一眼这个始终不曾坐下的凤朝天子。
“你儿子四岁习武,耍得一手好刀,连龙朝皇子都敢杀,那些凶兽能是他的对手?”李印见宁长恭终于肯看自己一眼,脸上笑意更浓,“小辞子喜欢学刀,此次前去大荒,朕倒是可以给小辞子找一个刀法宗师。”
“天下刀法‘疯刀’琰武宅当属今世第一,除了他还有谁能称得上是刀法宗师。”
“哈哈哈哈,朕说的这个老师可比那疯刀琰武宅还要风华绝代、举世无双。”
“你说这大荒之中的刀法宗师莫不是?”宁长恭语气缓和了一点。
李印见宁长恭的语气缓和,就自己拉过来一把椅子,一裹黄袍坐在宁长恭身边,点了点头。
宁长恭眉头总算舒展了一些,“你跟我说实话,让小辞子去大荒是不是老师的意思。”
“老师是要见一见宁辞,不过让宁辞在大荒待四年主要还是朕的意思。”
宁长恭正低头摩挲那个他从桌子上拿下来的一个袖珍凤形灯盏,只是抬眼看着李印,没有说话。
李印继续说道:“你我二人有幸得老师教诲,学了点本事,一同从那大荒之中走出,你我两家共同建立了这天下第一朝,只因我是你师兄,你又尊我一声大哥,不舍地与我争,这王朝才姓了李,当哥哥的心里有愧呀。”
宁长恭张张嘴似乎要说什么,见凤皇没有停下的意思,便没有说话。
“翼轸,你且听朕说,这天下是你我两家打来的,你不要这皇位朕不强求,可是小辞子按照朕订下的规矩可是有资格做这凤朝皇帝的,朕这一生只有一个儿子,复儿从小体弱多病,修行天赋平平,朕实在不放心把你我两家的基业交给他呀,朕让小辞子去大荒一是要见老师,二是在那大荒之中跟着老师学习几年,然后在走出大荒,回来之后再让他去军中磨练几年,夺几个军功,就凭这份资历,试问这天下还有谁不服宁辞做这凤朝皇帝。”
李印说这话时风轻云淡,在宁长恭听来可是晴天霹雳。
“臣谢过陛下,宁辞要是做了这凤皇,臣那南宁十三州可怎么办呐,臣可还等着我儿子长大继承我的家业呢?”宁长恭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向这个世上除了老师唯一一个还叫他翼轸的人。
“你那点地方能给朕比?”李印忽然笑道,“你这就算拒绝朕了。”
宁长恭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行了行了,快起来吧,朕以后不说这种话了,”李印弯腰将宁长恭扶起来,“倒是你,明明是来跟朕耍脾气的,说到最后竟是你跪下了,算什么样子。”
这俩君臣君臣情义虽更少一点,兄弟情却更谊深一点,站在门外候着的张公公笑着摇了摇头,便是这般玄凤王朝才能长久啊。
“只是小辞子这趟是非去不可了。”李印走到窗子前,望着那院中的那几棵开着赤红色花朵的乔木,树上红色的花朵不多,却盛开得娇艳欲滴,这乔木是大齐王朝使者送来的大齐特产,求凤皇为其赐名,因其花赤红,盛开之后形似飞鸟,凤皇便为其取名为凤栖木。
“也罢,既是老师的意思,也说明这局棋老师要与那人分出高下了,只是为什么非是宁辞不可呢?”宁长恭跟着李印来到窗前,一同看向院内的凤栖木。
“老师的意思谁又能琢磨得清,就是你我二人都看不透,这天就这么高,可老师可是比这天还高呀。”李印长叹一声,“年纪轻轻便要担下这份责任,对小辞子来说是苦还是甜呢?”
天下修道之路千百,修者更是多如牛毛,这其中自有高下之分,可唯独老师是精通百家之长,是这天下真正的绝代风华、绝世无双啊。
宁长恭也长叹一口气,“为这天下苍生,纵是我万般不舍也没办法啊,这是宁辞的命运啊。”
“翼轸你怎么了?”
“没事啊,这风吹得怪呀,眼里揉沙子了,你干什么?”
“朕的眼里也揉沙子了。”
凤皇的书斋外从不设哨岗,这一尘不染的院子中就站着张公公一人,苍穹之上大日高悬,万里无云,哪来的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