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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里并无其他,只有一块晶莹剔透的配玉,巴掌大,呈飞凤形。
中平五年,四月。桃花过后,刘封扔下了中山的一切,踏上了进京的路途,刘备写了一封拜贴给已经复职官拜尚书的恩师卢植,钟繇也为刘封写了一封介绍信给他在京中的好友、担任守宫令的荀彧。
此去京师,有如浮萍一叶,无亲无故,让刘封徒然的生出几分惆怅。刘封也曾想过是否让钟繇与自己一起到京中去,身边多个人,遇着事也好商量,而钟繇的才识见闻无疑也是最好人选。田丰却摇头反对,说以刘封的家世,身边带着颖川钟繇太过于招摇了,只好作罢。
刘封走得并不匆忙,有些遗憾的是却也没再见过甄萦,只有甄逸来与自己送行了,对刘封依然如早先那般的和气,刘封却是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辞别众人,刘封只带了徐山另一名叫郝勇的仆人三人上路。曾有两次遇险的经历,刘封自然不能不防,不过像影子那样的高手这世上毕竟不多,徐山经过三叔几个月的训练,本事大大提高,可以和张飞实打实的拼上十几合。徐山本就是力大之人,虽然比不得张飞,手上也有几百斤力气。只是苦于无良师训导,变成一味的蛮力的。而郝勇也是武艺不凡之人,生性沉默寡言,难得的却是他识字,早年也走过几个地方,办事极有条理,是刘备从他的亲兵里特意挑出来的。
七月,主仆三人终于到了京师洛阳。
京师洛阳,极有可能就是这个时代的世界第一大都市,人口过百万,商贾往来摩肩接踵,王子王孙,怒马衣鲜,果然是富贵逼人。高大厚实的城墙威严肃穆,鳞次栉比的酒楼店肆,高门大宅,朱门黑漆,近两百年的繁华积累,在这帝国夕阳晚照中,尤显得厚实与凝重。忙碌的氓隶走卒,豪侈的大商巨贾,傲气的公子王孙,却不知会否有人会想得到,几年后的一场大火,繁华化做了春梦,焚尽了大汉帝国四百年了荣光。
“公子,我们是先去荀府还是卢府?”略一呆顿之后,徐山冽着大嘴嚷嚷着打断了刘封的感慨。在张飞那火暴脾气几个月的训导下,徐山已可算得是一个合格的侍卫了,性子上内敛了不少,只是在刘封面前还有些大大冽冽的。
“先去卢府吧,卢大人是幽州人,还是父亲的恩师。”收起不合时宜的留恋,刘封想了想道。主仆三人各骑着一匹马,另有一个车夫赶着一辆马车,里头带了一些礼物钱帛。
听了刘封的话,郝勇下马上前找人问路,就算是在京师洛阳,涿郡卢子干的名字还是很响亮的,没费多少功夫郝勇就打探清楚,驱着马车几人向卢府赶去。
“小子,这马我家公子要了,多少钱说个数?”行不过几条街,一个锦衣公子领着十几个奴仆拦住了刘封,一人一骑,环辔络脑,显是豪贵人家子弟,其中几个奴仆气缊内敛,看来身手不错。当前那一个领头奴仆指着刘封骑下公孙瓒所赠的玉儿骢,高声吆喝着,一点也不将我这个异乡人放在眼里。那锦衣公子竟是看也不看刘封一眼,只瞪大眼睛对着玉儿骢放奇,大有羡慕之色。
“不卖,请让开!”刘封眉头微微一皱,淡淡的道。京中重地,自己初来乍到,本不该生事,不过若是让人欺上门来,却不能示弱了。而这玉儿骢本是公孙瓒的座骑,公孙瓒离开中山时听说刘封的黑驹儿让张飞给“抢”了,哈哈一笑就将自己钟爱的玉儿骢转送给了他,老丈人的一番心意,刘封自然不能辜负了。徐山与郝勇俱都黑沉着脸,虚按着腰刀,一脸杀气不发一词。京中尽是豪贵人家,让两个家仆出来打场面并不合适,他二人俱是战场上拼杀下来了,自有一股血气之勇,含而不发,一时之间寒气逼人。
那名豪奴不意自己会遇着这么一个主,抗不住徐、郝二人的逼压,登时打了一个哆嗦,强着声怒道:“臭小子,我家公子……”
“啪”了一声皮鞭抽着那豪奴脸上,却是他身后那名锦衣贵公子,面如冠玉,丰姿俊朗,年纪约在十四五间,一脸英傲之色,淡淡扫视着刘封主仆三人,驱马上前虚抱一礼,道:“下人多有冒犯,谯郡曹昂代为请罪,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谯郡曹昂?”刘封心中略一呆顿,也虚抱一礼道:“在下涿郡刘封!敢问公子与五色棒杀蹇图之曹孟德如何称呼?”眼前这贵公子只在一瞬之间,便即转换态度,虚礼屈尊,显然并非寻常易与之辈。心中刘封已十有**就肯定了这位便是宛城代父而死的曹操长子,却不想会在这里与他相遇。曹家是宦官之后,虽然曹操与袁绍是自小一起逛青楼掀女人裙底的老交情,不过他们曹家在一般士族人家里却还是很不受人待见,说起曹操棒杀蹇图一事,可是曹操眼下最为得意之作。
那名贵公子闻言先是一怔,脸上闪过细微疑虑之色,却没躲过刘封的双眼。只见他从容笑道:“在下正是谯郡孟德公之不肖之长子!多承刘公子挂意,曹昂不胜容幸。”
刘封呵呵笑道:“曹孟德刚正不阿,执法如山,世之英雄,刘封山野之人,也是如雷贯耳。”
曹昂会意一笑,略略谦让,翻身下马,手下十几奴仆也俱会意的闪到一边,这冲突是起不来了。略一思顿,曹昂猛的脸上大起惊诧之色,瞪大眼睛看着刘封,道:“涿郡刘封?莫非阁下就是提一千散卒雪夜袭卢奴斩张纯的刘公子?”
“曹公子夸大其词,刘封愧不敢当。”刘封也翻身下马,走到曹昂近前,淡淡笑道:“不知,曹公子要往哪里去?刘封初来京城,人地不熟,冲撞了曹公子,还请曹公子莫怪。”
曹昂看了看刘封的玉儿骢,脸上不由的有些火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冲刘封谦身一礼道:“曹昂闲里无聊,约了几个朋友出外打猎,不该看了刘公子骑下宝马,一时心喜,是曹昂鲁莽冲突了刘公子才是,还请刘公子莫怪!”略一顿,又道:“刘公子既是初来京师,如若不弃,就由曹某来充任向导,权当赔罪,可好?”
刘封也不想多事,哈哈一笑,道:“此许小事,何须在意?曹兄若不介意的话,就呼小弟字承泽好了。至于赔罪的话,就不要再提了。”
听了刘封的话,曹昂尴尬的笑了笑,道:“承泽雅量,曹某惭愧,不知承泽在京师可有相熟人家,如若不弃,可到寒舍暂时住下。”
刘封估摸着这个时候曹操应该也在洛阳的,便谦让着说自己要先去拜访卢植,师礼不可废。曹昂闻言便自告奋勇要为刘封引路,刘封自无推辞的道理,两人再复上马,并骑前行。曹昂颇有几分传说中曹操的豁达大度,说话极为风趣,待人诚恳谦虚,让人对他很难不生出好感来。曹昂自幼就住在京师,对京师人物景像极为熟悉,每行至一处便不厌其烦的为刘封引介,甚至包括刘封所最关注的京中局势。身为世家子弟,他自有一路自己的信息途径,竟也毫不藏私的拿出来与刘封共享,令刘封好生感动,大起相见恨晚之意,只可惜,他是曹操的儿子。
不多时,刘曹二人便即以兄弟相称,曹昂成了刘封在京师洛阳的第一个朋友。曹昂今年十五岁,整比刘封整大一岁,在某一方面来说,他也是个没有架子的人,并不以刘封的出身低微为意,真诚的呼刘封为弟。
转过几条街,便到了卢植府前。
史载卢植清廉自励,卢府门前朱漆已有不少剥落,只有两个家仆在外侍立,俱是粗布衣裳。曹昂遥遥指着卢府,苦笑道:“承泽,前面便是尚书卢子干大人府坻,我就不送了。承泽若空闲,径可到我家来找我。”
刘封不由的有些奇怪,怎么曹昂见了卢府好像有些排斥的样子,却也不好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