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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个洛阳城里,百万人口,除了荀彧之外,刘封却再难交得上几个名人朋友了。也是,在这些传统世人眼中,刘备一个贩履小儿,也就一个政治暴发户,一介武夫而已,而刘封还只是一个“黄口孺子”,这些世家子弟自然是瞧不上眼了。
勉强还能算得上一个的,和刘封说得上话了,也就是曹家的曹昂了,不过按陈琳的话说,他们曹家是“逆阉遗丑”,其实身份地位也不高的。除了钱比刘封多一点,家族势力大一些,其实比刘备刘封父子也不怎么样了。
顺便说一句,陈琳这个时候也在洛阳城里,刘封还曾在大将军府与他打过一次照面,三十岁还不到的样子,白白净净的,典型的一副文人书生形象。他是何进的主薄,和袁绍也走得近,论地位比西园八校尉之一典军校尉的曹操其实还要高些。
秋高马肥,草长鹰飞。
斗鸡走狗本是世家子弟的日常活动之一,这秋高气爽的,却正是放犬遂兔的好日子。
“承泽,这一趟看来你是输定了!”骑在马上,曹昂撒蹄狂奔,“嗖”了一声,弦鸣犹在,那一边却已将一只獐子钉在了地上。
“时候还早呢,兄长切莫得意太早!”刘封跃马跨过那只倒地抽搐的獐子,盘弓发矢,“嘎”了一声惨叫,一只大雁应弦而落。曹昂年纪比刘封还要大一岁,却还没行冠礼取字,刘封或是呼他“曹兄”,或是呼他“兄长”。
曹昂哈哈大笑,双腿一夹赶上了刘封,收弓在手,扬鞭往一处小山岗自去了。山路崎岖,林木茂盛,几声马蹄声得得响过,人便已在几十步之外了。曹家的几个奴仆赶紧跟了过来,收起地上的獐子落雁,吆喝着朝曹昂奔去。
“公子,小心,虎!”刘封正想赶上去,后面的徐山突的一声惊呼道。刘封猛的一拉马缰,只听耳边忽的一阵狂风大作,发带衣摆迎风而颤,乱树林后“卟”的一声巨响,跳蹦出一只斑额条纹大家伙,“嚎”的一声怒吼,正向刘封冲将而来。突发其变,刘封冷汗腾的涌了上来,喉里不由的迸出一声“呀啊”,手中长弓不及思索迎着那大家伙砸了过去,坐下玉儿骢颇见灵性,眼见不妙,“吁——”了一声长嘶,跃开十几步远。
那大家伙扑了个空,却正好落在玉儿骢跟前。玉儿骢是上过战场,却也抵不住虎大王天威神武,长嘶一声人立而起,不用刘封控缰发号,偏头一旁,发足一跃,正向山岗下冲将而去。
那大家伙一击不中,前爪搭地,挺腰一掀,“呼”了一声后爪蹬地向刘封扑将而来,却似认准了刘封是它仇人一般,极具灵性的,冲那玉儿骢落足之地扑将而去。
玉儿骢凌空,欲闪不能,眼见就要叫大家伙给扑到,竟也发起凶性来,“吁”了一声长嘶,前蹄绻起,朝那大家伙面门狠狠的蹬去。刘封心中一慌,狠一咬牙,抽出挂勾上湛庐宝剑在手,俯下身来,又目灼灼,紧盯那大家伙的血盆大口,只待它变自己亦变。
果然,这大家伙只认准了玉儿骢蹬来的前蹄,吊睛大眼凶光大盛,血口张开九十度,正朝玉儿骢蹬来方向迎去。这一下,竟取了是同归于尽的招儿,玉儿骢固然要给它撕下一只脚下,只怕虎大王的下腭亦要给蹬碎了。
身子一挺,单足登踏,长剑递飞,“啊”了一声怒吼,正朝虎大王血盆大口刺去,只听“哧”了一喷水声,血如泉涌,飞溅起三尺多高来,刘封胸口登时一阵湿热,血溅了一身,湛庐宝剑却也穿腭而过。暴喝一声,刘封手劲一抡,再一翻,“嚎”了虎大王一声悲吼,登时将那虎头扭偏。未待再来一转,刘封却是手腕一软,再也握剑不住,湛庐宝剑脱手滑落。玉儿骢前足却已跟到,只听“喀嚓”一声,登时将那虎头踢了回去。
那虎连番受挫,越发性起,大发咆哮了起来,两前爪一抱,却还只扑了个空,便已“嘣”了一声重重的摔在地上,正打着青光粼粼的一块大光石上,四爪没钉劳,身子打了个圈滚往山岗下。
“镫”了一声,湛庐宝剑从虎口滑落,与大光石亲密的一磕,“哧”了一声钉在了地上,鲜血汩汩流过,红了一地枯草。
那虎受创颇重,却还未死,登时狂性大发,竖起铁棒般粗的大尾巴,低头伏地,腾了一突,径如离弦之箭一般,蹿地而起,正向刘封冲撞而来。
刘封手中却已无寸铁。
“嗖,嗖,嗖……”几声破空声追至,却是十几只长箭追来,正向那大家伙身腹钻去,玉儿骢曲腿一蹬,再次跃开十几步,落到一处空地上,离着那大家伙几步,鼻子打着响哧,却不再避了,眼里放着炽热的光茫,只盯着向前这浑身血淋淋的大家伙看。
“嚎——”山君兄一声悲吼,两前爪胡乱的抓着地,一只吊睛大眼不知何时已然凹了进去,血淋淋的一块,露着森森白骨,另一只吊睛大眼赤红赤红的,死死盯着刘封看,尺来宽的大口鲜血淋漓,涎了一地血,一点一点的斑额巨头不甘的张望着,挣扎着,却再无力向前扑闪。一沉一沉的悲吼声扣人心扉,越渐低沉,终于,转化为一声声呜咽,在山谷中久久回响着……
抬起头来,周围已挤满了人,除了徐山郝勇和曹家的人,竟有另一队不相识的人。当前一人,乃是一个也只有十四五岁的少年,面如冠玉,浓眉秀目,姿容绝美,双目生暖,望之亲切,却正在好奇的打量着刘封,对着那死未尽透的斑额巨虎,却是看也看一眼。
刘封朝那俊美少年点了点头,曹昂这也才回过神来,紧趋两步,翻身下马冲到刘封近前,抓紧着玉儿骢心有余悸的道:“承泽,可无恙?”
刘封笑着摇了摇头,伸开手臂示自己没事,也翻身下马,看了一只那还未断气,犹在不甘呜咽中的山君,心头却是一阵的怆然。
“公子,属下护卫不周,累公子受了惊,请公子责罚!”徐山跑到跟前来,跪在地上双手捧起湛庐宝剑高过头顶,惶急的道。
刘封收过湛庐入鞘,微微一笑,拉起徐山宽慰了两句。再看了一眼那位俊美公子,那俊美公子却也下了马来,走到刘封近前,略扫了一眼徐山郝勇,再了刘封一眼,眼中微微放奇,向刘封拱手谦礼道:“这位公子好身手,在下庐江周瑜,适才行事鲁莽,特来向公子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