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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良宅内,与范颖遭遇上时,罗绮的风度无可挑剔,点过头后,便想擦身而过。范颖却叫住了她。
“罗三小姐,不想与范颖谈一谈么?”
罗绮淡然回首:“为何要谈?”
“为无树皇子。”
“好。”罗绮不能矫情自己未受任何影响,与玉无树自不欢而散,她夜夜的以泪洗面不是假的,时时的剜心之痛不是假的。范颖不是始作俑者,但她存在于他们之间是事实,谈,于她和玉无树不会有助益,但谈开了,使她对范颖不存心结亦非坏事。
两位美丽女子各怀心事,纤步步进亭内,罗绮的贴身丫头小纫给端来了茶水果点,再退去一角静候。
而亭内的双姝,沉寂多时,终是由范颖先开了口:“无树皇子很爱罗三小姐。”
罗绮一笑,未语。玉无树自然是爱她的,纵算仅仅是一个皇子对民女的逢场作戏,这场戏的开锣他也未免耗去了太多气力,演着演着,怕也当了真。只是,她太贪心,想望自己可以独占男人心底对女子能够倾注的全部感情,不管是心爱之人,还是红颜知己。如果男人在心底一角尚为另一个女子留席,她会忍不住拿自己所占的大部江山去嫉妒那小小角落的风景。水至清则无鱼,自己生性如此,怕是连自己也无可奈何的罢。
“早在范颖仅是晋王的‘好友’时,便在晋王府的家宴里与无树皇子相识,无树皇子对范颖,只是欣赏,就像对一样玲珑剔透的玉器,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请相信范颖,我最恨薄幸男子,如果玉树皇子是个见异思迁的浅薄之人,最不会为他说话的,是我。”
“我相信你,但不相信他。”范颖眼内的坦荡,祛除了罗绮心内对这位绝色佳人的最后一丝芥蒂,“你的一个虚影尚能迷惑一干男人,只能说你太美丽,使他们情不由己。”
范颖面起急色:“无树皇子对你,绝对是真心。他和我共话时,话题也多是你,他谈起你时的眸光,可以使任何人相信他对你的深爱不移。我见过最深刻的背叛和最浅薄的负情,对男人的信心早已失去,但我绝不愿罗三小姐因为一时之气失去上天为你安排的良缘。无树皇子,绝对值得罗三小姐交付芳心。”
“再说罢。”罗绮移开了眸,不愿再作多谈。如果自己也有一个欣赏倾慕的“蓝颜知己”,玉无树可否受得?他如果受得,她也许也可一试。
“罗三小姐……”唉,难道,如斯的一对金童玉女,因她的无心介入,便要错开情路?
“范姑娘。”罗绮观她怔忡脸色,道,“这桩事,请你莫理好么?”
“嗯?”
“我知你本性善良,你不想因自己而使我与玉无树形同陌路,但,我还是请你莫插手此事。如果玉无树因为你的劝说来寻我,我和他今生再无可能。”
罗绮的绝然决然,令范颖更发唏嘘。罗家女儿都聪明,罗三小姐较之其姊更多一份心细如发的体察,察出自己心底将要的打算。幸得罗绮出口,若不然,弄巧成拙,岂不更误良缘?“罗三小姐,你对无树皇子,当真就此放弃?你们历经了那么多事情,难道不觉可惜?”
历经那么事情?他对这位红颜知己,当真是倾彻肺腑呢。
“我和玉无树,本来就有着重重波折,因这段感情,我受了之前从未受过的委屈,唯一励我坚持的,只有他的爱情。”罗绮俏目中透出凛意,“如果连这份爱情也变得不再纯粹,我的坚持又有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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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弄错了罢?”罗绮望着粘在罗缜身上的小公主,直觉这情景好笑。“她爱得不是姐夫是你罢?”
罗缜并未觉得轻松。
小公主太粘她,依那位国后一厢情愿的脾气,说不定因此仍会将公主许配之心。只是,小公主委实招人怜爱,她着实无法伤害……难呶。“珍珠,到旁边坐着,不然之心来了……”
“之心?”现听见“之心”这两字,珍珠公主小鹿般的眼内便满是惊恐,纤小身子更是蜷成一团向罗缜怀里钻去。“……之心在哪里哦?”
在房内闷头缂丝呢。因她罚他。
对于险失手伤着珍珠,那呆子也是有些悔愧,是以才乖乖领罚。“珍珠放心,他不会再打你。”
公主鼓起小嘴:“之心好凶哦,姐姐,之心这样凶,你不怕哦?”
罗缜愁了:唉,如此一个纯洁无辜的人儿,要她硬了不是,软了不忍呢……
“少夫人!”娉儿忽行色匆匆进院来,“有位公子爷来了,与范姑娘正吵得热闹!”
罗缜秀眉一挑,慧黠眼仁溜转时,揽住了珍珠肩头,“珍珠,你六哥哥来看你,要不要去见你六哥哥?”
“六哥哥来啦?珍珠要去,珍珠要去!走啦姐姐!”
如此看来,小公主的存在,于形势并非全无益处,至少那个烦人的六王爷,就易于打发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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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定要嫁本王!”
“我为何要嫁你?”范颖无力反问。
这男人真是够了。她身体见好,心情不错,才请娉儿端来了些茶点欲在亭里度过一个悠闲午后,这男人便冲了来,横眉直眼地要她嫁他,是她病,还是他病?
“你为何不嫁本王?!”
“我为何要嫁你?!”
杭念雁听她闲闲事不关己的语气,气便不打一处蹿来。“你爱本王不是么?”
“卟——”范颖正将一口茶抿进小嘴,六王爷话甫讫,她便全然喷出,溅到了这男人脸上。
“你——”杭念雁黑了脸色,执袖拭面,“你这个女人,能不能持重一点?”
范颖黛眉蹙拢,眼波横睨,“我就是如此野性难收,不知持重为何物。所以,六王爷的厚爱,本姑娘无法领受。还有呢,六王爷对您自己的欣赏,也请适可而止。”
“你是说你不爱本王?”
“我又哪里给了阁下错觉,使阁下认为我爱你?”
“你若不爱我,当年为何……委身于我?”
范颖轻嗤:“我记得你也说过,一个畜牲不知人间廉耻,但要发了情,便会人尽可夫,哪有什么贞节可言……”
“……我不记得!”
“哈,王爷对前世记忆的选择倒是有条有理,那你记得什么?与我夜夜贪欢?鱼水交融?只羡鸳鸯不羡仙?”
“你、你这女人,说话好不知羞耻……”
“你忘了么?”范颖支颐石案之上,媚生眸内,“我是畜牲,本来便该不知羞耻。对了,你还记不记得,你因为与我贪欢,结果科考失利,一再骂我误你,全忘了我曾如何劝你读书,劝你上进。现在想来,人有时比畜牲更加不知羞耻喔。”
“你……”她的话令他七窍冒烟,她的神态却令他更是五内俱焚。“不许你摆弄这副姿态!如此轻佻,成何体统?!”
“你管我……”
“六六,你这样不行喔,你这样,范颖是不会嫁你啦。”
呃?杭念雁瞪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头,“这关你何事?”
之心得意地扬颈憨声:“当初娘子嫁之心,就是之心求来的,要想娶漂亮的娘子,不能像你这样哦。”
“……你,当真知道?”
“哼,之心当然知道,不然之心怎么会有漂亮的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