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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王府门口的侍卫瞧见九歌手中的玉佩,立马恭恭敬敬将众人迎了进去,其中一名侍卫更是慌忙跑进去通报。
还没有走多远,一位身着锦衣的中年男子就带人迎了过来。男子的脸色恍若二月份的冰面,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在秋冬季节的寒风下,男人不自主地颤抖,并发出轻微的咳嗽声,仿佛随时都会被秋风吹散一般。
“臣接驾来迟,还请皇上恕罪。”南王一边行着君臣大礼,一边恭敬地说道。
“二皇兄不必多礼。”离夜染摆手,同时示意九歌。九歌会意,上前赶忙扶住南王。
“今日七哥是微服出游,二哥就不必拘礼了。咋们兄妹好久没有聚过了,今日就像普通的兄妹那般就好。”
南王很少入宫,九歌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见对方了,可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并未淡化半分。记忆中瘦弱的皇兄似乎又孱弱了几分,九歌眼中顿时起了迷雾。从小到大二哥就与世无争,什么都让着其他的兄弟姐妹,尤其是对一母所生的她,他可谓是格外的照顾。所以说这个世上除了七哥外,二哥是她最亲近的人。
“屋外风大,我们还是进屋说话吧。”瑾瑜心中不忍,心疼九歌,更心疼病人。
瑾瑜一开口便吸引住了南王的目光,见南王的疑惑,九歌对南王介绍起来。
“嘿嘿,这是七嫂,二哥还是第一次见吧。”
南王一个吃惊,再次行了一个大礼。同时,也对这位从未露过面的皇后多看了一眼,但也只是合乎礼节的一眼。
这次来到南王府的目的是替南王诊病,所以进屋之后,主角苏姑娘便开始工作了。苏姑娘名声在外,向来求医若渴的南王府自然去请过几次,可惜都错过了。这次被九歌请动,南王府自是乐见其成。
一根银丝系在南王的手腕上,银丝的另一头穿过瑾瑜身边出现在沁洁的玉指间,离瑾瑜的衣袖只有一拳远的距离。藏在轻纱斗笠下的沁洁静立不语,正在诊断病人的情况。许久之后才有了一丝变化。
“好了,阿四帮我收一下。”
“呵呵,这就是传说中的悬丝诊脉吗?真是太神奇了,能不能让我看一下。”没有等到回答,瑾瑜便拿起银丝仔细观察起来,半响之后才递给了等待一旁的阿四。
好奇宝宝二号——九歌,因为担心哥哥的病,才没有一探究竟的心思,要不然也会跟瑾瑜一般好奇的,所以众人也没有怀疑瑾瑜的动机。
其后利用事先替沁洁准备的说辞,沁洁又对南王的病情有了大致了解,跟预想的一般,结果没有那么乐观。
“苏姐姐,我二哥的情况怎么样?”见沁洁诊治完停手,九歌急切地问道。同时离夜染也目不转睛地看向了这里。显然对于答案,他同样是充满了好奇。
沁洁摇摇头又点点头,把众人搞得云里雾里。
”苏姑娘有话就直说吧,久病成医,我清楚自己的身体。”率先开口的是南王。
沁洁叹了口气,正不知如何说的时候,阿四接口了。
“还是让我来说吧。”阿四道,“王爷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身体的各方面生机已经被掏空。若不是这些年调养得当,再加上无数珍贵的药材保命,恐怕情况会更加糟糕。至于病因,由于患病的时间太久,已经无从考证。就算是找到了,也无济于事,因为身体的亏空才是王爷最大的问题。”
这些都是瑾瑜趁换银丝的时候用唇语暗示阿四的,仅仅“身体亏空”四个字,再加上阿四的医术不难发现其中的问题。但还有一点阿四没有说,也可能他根本就没有瞧出来。瑾瑜怀疑南王的根本病因是某种毒引起的,但这事关皇家隐私,既然阿四没说,她就没必要节外生枝。况且,刚刚阿四说的也是实情,即使是中毒引起,那中毒也只是一个诱因,□□早就挥发不见,这身体的亏空才是最大的问题。
桃花眼中波澜不惊让人看不出情绪,九歌则是失望无比,不过很快又泛起了希望。
“既然是身体上的亏空问题,想来以苏姐姐的医术,一定能够治好的。是吧?”
“抱歉,就算是华佗在世估计也是束手无策。”阿四看见九歌脸上的失望,很是不忍,又补充道,“但可以调养。”
说着,阿四在九歌期待的目光下写下了一张药方,又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皇上,皇后,九公主,苏姑娘,阿四郎中,府上准备了一桌薄酒,还望各位移步宴厅用膳。”南王府的管家恭敬地说道。
不知不觉已是午饭时间,南王早就吩咐手下准备好了酒席。不仅要宴请皇上,还要答谢苏姑娘一行。
南王府虽说是王府,但与府外的气派宏伟不同,府内的陈设虽说也还不错,但与其他贵人府邸相比却显得朴素寒酸,唯一特别的就是那股与南王本人如出一辙的刺鼻中药味儿。
对于习惯了药味的瑾瑜与阿四来说倒没有什么,但九歌与离夜染就不同了,离夜染微微皱起了眉头,但他动作很轻,几乎是微不可见。九歌先是有些不适,但知道个中原因的她心情是复杂的。无论哪种反应,对南王而言都是尴尬。
“见笑了。”南王勉强一笑。
不过众人也没在意,从这股中药味中,瑾瑜清楚地闻到了好几种稀世药材。同样的是气血亏空,南王的病情与曾老爹类似,只是前者有不间断的名贵药材续命,而后者只有儿子冒死从灵山带回来的保命药,早已是风中残烛,病情恶化之后日子也快尽了。
但话说回来,虽说是王爷,但南王没有什么实权,靠着仅有的俸禄,又要不停服用药材,如果不清贫才奇了怪。瑾瑜能够理解,而阿四更多是无奈。
饭桌上的菜色很是丰富,看得出南王也是下了功夫。屋外几片残留的秋叶随风飘动,刮进屋来的冷风让人忍不住哆嗦,南王难受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
老仆见状,赶忙关好窗户。只是门窗年久失修,还是混进来几缕寒风。苟延残喘的病人,垂垂老矣的仆人,肃杀冷清的环境,还有那刺鼻的中药味儿,让人吃的也是不尽人意。这王府的落寞跟萧条,一览无余。
“自从弘毅走后,这偌大的南王府只剩下我一人。再加上我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去了,所以就疏于打理了。”南王解释,声音里是无尽的孤寂。
“二哥……“九歌欲言又止,“要是一个人不方便的话,就把弘儿叫回来吧。”
这除了中药味就是冷风的王府,止不住的凄凉,她才待半天就如此难过了,更别说朝夕相伴的病人。
只是,单纯的她不懂得人情世故,将事情看得太简单了。南王世子是代替南王去蛮州的,除了皇帝的圣旨,贸然回帝都那可是谋逆之罪。
南王惶恐,不禁打量离皇的脸色,见对方神色如常之后。这才转过头厉声斥责九歌:“老九你怎么还是这般不知轻重!弘毅是藩王,去蛮州是替皇上分忧,岂能轻易离开。”
这也不能怪南王,因为九歌这话有失分寸,若是让有心人听了难免会认为是他撺掇九歌如此说的,所以南王才不得不澄清。不明就里的九歌,心中顿时委屈起来,美目中顿时噙满了泪光,两行清泪更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唯一能够说点话的她也闷了起来,这饭吃的更是味同嚼蜡。
见九歌委屈,南王软和了语气,用哥哥该有的语气道:“刚才是二哥话说重了。这么多年一个人也习惯了,若是弘毅回来反而会不自在。弘毅有他的责任,九妹也有自己的责任,等你再过两年就明白了。”
虽然说得言不由衷,但好歹也算是给九歌台阶下。只是九歌受伤的心灵,一时之间还是难以平复。
唯一不受影响的可能只有离夜染,就像一个事外人一般,该吃吃该喝喝,然后走人。
辞别沁洁跟阿四,瑾瑜三人便打道回宫。
“带公主回宫。”刚到宫门,离夜染就吩咐侍卫。
还没有弄清楚情况的九歌,就这么被两个侍卫挡在面前。等她抗议的时候,离夜染已经拉着瑾瑜走远了。
“喂,你要带我去哪里?”等到了侍卫看不见的地方,瑾瑜终于不耐烦地甩开离夜染手。莫名其妙地被人拉着走了好长一段路,换做是谁也开心不起来。
“朕今天陪了你大半天,你是不是该投桃报李,也陪陪朕?”离夜染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像一个帝王,更像是一个愤愤不平的孩子,只是语气不由分说,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可以拒绝吗?”瑾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不可以。”
由于瑾瑜的配合,离夜染这次到没有拽着瑾瑜。只是他这态度不明,让瑾瑜不敢接近。于是乎,一路上两人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帝都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比向阳巷还偏僻。不过能不能告诉我,我们到底去哪里?把我带到这种地方不会是想杀人灭口?亦或是……”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的建筑突然变得破旧,景物也变得荒凉起来。瑾瑜突然有种荒诞的想法,不会是要劫财劫色,然后毁尸灭迹吧。想着瑾瑜不自觉拉紧了衣服,美目中闪过戒备。
看出对方所想,离夜染直接丢给瑾瑜一个“你想多了”的眼神。以他的身份,如若有一点这样的心思,哪里不都一样,有必要多此一举到这种地方。
“你跟苏姑娘关系还真不错,有些事情比她那个当事人还清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离夜染突然的话语,害的瑾瑜顿了那么几秒。因为不清楚对方的用意,虽然怀疑对方意有所指,但也不排除对方诈话的可能。所以,瑾瑜打算以不变应万变,装作无辜地答道:“你都说了是因为我们关系好,女人之间的友情,你们男人是不会懂的。”
闻言,离夜染冷笑,没有继续深究。不久后,离夜染在一间破败的茅屋门口停了下来。
“到了。”离夜染道。
瑾瑜好奇的打量眼前的茅屋,没有比破败更能形容它的了。在这繁华的帝都,突然看见这么一处地方堪比其间。
由于茅屋的房门没有关,二人未请自入,还没进门一股刺鼻的酒味从里面飘了出来。瑾瑜皱眉,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片刻的适应后才适应下来。
屋子中场景不比屋外好多少,物品杂乱,到处散落的书籍告诉来者,这里住着读书人。循着酒味,二人在成堆的书籍中,发现了一个烂醉如泥的身影。
“今朝……有酒今朝……呕……”醉……
趴在案桌上的男子迷迷糊糊地说着醉话,地上是摔成碎片的酒壶,以及未喝完的残酒。男子人事不省,离夜染尝试着碰了几下桌子,最后直接用书在男子身上戳了几下,可是除了一丢醉话再没有什么反应。弄得他眉头更加深锁。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瑾瑜慢悠悠地说道:“不用白费力气了,凭你是叫不醒他的。”
“未必你行?”离夜染反问。
高深莫测地一笑,瑾瑜理所当然地答道:“当然。”
“那你来。”离夜染直接让出了位置。
“他与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叫醒他。而且,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瑾瑜不是什么烂好人,这种不爱惜身体的人不值得她帮助,况且醉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反正迟早会醒来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离夜染费尽心思带她到这种地方,什么状况都还没有搞清楚,她更没有必要出手。
离夜染思忖片刻,然后道:“若是你能够叫醒他,并且成功劝说他效忠于朕,朕可以赦免你一次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