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芍药山庄的药池好比水塘,可容下画舫,但为了保证药效,每次只能二十余人下去,而且一泡就是十个时辰,光药浴都要花上四五日时间。瑾瑜趁此机会配了一些解毒调理的药丸,而两只烧火的凤凰在忙完第一轮的药浴之后,被替换了下来。
“我与长风哥自小相识,可从没听说过你,但你们给我的感觉就像认识了很久一样,我很好奇,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白薇她忍不住八卦起来。
“我们是在芍药山庄的才认识的。”瑾瑜答道。
当日她一路畅通的进入芍药山庄,在一间敞开的房间内见到一个正痛苦□□的孩子,医者的怜悯之心爆发,瑾瑜当即就要替孩子解除痛苦。
陌生人的出现让小孩警惕,但在瑾瑜和善的笑容下,小孩抵触少了大半,再加上他本身实在没有力气反抗,瑾瑜最终顺利出手。
一番检查下来,瑾瑜对奇毒有有了初步的了解,确信依依能够解毒之后,便尝试在让依依给那个小孩子解了毒。恢复健康的小孩欢呼雀跃,将刚好路过的顾长风引了过来。
惊讶于瑾瑜的医术,顾长风又陪着瑾瑜查看了几个中毒者,之后便带着瑾瑜一起来到芍药山庄的正堂。
“其实,那个时候我与欧阳姑娘并不是第一次见面。”顾长风神秘一笑。
瑾瑜一愣,脑中极力搜刮着记忆,想要在记忆中找到这样一位朗若星辰的男子。要知道就算在人群中遇到这样的人,她也会多看一眼的。突然灵光一闪,顾长风的形象与那个从天而降的身影重合。
“莫非那天那位侠士就是你?”瑾瑜惊讶的合不拢嘴。
同样一身灰衣,同样的武艺超凡,不是顾长风又是谁。而顾长风肯定的眼神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为了慕容轩、白薇在小镇上会合,救了一众女子之后,顾长风没做停留就匆忙离开。茫茫人海中有些人注定的过目不忘,只一眼便要花一辈子去怀念。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一身鹅黄衣裙以及黄色蝴蝶头饰给了他很深的印象。所以在山庄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了瑾瑜。
“原来是英雄救美啊,长风哥与欧阳姑娘这么有缘分。”白薇掩唇低笑。
“微微。”看着白薇如此的兴致盎然,慕容轩忍不住出声提醒忘乎所以的她。
“白姑娘说的没错,我跟顾少侠之间确实是有缘分。说到这里,我还要向顾少侠道声谢。”瑾瑜不是拘礼之人,不会像一般小姑娘一样,一旦与其他男子放在一起说事就会面红耳刺,就算是俊朗不凡的顾长风,她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
本来心中憋的那股气,在得知半路摘桃子的是顾长风之后早已灰飞烟灭。
顾长风淡然一笑,他只是路见不平随手为之,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倒是瑾瑜为了芍药山庄这群陌生人不惜一切,才真正难能可贵。
“我有个提议,既然大家这么投缘,就不要欧阳姑娘长欧阳姑娘短了,也不要什么白姑娘、顾少侠、慕容大侠的,听着怪生疏的,干脆我们直接叫名字吧。”称呼前的敬语让白薇这个随意惯了的人,觉得别扭。通过这几日下来的相处,几人相处融洽,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好啊,早就该这样了,我第一个赞成。”瑾瑜一口答应,对白薇几人的印象很好。
等芍药山庄的人全部解完毒,已经是五日之后的事情。
石庭坤带着全庄上下深深鞠躬,对四位恩人表达最诚挚的感激之情,特别是舍己为人的瑾瑜,更是得到全庄上下的一致拥戴。若是她愿意,估计就算想当芍药山庄的庄主也不是不可能。
解完毒,就该是调查了。可即使是芍药山庄全力配合,依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进展。
“石大哥的意思是说,事发当晚所有人都闻到过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紧接着就听到庄主房间传来打斗的声音,等到你们感到的时候,庄主已经倒地毒发身亡了。”听完石庭坤描述案发当晚的情况,瑾瑜偏过头看向对方,神色镇定的她又像春季的薄雾,让人看不清楚内心的想法,“所以说你们并没有人见过凶手,连凶手是男是女都不确定,更别说是一个人还有一伙人。那你凭什么笃定凶手,凶手就是毒仙秦无忧?”
按石庭坤的描述,所有人除了被杀的庄主,没有人见过下毒的神秘人,更没有证据证明这个神秘的就是秦无忧。
“就是他!我肯定,就是秦无忧这个恶魔做的!杀了我师父,掳走了少桓,让吴家、赵家庄、芍药山庄所有人求生不得,就是为报当日三位老庄主说他是‘旁门左道’之仇。如此小人,我恨不得立马将他拨皮抽骨!”石庭坤怒红了双眼,手臂上青筋暴动,五官纠结凶煞外漏,活脱脱从地狱中爬出来的复仇之魔。浑身散发出的杀戮正无情的碾压周围的一切,不将仇人碎尸万段决不罢休。
首当其冲的瑾瑜,一个趔趄,不禁倒退了几步。顾长风皱眉,挪步挡在了瑾瑜面前,帮她分走一部分压力。
吴家家主、赵家庄老庄主与芍药山庄老庄主埋汰秦无忧的事,众人还是第一次听说,但石庭坤说的有板有眼的模样让人很难怀疑他的真实性,而且这也合情合理地解释了,为什么下毒之人要挑这三家动手。
可以想象当石庭坤将此事公布出去之后,更坐实凶手就是秦无忧的说法,也会在江湖上引起大恐慌,毒术向来被正派所不齿,对秦无忧有成见可不只是这三家。
“咳。”
意识到情绪失控,石庭坤赶忙道歉,失去理智的他被仇恨迷了眼睛,差点将怒火沾染到几个对他有恩的人身上。
几人都不是心胸狭窄之人,没有与他计较。不过刚才石庭坤的表现,多少让人有些不自在。
慕容轩摇摇头表示不在意,更多的是惋惜。虽说杀师之仇不共戴天,但身为芍药山庄新主人的石庭坤此举有失沉稳,失去了芍药花王,又接连失去了庄主与少主,剩下的人在医术上未臻佳境,又何以在竞争激烈的江湖中重拾辉煌。
芍药山庄看来真的要没落了。
“我之所以肯定凶手就是秦、无、忧,不是没有根据的。”石庭坤重拾心情,但说到“秦无忧”三个字的时候,还是不免顿了一下。然后,他转身示意众人跟上。
不久后,几人出现在老庄主的灵堂。石庭坤默默地上了一炷香,在众人注视下轻手轻脚地打开了老庄主的棺材。
虽然已经死去多时,但庄主的肉身依然保存完好。尸体微微发黑,干瘦而诡异,黑色的嘴唇表明尸体的主人死于非命。
瑾瑜不解,不知道石庭坤此举何意,如是想证明庄主是中毒而亡,并没有多大意义。很快,石庭坤又继续行动起来,只见他挽起庄主的衣袖,瑾瑜顿时目瞪口呆。
“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吧。”石庭坤说道。
听见石庭坤自信的话语,白薇不禁转过头来。一看,没有想象中的腐败,但她同样惊讶不已。
尸体的手臂上密密麻麻叠满了铜钱大小黑色淤青,若是仔细观察的话,在这些淤青的正中间都有一个黑紫色的小孔。但这又与能说明什么?
“伤口纤细密集,淤青经久不散,确实暴雨梨花造成的。”慕容轩严肃的声音在白薇耳边响起,“暴雨梨花是毒仙秦无忧的成名绝技,释放的瞬间就像漫天的梨花飞舞,而这些梨花实质上是一种细小的毒刺,快且多,刺入皮肤的瞬间爆裂开来,将伤口周围腐蚀。”
所以,就有了手臂上铜钱大小的淤青。
“就几个黑印并不能说明什么。”瑾瑜看着尸体上熟悉的印记,有那么片刻的失神,但就算老庄主死于暴雨梨花之下又如何?不见得就一定是秦无忧出手。
虽然暴雨梨花是秦无忧的成名绝技,但那也是很多年前的招式。现在的秦无忧除了用它来装帅,平时很少使用,更别说作为取人性命的杀招。
“不只是手臂,我师父身体上到处都是这样的黑印。”石庭坤以为瑾瑜还在怀疑,又补充道,为了证明他的话,他的手按在了尸体的肚子上。
“不用了。”顾长风阻止了他,“瑾瑜应该是想说,就算是暴雨梨花,也并不意味着凶手就一定是秦无忧。据我所知,当年秦无忧凭借着暴雨梨花扬名四海,之后暴雨梨花便风靡整个武林。鉴于暴雨梨花强大的杀伤力,很多武林人士进行了模仿,很多人学的形神兼备几乎以假乱真,因此普天之下会使用此招的,不止秦无忧一人。”
“说来也巧,我刚好也认识一位会暴雨梨花的人。”一旁的慕容轩补充道。看着白薇惊讶的眼神,他又微笑着说道,“这个人微微也认识。”
她认识?白薇被小师叔搞得有点晕了。半晌之后,终于想起那个许久未见都有点模糊的人。是的,那个人就是她的师父。
在她很小的时候,一次无意间见到师父使出一招梨花飞舞的武功,便缠着师父教她。只是师父与最疼爱她的师公关系一直不是很好,两人不知道为何大吵了一架,没过多久她师父就离开了天山,她没有学成那招,之后也渐渐忘了此事。现在想来,师父使用的那招应该是暴雨梨花无疑。
对于众人的质疑,石庭坤有些不悦,但又不好当面说出来。
“先不说暴雨梨花,单从凶手留下的‘毒仙’两个字,如此狂妄到目中无人的行径,江湖上还有谁?!再加上几个月前吴家与赵家庄的如出一辙的中毒事件,受害者都是公然叫板过秦无忧的人,分明就是秦无忧这厮在报仇泄愤!”
石庭坤对秦无忧执念很深,在他的眼中已经认定了秦无忧就是凶手。瑾瑜很想再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若是她继续开口反驳,难免激怒对方,让对方产生被针对的感觉,到时候更是不妙。
“正因如此才有问题,你有看见谁会在作案后,留下自己的名字耀武扬威?若说秦无忧杀你师父是为了芍药花王,这还勉强可以理解。那其他两家呢?对秦无忧有意见的人不在少数,难道就因为一句话就要家破人亡?如果是这样,那整个江湖就永无宁日了。”顾长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