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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就是岁旦,离休诰日也不远了,大汉国从上到下各级郡县官吏心里都有些松弛,这已经形成了一个惯例。
杜陵县县令段会宗也是抱着同样的心情,但世事难料,他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富平侯家门前出现了一具女尸。
勘验现场、仵作验尸,排查寻访女尸的有关事宜,人人都各司其职,段会宗也到了富平侯府上专程问候,这一来是秉公行事,履行职责,二来,就是趁机和富平侯联络一下情感。
一个侯爷和一个县令的差别太大,平时段会宗是见不到富平侯张勃的,这会见面,自然是毕恭毕敬,而张勃也只是清淡的和段会宗说了几句话,无非是让段会宗早些查案,要水落石出,否则,侯府到了年底无端的多了一些晦气。
段会宗连声应承,心说这张勃不对御史说自己坏话让御史弹劾自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毕竟富平侯府是在杜陵县自己的辖区内,死了人,富平侯觉得晦气,自己其实也好不到哪里。
很快的仵作验尸结果出来了,死者女性,死前无被侮辱迹象,但私密处已经不复封闭,是陈旧性创伤,因此她是个“妇人”,而不是“姑子”。
这妇人浑身除却脖子被绳索勒的痕迹外,没有别的伤。
因此,富平侯府前是女尸案的第一案发现场。
仵作禀报完毕,贼曹进来说道,遍访杜陵百姓,无人识得此女是谁,也不知从哪里来,排查杜陵人家,皆没有如此这般的女子存在,所以,此女应该是外县人。
贼曹说完。段会宗皱起了眉,贼曹一看,进言说:“县令,外面风言风语。全都说这女子是……是死于情杀。”
段会宗没吭声,他自然听说了外面的那些百姓都在怎么议论这件事。
有道是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这女子好好的就在岁旦前吊死于富平侯的家门前,又排除了他杀的嫌疑,那就不是别人有心的栽赃陷害,而就是这女子自己活得腻了,有烦心事情想不开,于是,就麻绳一根。半夜呜呼哀哉了。
可是嫌疑是嫌疑,议论归议论,自己这个县令总不能凭着子虚乌有的猜测和人云亦云去办案吧?
何况富平侯是谁?他的儿子张临也是黄门郎,在道理上,段会宗和张临的秩俸是一样的。
正在这时。天子刘奭的诏令到了,段会宗接诏完毕,立即加大了让隶属巡查的力度,最起码,先将这个女子的来历弄明白才是,不然两眼乌黑,如何办案?
于是。杜陵县的差人四处奔走,在左冯翊、右扶风,京兆尹广为排查,寻找线索。
而这时,长安城里骤然的就传播起来,富平侯张勃的公子。黄门郎张临风流倜傥,以至于将一个女子始乱终弃的给逼死在自己家门前的消息。
而且,这个舆论越来演绎的版本越是风风火火,人人都讲述的绘声绘色的,仿佛黄门郎张临如何和那个女人认识。如何情投意合,如何月下私会,如何**,又如何兴趣索然,到了最后张临就对这个吊死的女子避而不见,那女子又如何上门找张临,张临如何侮辱谩骂,每个人都是亲眼所见一样,所以,如今造成了呜呼哀哉的结局是不足为奇的。
想是想,做是做,百姓可以胡乱的猜测议论,段会宗却不能凭着这些谣言办案。
眼看着岁旦就剩两日,杜陵县令段会宗对富平侯家门前的女尸案依旧的一筹莫展。
天子有诏让段会宗择日破案,上有所行,下必效仿,上有所命,下必从之。
段会宗狠下心,就对属下要求,必须在岁旦前将女尸案终结审清,否则,今年的岁旦,大家就别指望发秩俸了。
另外,但凡能获得、提供关于女尸案突破性建设性消息者,重赏之。
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是段会宗依旧一筹莫展的等候了两天。
段会宗,真的急了。
临近岁旦前一天的一大早,段会宗将县府中所有的人都召集在一起,声色内荏的一个一个严加批判一顿,然后大手一挥,叫大家赶紧出去办案,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说有重大案情报告。
段会宗大喜,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来的人是杜陵县一个街痞子,平时也不做活,单以给人帮闲打杂混些吃喝,他也没有父母家人,也不知道自己名字,只是头顶有一片癣,天长日久的也没见好过,于是大家都叫他二癞。
这二癞进来就问举报案情是否有赏,段会宗答应了一声,问:“你知道那女尸案的什么线索?速速讲来。”
“县令,不是说发现富平侯家案情者,有赏,这赏钱?”
段会宗皱眉挥手:“如若所说属实,少不了你。”
二癞平时走街串巷的,也不知什么是害怕,对段会宗也没有见官的畏惧:“县令,有重大发现。”
“小人也不知道见到的和那个吊死女子有无关系,只是今早在富平侯府附近看到了奇事。”
“富平侯府附近?你所见何事?”
二癞见县令果然着急,咽了口吐沫说:“县令容禀,小人昨夜与友人饮酒,喝的多了,于是也没回家,就在外面的草窝睡了一夜……”
杜陵县几个侍曹是知道这个二癞的,心说这货根本没有家,所谓的家就是一座土窑,还摇摇欲坠,睡在哪里其实对二癞没什么差别。
“……今晨小人尿急,起身放水,那会天蒙蒙亮,正巧就看到富平侯府上几个人在打扫街道,小人刚开始也没留意,他们扫街,我自去尿。”
“就在尿时,却听到那几个人都大叫一声。”
“他们的声音太怪异,差点让小人将尿撒到自己裤腿上。”
二癞讲的绘声绘色,段会宗想要打断,又忍住不说。
“当时小人在远处的半坡上,离得远有些看不清。这早上有雾,我以为他们捡到什么宝贝了。”
“俗话说见一面,分一半,小人就要朝前讨要个彩头的。可是,没等我走近,他们几个不知怎地,将一个东西合力的抬到小人睡觉不远的一个地方,将那物扔进了一个土坑,然后,就用土给埋了。”
“小人见了,就趴在那里,他们也没看到小人,等他们走了。我急忙归去一刨,结果,就刨出了一个人的手臂。”
“小人吓坏了,原来,侯爷府上是在埋人!”
段会宗一听就站了起来:“在哪里?速速带本县令去!”
二癞一听说:“我以为是藏钱的。竟然是藏尸,真是晦气……”
段会宗心里也不悦,原以为是女尸案有了线索,没想到这下事情越来越乱遭,竟然又有了死人。
一干人很快到了二癞所说的地方,原来这里是富平侯府的后门不远,众侍曹在段会宗一声令下。就在二癞的指点下挖人。
果然,没几下就在一个土坑里刨出了一个女尸,这女尸已经冻得硬了,瞧摸样,也就是三十多岁。
很快的,仵作验尸有了结果。这女尸死了最少有三天以上,是被人用重物击打头部所致。
段会宗略一沉吟,让二癞指出早上富平侯府上挪动女尸的地点。
这会也是天刚刚放亮,太阳出来了,地上的积雪明晃晃的耀眼。看情形,这里原来是堆放积雪的所在,这会却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
段会宗脸色阴沉,看看四周,猛地下令叫人将二癞带了过来,瞪眼训斥说:“本官以为,这个女尸就是你打死,然后埋藏起来,如今又想要贼喊捉贼,意图诓骗本官。”
“来呀!将这个居心叵测的二癞,拿下。”
二癞一听就喊:“县令,不带这样吧?你不能为了不给小人那几个赏钱就诬陷咱!”
“小人虽然孤身一个,平日懒惰,可还不至于混到杀人劫财的地步,咱是真的看到侯爷府上人藏尸了!”
“那么说,真的不是你所为?”
“不是,绝对不是。”
“那,你还能认的出那几个抛尸的人吗?”
二癞眼睛一咕噜,嘴里嘀咕说:“没吃上羊肉倒是惹了一身臊气,早知就不多事了。”
段会宗听得明白,看着二癞说:“如果你说的属实,要是将那几个抛尸的认出,本官落实之后,该给你的钱,一厘也不会少。”
“但你要是辨认不出,你可就要当心了。”
二癞听了嚷闹:“我不怕!我又没杀人,那几个抛尸的,全是富平侯家人,我认得清!”
……
岁旦中,官吏是有休诰日的,大家忙碌一年,全都回家和家人团聚去了,可是有些人却不能休息,依旧的要坚守职责,处理政务。
未央宫朱鸟殿里此时钟鼓齐鸣,一干宫廷乐官吹笙舞瑟,几十名舞姬形容秀美、体态啊娜、随着乐器声翩跹起舞,天子刘奭仰躺在拢据上有些醉眼朦胧。
这些舞姬们一个个娇声颤颤,语音柔柔,刘奭心里十分惬意,不由得有些神思飘渺,嘴里随着就吟唱起来。
这时,内侍禀报,御史大夫韦玄成求见。
韦玄成在宣帝时就名冠大汉,当时韦玄成的家人想让韦玄成继承其父韦贤的侯爵位置,但是韦玄成却装疯卖傻,以自己有一个大哥,弟弟不能僭越哥哥的爵位来推辞,所以很是受到宣帝的青睐。
而韦玄成自身又精研诗书,尤其对诗经内容甚是精通,这一点也让刘奭非常欣赏,因此,这会虽然刘奭玩性正佳,但听说韦玄成来了,就命他觐见。
“卿有何事?”
韦玄成看天子略有醉意,干脆长话短说:“陛下,杜陵县令段会宗状告富平侯纵子行凶,教子无方,另告黄门郎张临恣意放狂,蓄意殴打朝廷官员,恭请陛下圣裁。”
“嗯?富平侯?”
刘奭坐起来问:“前几日朕下诏杜陵县令段会宗,要他查富平侯府前女尸一案,可有结果?”
“陛下,那杜陵县令段会宗说,他就是在查处那件案子的时候。遭到了富平侯以及黄门郎的阻挠。”
“这是为何?”
韦玄成低头说道:“杜陵县令言说有人举报富平侯家人藏尸,结果他带人前去勘察,那举报人指认出了富平侯的家人。”
“可是富平侯的家人却说,他们也是因为岁旦。就打扫后门巷道积雪,结果在积雪下发现了一具女尸……”
“怎么?御史是说,在富平侯府那里,又发现了一具女尸?”
韦玄成答应说:“是,陛下,前几天陛下下诏是让杜陵县令查处富平侯家前大门吊死的女尸案,如今,富平侯府的后门那里,又发现了一具女尸。”
韦玄成见刘奭不说话,继续道:“杜陵县令既然又发现了女尸。就令那举报人检举线索,这举报人说的是富平侯府家人将女尸从富平侯府里抬出,隐匿到了外面的土坑意图埋藏。”
“杜陵县令就带人求见富平侯,而富平侯的家人却说,那具女尸的确是他们扔到土坑里隐藏的。不过不是从富平侯府里抬出,而是在后门的积雪中发现。”
“富平侯府的家人供述,他们之所以要将这句女尸藏匿,是因为前不久前门那儿刚刚吊死了一个女子,为了不给富平侯再招惹麻烦,也是觉得岁旦将近,十分的晦气。所以才私自藏匿,这一切,和富平侯府一点关系没有。”
“那这一切,又和黄门郎张临有何关系?”
韦玄成说:“杜陵县令段会宗既然在富平侯府问得确是富平侯家人藏尸,就要将那几个家人带走询问,此时。黄门郎张临从外面回来,就不让段会宗带走人,于是,争执之间,张临就将段会宗给打伤了。”
“因此。段会宗来臣这里弹劾富平侯和黄门郎,还请陛下裁夺。”
“胡闹!”刘奭听了生气:“查案就查案,张临阻拦什么?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带走几个下人问话,难道富平侯家的脸面就没了?”
刘奭皱眉说:“如此一来,原本前一个女子案件,本来和张临无关的,现在也有了关系了。”
韦玄成答道:“陛下所说极是,臣以为,段会宗查案,是出于职责所在,另外人命关天,陛下又有诏令,段会宗依诏行事,十分使得。”
“富平侯不说,张临阻止段会宗查案,看似维护侯府脸面,其实,是对陛下的不敬,因此,张临有罪。”
刘奭想了一下说:“御史说的对,不过,眼看就是岁旦,不宜责罚大臣。”
“你代朕去慰问一下杜陵县令,让他好生调养,查案一事,过了岁旦再说。”
“另,去将张临训斥,令他在家思过,将《论语》王制篇背诵默写一百遍,岁旦七日,严禁饮酒作乐!”
论语王制篇说的是天子为臣下制定傣禄和爵位,以及各个阶级享有的俸禄权限和义务职责,刘奭这样处罚张临,其实已经是在偏袒他了。
而至于怎么处罚富平侯张勃,刘奭提都没有提一下。
韦玄成走了,刘奭再也没心情看歌舞,心说这个张临真是惹事精,刘敏说的对,这个张临,真的让人头疼,今后还不知要闯什么祸出来。
反观王婕妤的弟弟苟参,精明博才,很是惹人喜欢,刘敏,看起来很是中意苟参啊……
岁旦,天子祭天之后,要到五陵去祭拜高祖先皇庙宇,长安城朱雀大街锦旗招展,一路卫士林立,真个是皇家气象。
礼制:天子所御驾六,其余副车皆驾四,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天子是代天守牧,为天下所有人的主人,天子所乘的御车马是六匹纯色马所拉,每匹马身长八尺,而马长八尺,则称为龙,因此,天子的马车为“
龙车”。
刘奭乘坐的龙车刚刚经过了长安城护城河,忽然两匹马长鸣嘶叫,顿时就惊扰了刘奭,卫士令朱博跃马奔袭,迅速勘察四周,制止了骚乱,刘奭惊魂未定,问朱博出了什么事?
“陛下,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因此,惊扰了陛下。”
刘奭一听就怒了,今天是他做了皇帝后第一次去祭拜祖先。还没有出城门就遇到这样的事情,这对祖先和自己来说,都不是一个好的讯号。
“城门校尉何在?拿下!”
刘奭是动了真怒:“让京兆尹,长安令、廷尉几个,将此事彻查清楚,不然,他们几个全都脱帽摘印,不用再见朕了。”
“喏!”
太常杜缓负责祭祀仪式,这回赶紧上前说道:“陛下,陛下切莫动怒。如今时日尚早,还是赶紧去五陵的好,至于这里的事情,交给廷尉陈万年处置,也就是了。”
刘奭气冲冲的坐车走了。陈万年赶紧命人打捞河中尸体,不一会下面人禀报说,死的人,好像是前任乌孙国使节魏和义。
到了傍晚,祭祀归来的刘奭到了未央宫,廷尉陈万年就前来禀报:“陛下,今日惊扰了陛下的护城河男尸。经臣确认,是前乌孙国使节魏和义,另外,臣已经查明,前几日死在杜陵富平侯府外的两个女子,一个是魏和义的女儿魏燕。另一个是魏和义的发妻魏王氏。”
“魏和义一家四口,已死其三,还有一个小儿如今不见踪迹,想来,也是凶多吉少了。”
刘奭听了问:“那。魏和义因何而死?”
“陛下,魏和义是被人用利器击打头部而死,死后,又抛尸于护城河内,不过……”
“不过什么?”
“陛下!”陈万年跪下说道:“臣,在魏和义的嘴里发现了一张绢帛,上面写着字迹,这些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依稀可以辨认,上面写着……”
“什么?”
“上面写着,‘富平侯张勃和匈奴人密谋,指使臣刺杀狂王泥靡,臣全家因此而死,悔之晚矣’。”
刘奭“噌”的就站了起来:“你待怎讲?”
陈万年说道:“陛下,这魏和义的确是先被人打死才投掷水中的,不然,人若落水,必然张口呼吸喊叫救命,嘴里的绢帛必然浸水模糊。”
“而只有先死后在投水,才能让口不分开,所以,那些字迹才大致能够辨认。”
“臣以为,魏和义就是觉得自己难逃毒手,才临死前写下那些字迹的。”
刘奭眼睛一闭,指着陈万年说:“你,去,将张勃和张临给朕抓了,问问,朕到底哪一点对不起他张家!”
“匈奴人到底都给了这父子什么好处?”
“去!”
陈万年看刘奭怒不可遏,领命快步走了,心里知道,张勃一家从此完蛋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魏和义不知和张勃到底有什么瓜葛,但是仅仅凭着他尸体里的这些字,就够将张勃家抄一个底朝天的。
每个人的屁股下都有屎,只要查,总是能查处一些问题的,事情无关大小,而在于领导对于你的态度,天子既然让陈万年去查张勃,陈万年要是不将张勃一家搞出些事情来,那就是对不起天子,辜负了天子刘奭对自己的期望。
张勃,此回不死也要脱层皮。
生活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苟参其实这会心里不是太高兴,他觉得自己在处理魏和义一家的事情上,刚开始犯了一个小错误,有些妇人之仁。
既然要诬陷张临和魏燕有男女关系,可是怎么就忘了“检查”一下,那个魏燕到底是不是处^女?
万一魏燕还是黄花大闺女,这个诬陷的剧情就有了些瑕疵。
还好,魏燕最终被杜陵的段会宗确认为“妇人”,而不是“姑子”,不知是魏燕从前和某个男子有过关系,还是叶伟光找的那几个人对魏燕做了什么?
不过,随着事态的发展,魏燕的事情已经不再重要。
至于魏和义口中指向张勃一家的那封绢帛,只要能让陈万年、或者查案的别的人看得出大概意思就好了,反正,魏和义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张勃想要和魏和义质证的可能都不存在了,谁还能说得清张勃到底和匈奴人有没有过什么阴谋呢?
岁旦没过完,很快的长安城就传出了廷尉抄富平侯府的事情,紧接着,天子以叛国的罪名将富平侯张勃弃市,其子黄门郎张临大不敬,腰斩,家产充公,其全家老幼被发配流放到了南越儋耳郡。
富平侯一家,从此消失在大汉国人们的视野中……
岁旦过后的大汉长安城依旧的那么阴霾重重,太阳在乌云的后面羞羞答答的就是不露出头来,苟参还在纠结于到底去不去魏郡,或者以一个什么样的理由不去魏郡,朝堂里就出了事情。
ps:
【南越儋耳郡,今海南儋州市三都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