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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算计!"
她咬牙切齿,狠狠一脚踹上那小宫女,正待冲出去时,吕纬已经出现在眼前。
再没有半分原来的谄媚和恭敬,他持着一柄利匕,沉着脸向她刺来。
木槿再次被逼入那迷毒浓郁的内室,连忙将手探向腰 内,要去拔她的软剑时,腰后又被人踹了一记,而那铺天盖地的眩晕感再也无可抵挡,眼前一黑终于失去了知觉。
许从悦返回长秋殿时,萧以靖已经拜祭完毕,正被许思颜亲自送出。
木槿的侍女秋水、如烟正不时探头向外张望着,模样有几分焦虑。
她们自然知道木槿想见萧以靖,便是有急事,也不可能在外呆太长时间。可恶许思颜根本不想让萧以靖待在长秋殿等候,很快便令礼官引他出宫, 若出了宫,再想入宫与木槿见面,有掌握绝对权势的新帝阻拦,只怕没那么容易了。
而许从悦见状已然心惊,连忙奔过去,问道:"皇上,你不是去流香小榭了吗?"
许思颜见许从悦这么快返回,抬眼又未见木槿,不由挑眉,"流香小榭?"
许从悦一窒,"方才有内侍传皇上口谕,让皇后去流香小榭,说皇上和...萧太子在那边候着。"
许思颜道:"没有..."
忽见许从悦变了脸色,顿时心口一沉,"皇后去了?"
许从悦忙道:"我这便带人去流香小榭。皇后身手不凡,人又机警,想来一时不至于有事。"
许思颜不答,沉着脸大步奔向流香小榭,一路快速吩咐道:"传旨,封闭所有宫门,禁一切人等出入。即刻调禁卫军前去太掖湖,预备搜捕逆党!"
逆党,自然不只一人。
木槿并非那种娇滴滴没见过世面的深闺女子。即便以武力而论,三五个寻常莽汉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只有让她祭剑的份儿。若想骗过她并设计她,绝不会只有一两人就能办到的。
而且,这些人懂得攻心为上,并深知木槿弱点...
若见的是其他人,或许她还会多多思量;可见的是萧以靖...
许思颜说不清是惊是气还是怒,冷着眉眼克制着不去看萧以靖。
萧以靖已静默无声地紧随在他身后。
礼官奉旨送萧以靖出宫,但显然已经被这位尊贵的太子彻底无视了。
"太子,太子..."
他连唤数声,见萧以靖听而未闻,硬着头皮要拦到萧以靖跟前时,也不知怎么回事,猛地膝盖一疼,已经摔于地上。
而萧以靖已带着随从走得远了。
许从悦耳目敏锐,一眼便瞧出是随在萧以靖身后的那名侍卫出的手。度其力量和巧劲,其身手只怕不在孟绯期那个怪才之下。
他低头向那礼官道:"算了,回头再送萧太子出宫吧!"
礼官便松了口气。
若得雍王发话,便是事后依然会被问责,也不至于被责罚得太过严厉。
而许从悦早已冷汗淋漓。
若木槿真的出事,第一个被问责的,应该是他才对。
竟眼睁睁看着皇后被人诱走了...
流香小榭早已空无一人。
门窗大敞着,尚有龙涎香和檀香沉郁的香味在空中缭绕。
王达急寻附近宫人时,半晌才有两个粗使的宫女跑出来,战战兢兢伏地答道:"自大行皇帝生病,就没来过这边屋子,故而宫人大多被调去了别处。近日连余下的人都已传在长秋殿帮忙,只留了我们两个看屋子。因闲来无事,奴婢们方才在湖边绞水草,未曾留意这边。"
王达恼道:"看屋子就看屋子,看到湖边绞水草去了?"
虽然很勤快,但这回她们的小命只怕会因为这勤快莫名其妙丢了。
许思颜手足发冷,只努力迫自己镇静下来,留心观察四周,遂立刻觉出了熏香的异样。
"既然久不曾有人来,怎会突然熏香?"
而且熏了极贵重的龙涎香...
他正要走近香炉查看,忽闻萧以靖清清淡淡道:"木槿已经受伤了,或者中了毒..."
转头看时,萧以靖正从窗棂边拔出一枚钢针,凝神看了一眼,说道:"以她的身手和出针的方位,不该只没入窗棂这么一点。"
许思颜已揭开青铜博山香炉,以袖拂动残香轻嗅,顿觉微微眩晕,忙将其掷下,低喝道:"有毒!"
萧以靖忙奔过来,以一方汗巾拈起残香,揉碎,细辨片刻,说道:"有龙涎香,但应该和了静髓香。静髓香是天下奇香之一,香味与檀香相似,用得好亦可治病救人。母后当年曾觅过静髓香和其他一些迷香回来研究,木槿那时尚幼,手快取了些玩耍,曾把自己迷晕过去,后来母后便不许她靠近那些药了。"
他顿了顿,断言道:"她应该不认得这个香,但母后给她的清心药丸可以解去这迷毒。"
许思颜立时明了他的言外之意,皱眉道:"重孝在身,她随身没带那些东西。不过她的软剑倒是从不离身。"
木槿时常入宫伴驾,近月更是常常住于宫内。以她的尊贵骄矜,这皇宫和太子府都可算得她的地盘,尽可横着走路。便是与慕容雪有些不对盘,到底明面上还是婆媳相得,一团和气,又怎会防备那么多?
萧以靖审视四周,如夜黑眸愈加深浓不见底,"静髓香药性太烈,她应该还没来得及拔剑。"
许思颜垂头看着自己一身丧服,冷笑道:"这么迫不及待对朕的皇后动了手,这得对朕有多深的恨意呢!"
萧以靖道:"也许,针对的不仅仅是皇上,也包括臣,包括吴蜀那么多年的交谊。"
从古至今的任何新君,要想安然继位,都不能缺少强有力的背景支持。或母族强大,或权臣支持,或群臣襄辅,或自身磨砺已久,声望势力足够强大。
许思颜是嘉文帝独子,继位名正言顺;可即便如此,也不得不多方调动兵马以策万全。
其中一路,便是蜀国囤于两国边境的数万精兵,以及蜀国那么多年国富民安后所积聚的强大国力。
虽然与许知言父子关系非比寻常的夏欢颜红颜早逝,但有蜀公主木槿为皇后,若吴国有人胆敢威胁到许思颜的皇位,蜀国便绝不会袖手旁观。
可偏偏就在蜀太子刚刚抵达皇宫致祭的当口,木槿出事了。
当世两个最尊贵的男子相视片刻,许思颜缓缓道:"朕会找出皇后来,绝不饶恕任何想对她不利的人。不会饶恕任何一个!"
他的话语吐字清晰而平淡,听不出丝毫怒意。但他紧握着拳,欣长的身段挺直如枪,清好俊秀的面容因突然蒙上的狠戾蓦地显然冷锐,属于帝王的强横骄霸之气,已自肆意张扬奔涌,令人心惊胆战。
萧以靖静默如山岳川泽,黑不见底的眼睛静静凝于许思颜面容。
半晌,他俯身为礼,"臣萧以靖,愿以蜀国倾国之力,相助皇上、皇后平定山河、君临天下!"
许思颜微微眯眼。
萧以靖巍然不动。
萧以靖尚是太子,但他居然敢说,以蜀国倾国之力相助...
只是,助的不仅仅是皇上,更有皇后!
外面已传来整齐的脚步和铠甲鳞片交击的声响,应该是禁卫军入宫了。
许从悦低声道:"皇上、萧太子,皇后失踪才不过片刻,根本来不及出宫。如今各处宫门关闭,想来皇后并不难找到。只是咱们动作得快,对方未必想把皇后带出宫去,但多半会伤害到皇后。"
伤害...
对于一位即将诏告天下,成为至尊至贵的皇后来说,这个词本该十分遥远。但这一刻,她似乎因这个词而忽然间变得如琉璃般脆弱易碎。
仲夏的风吹到身上,似有阵阵的凉意。
萧以靖的黑眸里有波澜涌动,又似浮动着深夜里幽冷浓郁的雾气。
许思颜眸光冷沉,一言不发大步冲了出去。
不知谁的杀机,在经久未散的龙涎香里森森地蔓延开来,连站在廊下的王达,都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那个圆圆脸儿端庄和气的小皇后,究竟被谁算计了去?
模模糊糊间,木槿似听到些人声。
她有武艺在身,本就比寻常人强悍,此刻略略恢复神智,第一便想起晕倒前与人动手的事。
陷阱...
全身依然软绵绵的,再无半分力道。她努力地深呼吸着,试图驱除那仿佛已浸入肺腑的迷香。手间积聚的些微力道,尽数凝于指甲,掐向自己的掌心,好用那疼意去刺激自己模糊的心智,尽快清醒过来。
可眼皮依然沉重得像闩紧的门,连舌尖都僵了般无法转动,只有听觉还在,听得到那人声隐隐约约,时远时近。
"...你什么都没必要知道。你选择不了你的结局,但你至少可以选择你家人的结局。"
"是,是...可...可老奴实在是怕...怕呀!奴才不敢,不敢!"
"可真是蠢笨如猪!莫非嫌她不够美?"
"不...不是..."
"这是太子妃!若一切顺利,新帝登基大典那日,正式的册后诏书亦会宣告天下!她本该是...母仪天下至尊至贵的皇后!"
那人笑得嘎哑难听,像喉咙里塞着团破棉絮,辨不出真实的声线。他的手指粗砺,慢慢从木槿面颊向下滑过,滑过下颔、锁骨。久拿刀剑的厚茧触在她柔白的肌肤上,让她森森地起了一层粟粒,胃部一阵翻涌。
随即,胸前衣带被猛力一扯,麻布衰服被整幅扯下。
而那人的声音仿佛更哑了,"不仅尊贵,而且,好身段,好身段..."
他的手指又扯向她的蔽体中衣...
"哧啦 "
衣帛碎裂的声音刺耳而惊心,木槿身上蓦地一凉...
可恨她的指甲老是被许思颜设法剪得短短的,此时掐向血肉便不够疼痛,不够让她清醒,被人这般轻薄,身子振颤不已,却不能睁眼醒来,将这些恶徒刺上几十个血窟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