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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指导员呼叫着反坦克手的时候,从我身旁不远的地方一枚反坦克火箭弹发出嘶嘶的尖啸声窜了上去。
“怎么从正面打?”我不满地骂了一声。我回头看见一名战士倚靠着一堵被炸成半截的水泥桩,睁着紧张的大眼注视着敌人坦克,肩上的火箭筒还冒着缕缕青烟。
“唉!这都是些刚参战的士兵们。看来,要成为一个熟练的老手还是需要经历残酷战斗的淬炼。”我急忙回头看弹着点。
20毫米反坦克火箭弹迅速击中的这辆美制M—3坦克的炮塔前部,但只是引爆了外面的披挂式反应装甲。爆炸虽然没有对敌人的坦克造成损伤,可是爆炸形成的烟雾却暂时遮住了敌人坦克兵的视线。
又一枚火箭弹从侧翼窜出击中了这辆坦克的侧甲,可惜鬼子正好在疯狂地转动炮塔,火箭弹的着角不对,斜斜地擦着坦克炮塔就炸响了。不过,躲在坦克后面的鬼子兵就没那么幸运了,几个被抛射的弹片击中的倒霉蛋惨叫着栽倒在地。
“别打了,大家停火!”指导员大声喊了一句。
我抬头一看,只见从敌人坦克的炮塔上面伸出了一只手,拎着块白手帕拼命地挥舞着。敌人要求投降了。看来这辆坦克里的鬼子兵很清楚今天晚上是逃不出四面包围的火力圈了,还不如投降。
留下几名战士看守着敌人投降的俘虏,我们在指导员的带领下继续横穿小镇搜索敌人。
敌人由于没想到我军会发动突然袭击,所以整个战线的布防缺乏纵深,敌人的装甲机动部队和火力支援部队全部猬集在靠近高速公路两侧以方便运动和补给。我军先头出击的机械化装甲突击群在强大的重型牵引火炮火力的支援下迅速对敌人缺乏合理部署的机动部队进行了突击,并在突然的行进中打乱了敌人的指挥。
本来敌人希望能够籍前线阵地上密布的小型微波、红外战场探测器和“狼群”战场侦察系统以及空中逡巡的战场无人侦察机对我们这支困守大山的防守部队实施监视,并计划对我军的任何突围企图进行毁灭性火力打击。按道理这应该是个不错的牵制方案,把我军拖垮困死,可以在付出最小的代价前提下歼灭这支被他们早已视为盘中餐的孤立无援的中**队。就在前一阶段的作战中当敌人确定西线突击群物资运输线无恙后,大量投入远程航空兵和战术轰炸机对我们据守的山头练习使用远程投掷的钻地弹并且肆无忌惮地用无人机评估轰炸结果。
二十多天来,面对敌人这种肆无忌惮的打法,困守的战士们义愤填膺。终于,今天晚上找到出气的机会了。
敌人第7机械化步兵师的部队展开得并不合理,是一个半进攻的阵型,无法进行有效的阵地防御作战,它的师部位于高速公路旁,现在已经被我突击群所摧毁;而且由于敌人过度地将远程压制火力集中,所以在我军第一轮的火力覆盖下,敌人的地面火力支援力量被死死地压制住了。我军的突击部队还在进攻时大量使用火箭布雷车对敌人外围阵地的可能突围道路实施布雷。现在敌人无法及时调整布防火力,在我们这些后续部队的多路突击、分割包围的战术攻势下已经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谁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在此夜发动如此规模的突击作战计划。
在镇子的南侧还有个没被端掉的鬼子迫击炮阵地,鬼子兵还在不知死活地拼命发射炮弹。老默指挥大家兵分三路籍镇上建筑物的死角迅速摸到敌人阵地跟前。敌人据守在一个大院子里,在院子里的建筑物高处我们隐隐发现了鬼子兵的身影。老默抄过一把40火箭筒,略略瞄准了一下就把火箭弹准确地打进了建筑物的窗户里。随着火箭弹的爆响,三路战士几乎同时开火,枪榴弹连珠一般的落在院子里,爆炸声顿时响成一片。在大院子里残存的十几个敌人顿时死伤惨重,一片鬼哭狼嚎。战士们趁着鬼子忙乱成一团迅速从轰开缺口的院墙突了进去。战斗只持续了三分钟就结束了,我们只伤了一个战士。徐少波神气地押着两个沮丧的俘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上去神色相当不错。老柳没开几枪,撇着嘴直骂敌人熊包。
“指导员,在那边有个敌人的监狱,好象里面还有我们的老百姓。”一个在周围搜索的战士跑过来向老默报告。
“去看看,把我们的人都放出来。”老默边走边喊道。
这原来是一栋纺织厂的厂房,战士们已经开始把里面的老百姓搀扶出来。里面关押的大部分是中青年男子,大约有六十多名,手脚都被鬼子捆上了,许多人的身上还带着伤,有几个伤势还比较严重。已经有战士在用刺刀给这些被俘的老百姓松绑。
“老乡,你们是那里人啊,怎么被鬼子抓起来了”我扶着一位受伤的中年男子边往外走边问道。
“我是蛟塘乡的民兵队长。前一段时间有许多从敌占区逃过来的乡亲们没有办法及时撤离,我们组织了游击队。前天在山区伏击敌人侦察部队的时候被鬼子包围了,一半人牺牲了,我们剩下的人没有弹药,被敌人俘虏了。”旁边一个坐在地上满脸落腮胡子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水瓶开口说道。他看上去显得异常憔悴疲惫,古铜色的脸庞上有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身上的衣服也已破破烂烂。
“哦,老乡你贵姓?你们乡里还有多少人没有撤走?”老默问道。
“首长,我叫胡蓄洪。前一段时间被鬼子清剿,乡里面已经被鬼子杀害了一千多人,现在男女老幼只剩下九百多人,年轻力壮都被鬼子抓到这里来了。这下好了,咱们大部队终于开始反攻。让我们也参战吧,我们要给死去的乡亲们报仇啊!”民兵队长泪光涟涟,激动地一把抓住指导员的手。
“胡队长,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给乡亲们报仇的。你们先撤到后面去,赶快派几个身体还行的人回乡里,把尚未撤离的乡亲们给集中起来向后方转移。这片地区马上有大仗要打。”老默说完转身交代留下几名战士照顾这批被解救的老百姓。
端掉敌人炮兵阵地后我们这支小分队继续突击到镇子的南面外围。刚扑出镇外,发现我们师的机械化装甲步兵混成团的一支部队已经在打扫战场了。成群的鬼子兵们被勒令蹲在一个丘陵山坡的底下,所有人脸上都流露出诧异惊恐的神色,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装备并不怎样的中**人兴高采烈地点验着缴获的坦克、装甲车、火炮等等先进装备,当然还有成堆还没开封的先进通讯观瞄及指挥设备。
“是一团的步兵吗?”在一旁停着的装甲步兵指挥战车上站立着一位指挥官正在指挥部下收拾战场,看见我们这支从镇子里杀出的步兵部队,冲打头的老默问道。
“是魏红翼魏营长吧?我是一团三连老默啊!”指导员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喊了一嗓子。
“呵!你们动作不慢啊。我们刚包住一伙敌人你们就上来了。正好,这些俘虏就交给你们了。我们到前面看看还有没有漏网的鬼子。对了,在那边有个敌人的大型仓库,我们正在搬运。现在就交给你们干了。”魏营长说完跳进装甲车就开始指挥机械化部队分三路向前面开拔。装甲车群喷出阵阵烟雾,在战场上不时划过天空的明亮弹道照映下窜上了山丘,驶入了夜色中。
“啊!”老默当时就傻了眼。本来想只是上来打个招呼再向别的地方搜索前进,扩大扩大战果。这下好,被这个魏营长抓差运俘虏了。
“***,鬼红翼,整个装甲团就数你精!这个时候还占步兵的便宜!”老默这一路上冲杀歼敌的快乐顿时被魏红翼的命令给冲到九宵云外去了。
老默气急败坏地环视一下周围,大约有一百多鬼子兵俘虏围成一团,垂头丧气地看着这位新到任的指挥官。在四周有留下来的几十个机械化部队的战士们正在发动缴获的车辆,准备向后面集结地转移。老默指挥大家留下两个班的战士配合押送俘虏、点验仓库里的物资,我们其他三十来个人继续跟着老默向前面正在交火的地方前进。
敌人有组织的抵抗已经停止了。我们在后面速度太慢了,203师的先头突击部队早已突到敌人的后面去了。除了后面阵地一部分鬼子反应迅速,飞快地向省城撤退外,大部分还在寻找建制尚未撤离的敌人被我军多路突破分割包围了。由于在先前的作战中被我突击部队摧毁了大量重型火力装备,而且没有及时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阵地,敌人很快就被我们后续进攻的部队打垮了。
跟随老默爬上了山丘,我们看见远处我军机械化部队正在摧毁敌人剩余的抵抗力量。从敌人阵地中间或发射出几枚反坦克导弹,但导弹尚未够着我们的装甲车,敌人的发射阵地就笼罩在一片爆炸火光中,一道道刺目的曳光弹从四面八方射向敌人阵地,同时装甲车都启动了烟雾发生器企图干扰敌人的激光制导导弹。终于有一枚发射后不管的反坦克导弹击中了一辆规避不及的装甲车,在猛烈的爆炸过后一位还活着的乘员摇摇晃晃地爬出车外,一头栽倒在地上。
很快,被四面包围的敌人抵抗停止了。隐隐看见几个敌人高举着双手从临时挖掘的掩体中走了出来,我们的步兵迎了上去。
“今晚我们看来没戏了,敌人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放下望远镜老默自言自语道。“大家回头去打扫战场,战俘和缴获的装备注意不要遗漏,集结地在镇子中央。按班为单位,大家注意动作快一点。估计凌晨我们要进入新的防御阵地。”
镇子里火光摇曳,镇上的建筑物还在四处燃烧,许多轻质易燃品翻卷着火苗被热浪抛向灰暗的天空,空中到处漂浮着灰黑的细小灰烬。嘈杂的人群给这个历经战火破败的小镇添了些生气。镇子里到处都是押送的俘虏队和忙于搬运战利品的车辆,战士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情。
确实,这么轻松就结果了敌人一个重装步兵师,对这些尚未真正历经残酷战斗的士兵们来说显得兴奋莫名。原来打仗就是这么简单啊。可是有谁知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将要经历十九个昼夜的血战,这场即将到来的血腥防御战役结束后203师大部分指战员将长眠在这片南方的土地上。
在镇子的北面已经集结了大批抢运战利品和战俘的卡车,战士们被组织起来有序地向车上搬运物资,包括各种技术器材、补给还有大量未开封的战场侦察设备和导弹,真是丰富啊!看来敌人被我军打个措手不及,损失是惊人的。虽然在刚才几个小时的战斗中被我军炮火摧毁了许多,但是那些囤积放置在原来我们构筑的地下坑道里的物资仍然异常丰盛。我们准备的卡车数量根本不够,机械化部队也出动了吉普车、工程车、装甲车等等机动车辆参加运输的工作中来。
凌晨三点半,我们终于和连长他们碰面了。他们在晚上的战斗中与师属装甲步兵团的一支部队配合一直攻到十多公里以外,战果累累。
看见这些捞到先头突击任务的战士们个个得意洋洋的神色,老柳的脸拉得更长了,闷着头一个劲地催战士们快点干活。
看见全连战士都在连长的指挥下搬运物资,惟独炮排排长吴贲蹲在一边快活地嚼着缴获饼干喝着矿泉水,老柳上前用手重重地敲了吴贲的钢盔一下。“阿贲,你小子又偷懒!”
“卡,老柳,我忙活了大半夜,敲掉鬼子十几个火力点,该让我歇歇了。你们又没怎么累着,多干点粗活又没什么。指导员你说是不是?”吴贲谄笑着扭头冲指导员老默说道。
老柳被捏住痛脚,哼哼着用更大的嗓门指挥战士们搬运。
就在这时,连部通讯员跑来向田连长报告最新的命令和战报。连长听完后兴奋地跳上路边的一辆缴获的悍马车喊道:“同志们,我们的航空突击队在空军和特种兵的支援下已经将敌人第8集团军司令部给端掉了!上级命令五点半以前必须撤离到后面的集结阵地上重新部署,准备对付敌人的反扑!”
整个镇子上的战士们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又喊又叫的,许多战士把头盔扔向了天空。欢呼了一会,战士们在指挥员们的催促下干活的劲头更大了。终于在快到凌晨五点的时候我们将镇上的战利品清空了。大家忙了一个晚上开始有些疲惫不堪了。
在明亮不定的火光照耀下各个连队的军官们开始急忙集结部队。小镇逐渐陷入茫茫的黑暗中,部队登上待命的卡车奔赴后面不远的新防线。在我们的后面陆续到达的工程兵早已开始挖掘防御阵地了。在这里我们将要构筑纵深达0公里的立体防御阵地,稍后到达的还有防空部队和电子对抗部队。
现在工程兵们正开着工程机械挖掘战壕和综合掩体,原来他们早就积累了大量的速干水泥和钢筋。一眼望去,看不到头的部队已经开始施工了,从附近村庄里找到的未撤离的部分年轻力壮的平民也被动员加入构筑阵地的工作。在不远的地方有部队开始将铁轨拆下来准备运到防御阵地上加固掩体。
凌晨五点,我们在高射炮兵的炮火掩护下向新的防御阵地开进。阴沉的天空中敌人的无人攻击机在无声地盘旋,试图找到合适的攻击目标。敌人的无人攻击机都是隐身型号的,雷达很难发现,高炮兵只能利用高炮上的红外观瞄设备捕捉敌人的飞机。随着远近高炮不断喷射的炮火轰鸣,天空中不断有燃着的敌人飞机坠落。但是随着敌人更多的无人飞机抵达战场,地面上开始有我军的机动车辆被击毁。
越过一辆被击毁的工程挖掘机,我们连的车队驶过了铁路。铁路两侧,工程兵正在紧张地开挖反坦克壕沟,在我们的车队开过去后,工程兵又纷纷涌到预留的通道上将道路掘断。
向西面的方向前进了大约二十公里的路程,我们到达了指定的山地驻扎位置。战士们纷纷跳下了卡车。
我趁着微明的晨曦四处打量这片地区。山下是一片不大的农村居民区,一条小河蜿蜒地穿过村庄。后面的山头有些高度,大约有三四百米的高度,蜿蜒的山峦横亘大约十几里的距离,大部分山头都布满了疏细不定的人工松树林。
“大家看!山上有一架坠毁的直升机。”眼尖的小孙指着不远的山头说道。
果然,在薄薄的晨曦中不远的山上松林中一架直升机的残骸还在袅袅地冒着青烟,飞机的尾翼还挂在一棵粗壮的松树顶端。
“是我们的飞机。可能还有人活着。老柳,你带几个人上山看看。我们在村子里等你们。”田连长放下望远镜冲柳排长说道。
“是!”老柳应了一声。“黄彪,带上你们班跟我来。”
“老柳,等等我,我也去看看。”我迟疑了一下,跟上了向山头前进的队伍。
穿过河边茂密的竹林,我们这支搜索小分队慢慢向山顶进发。山间的小鸟早就被曦阳叫醒,在竹林里不停地跳跃鸣叫。初夏的江南山地,早上的植被都茏着一层薄薄的水雾,竹林里的空气散发着清爽的竹叶香气,阳光从茂密的竹叶丛中穿透过来形成一缕缕晶莹的光柱。我们穿行在低矮的蕨类植物中,我的手背上很快沾满了清凉的水珠,我不断停下来眯着眼抬头打量着前面高处的松树林。
“有多长时间没有呼吸这么新鲜的空气了?一个月?不,大概有三个月了吧。”我默默地思量着,想到这里很快就会变成血腥的战场,我不仅苦笑了起来。“战争!”
“喂,还有人活着吗?”
前面打头的战士在快到山顶的时候看见没有什么动静就忍不住扯开嗓子喊道。我们开始四散寻找。
“排长,这里有我们的飞行员还活着!”前面走得快的一位战士很快发现了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