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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才十七,就有这么多老朋友来了,旧八门的大聚会啊!”归晚特地说得自然,但隐于自然之下的是一股狂热。
君望连看都不看那人一眼,与他说话简直是和自己过不去。
憬摇摇头,站了起来,向归晚迎了上去,抱拳说了一句,“归晚前辈,久仰久仰。”
归晚立时来了兴趣,向憬还礼。枭继昼也上前迎接,登时把归晚给乐坏了,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
归晚往枭夜那桌坐去,他与枭夜也算是老相识了,两人虽然没什么来往,但也算是另类的知己了,聊起来自然像故友一般滔滔不绝。
憬坐回君望身旁,君望有些不高兴,闷声不响。憬打心底瞧不起这个自己崇拜了十多天的人,“真不懂为人处世,做人要圆滑一些,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耍小孩脾气,真是长不大啊。”
君望一直在走极端,他喜欢的人,他会掏出自己的一切去照顾那个人;他讨厌的人,他也会掏出自己的一切去讨厌那个人。十几年前也就是因为这个性格吃了不少苦头,可过了十几年也还是一点没改变。
君望站起身,拍拍憬的肩膀,“喝太多茶,肚子饿了,去客栈吃一顿吧。这儿,我呆不下去了。”憬叹了口气,真不知道说他是直肠子好呢,好是说他说话不经大脑好呢。
憬站起身,随君望走出茶楼,君望终于摆起那张招牌式的笑脸,他笑着说:“看来连你也被我骗了。”
憬一愣,然后明白,“你在装模做样,其实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憬微微一想,又道:“也是一招好棋,你的名声在当年太虚白夜楼一战后已经传开了。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他们自然会忌惮你,也许明天会联合起来对付你先。现在你故意装傻,让他们误以为你耍小孩脾气,容易对付,自然会降低对你的戒意。”
君望笑着说:“什么都瞒不过你。当年的我也许会像刚才那般说话,但经过十几年,有些事我也想通了,人始终会成长的,磨平自己的棱角,想守一而终,难啊!”
憬真的有些看不东、懂眼前这个男人。有时候会感情用事,有时候却又十分理智。
君望露出他阳光的笑脸,“刚才脸绷得太紧,又喝了太多的茶,现在一肚子水,饿得要命,去填饱肚子吧。”说着也不理憬同不同意,拉着他的手就往客栈跑。
憬随着君望,像个傻瓜一样在大街上穿梭,眼睛却不住往四周扫描。只是匆匆一眼,他便担忧起来。而实际上他一个可疑的人也没看见,但这一点才是最令他担忧的。那个势力可以做出清场的举动,就不可能不在裂阙中监视他们的行动。憬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来者的修为已经超出他的意料。
今时今日,可以躲避憬的耳目的人绝对不多,可以躲避君望耳目的人几乎不存在,就算监视者的轻功在高明,也绝无可能避开他们的搜索,看来来者的修为至少到君望的层次,甚至比君望还要高。
憬脑海里浮现出我的面容,但随即摇摇头,“那个家伙虽然混蛋,可他不是鸭蛋。”他这么想着,自己都觉得好笑,“混蛋与鸭蛋能扯出什么蛋啊!”
君望反倒一点也不在乎,一到客栈马上要了八大盘,每盘都是店家名菜。憬坐在他身旁,都瞪大了眼睛,悄声问道:“你还有那么多银子吗?”
君望咬着手撕鸡,不顾自身形象地边吃边说:“现在是一个子也没有。”
听到这儿,憬几乎要翻过去,他不明白自己一个精打细算的人为什么会和一个不把钱当回事又没什么工作能力的人度过十几天。
君望左手持筷夹着香酥鱼,右手抓着一只鸡腿,有种恨不得直接将脸贴到盘子上去的感觉。他支支吾吾说着,“你看现在可以退菜吗?不行吧,那就先吃再说。最多待会让他罚洗碗。你别看我这样,小时侯我也是一个人生活。不对,还照顾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妹妹。”
楼梯传来“噔噔噔”的响声,一个甜美的声音从楼梯飘了上来,“君望……哥哥……”也许她并不想叫出后面那两个字。憬听着都觉得很别扭,他扭头一看,两个女人慢悠悠地上了客栈二楼。
左首那女人大约有五六十岁,但她驻颜有术,容貌也只不过是三十来岁,脸上一点皱纹也没有,头上一根银丝也寻不到。碧蓝的衣服将她映衬得越发年轻。而右首那女子约莫二十八,头上戴着丝巾,看不清她的样貌。她全身包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空隙,刚才那声呼唤就是她所发出的。
君望一十停了下来,身子分明一颤,眼眶红润,几乎要流出泪来。他竭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绪,慢吞吞地说道:“姬姨……小舒……好久没见……”
左首那女人有些感触,轻轻叹息一声,坐到君望对面,“十几年没见,你还是那模样,亦舒也坐下吧。”
憬看着那蒙着纱巾的女子,又看看君望,有些心领神会,他打哈哈,“我喝了太多的茶,得……”他支吾一阵,终于说出“出恭”两字,“失陪了。”说着便站起身来,下了楼梯。
君望突然改变神态,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姬姨,帮我一个忙好么?”那女子微微诧异,君望已开声,“借几两银子给我吧,现在我可是在吃霸王餐啊。我可不想一回到中原又得被罚洗碗啊!”
亦舒忍不住插嘴,“君望哥哥很擅长洗碗……”说到一半她便止住了。九岁那年,君望照顾她的时候也总爱开玩笑,自己也顺着与他对扛。但如今已经经历这么多的事,那份心思也是说不出,也不能说了。
她改口道:“流暄身体还好吧。”
那位姬姨叹了口气,“这十年来我翻遍坎门的所有记载,也未能找到治疗之法。”
君望摇摇头,“并不是姬姨的错,您也是在那人之后才当上嵌门门主的,怎么也扯不到您的头上。”
姬姨看了亦舒一眼,知道她满怀心事,她叹了口气,心中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当年君望被困乾门,亦舒为了教君望“须弥天”而施展她不成熟的术法,结果被术反噬,全身被烧伤。君望因同情决定与亦舒成亲,而亦舒也看穿这点,在成亲当晚不告而别,从此下落不明。一直到了十年后的今日,两人才得以重见。
姬姨站起身,“你们好好聊聊,我去见见那两位十年不见的‘老朋友’。”
君望知道她是给自己与亦舒留下空间,也不好阻止,只是追加一句,“姬姨,记得帮我把账给结了啊!”
姬姨摇摇头,三十几岁的人了,还是这么不正经。
两人一独处反而陷入尴尬之境。他们相离已有十年之久,他们之间的那一道鸿沟已经深不见底,再也找不回当年亲密无间的那份感觉。
就在冷场之时,一个令君望异常讨厌的声音响了起来,“有那么好的心情叙旧?”那一刻,君望在心中大叫,“天蓝,你说过那么多的话就这句最动听。”
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又有人道:“几位请。”跟着,姬姨、憬、枭夜、枭继昼、归晚与另外两位中年人随着一个少年走上二楼。
那两位中年人憬也认识,正是擎风的飞廉和覆云的风觞。他们作为巽门分裂而成的两门之首,也给壹“请”来了。
憬与飞廉、风觞可没什么好交情,一到二楼立时到君望身旁坐下。然后冲着那少年大喊:“喂,你们大人呢,我要见他。”
那少年对憬的喊话根本是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着他的,“各位请在这儿休息,我们还差几位客人,待人齐了,我家大人自然出来见诸位,请少安毋躁。而且我家大人说了,明日,无论人是否来齐,他给诸位的信上所说的话自然会开始。”
天蓝“哼”的一声,反身走入其中一间客房。憬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说了一句,“我好累啊,先去睡一觉,失陪了。”在转过身的那一刻,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君望大概也猜到他的意图,向亦舒和姬姨抱了个歉,也跑入一间客房。
余下个人也没有谈话的心思,各自回房。
……
夜黑风高,若非那一轮圆月,一切都将陷入无穷的黑暗中。一个身影在房屋顶上穿梭,他的眼睛如猫头鹰那样犀利,不住地扫描四周的环境,竖着的耳朵在感受着寂静处的声响。
而大街上也有一条黑影,只是他的步法拙劣得多,每每到了拐弯之处便差点因速度过快而直接飞了出去。
那两个人已经发现了彼此,却没有相互干涉,他们一早就摸清对方的气味,虽然不知彼此的目的,但只要不阻拦自己,自己就无须与对方过不去,免得打草惊蛇。
他们的目标仅有一个——太虚白夜楼。若她们真的在此城的话,就只有太虚白夜楼才有藏着她们的价值。
那一座高楼在月色中显得更加神秘,那破损了的楼身仍在诉说着当年那一战的激烈。
当那两条黑影翻上太虚白夜楼时,一个声音在他们耳旁响起,“两位,我不是说了要少安毋躁的吗?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正是白天那位少年。
左首那条黑影出手飞快,几可以用疾雷之速来形容。他在电光火石之间反开身后的木匣子,取出其中一柄光彩琉璃的长剑,几在同一时刻,人已到了那少年跟前,长剑贯通了那人的胸口。
少年却一点痛苦之色也没显现,以一种淡然无味的语气说道:“祆帝在你手上,连半点妙用也发挥不出。你比你父亲差太多了。”说着直接抓住剑刃,将剑给拖了出来。他的胸口已是血迹斑斑,但他却一点也不在乎。
右首那人趁机身形一闪,以诡异的转身翻到少年身后,手中一柄长剑已划破少年的背裳,直接在他的背脊骨上乱动。“今天谁也不能阻止我。”
那少年淡淡说了一声,“是吗?”反手一推,直接将黑影推向半空,然后头一甩,头发如针一般扎在那黑影身上,封住他全身所有要穴。
“只是三脚猫的功夫也想和我过招。”他定了一下,“你也别藏了,那么浑厚而又独一无二的真气早把你给暴露了,君望。”
君望从太虚白夜楼顶上翻了下来,嘻嘻笑着,“果然被发现了。”色情、非法、抄袭,我要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