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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水泥路面就断了头,变成了泥水路,被货车连续折腾了几年的公路也坑坑洼洼起来。
客车一路颠簸前行,沿途还不时被一些运载石块泥土的货车堵住,慢悠悠向着目的地新江总厂龟爬去。
相比药泉夏天的舒爽气候,历来就有着火炉称号的重山市区就要湿热太多。
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rì头最火辣的时候。
一车人从刚才的看稀奇状态醒转过来,闷坐在车里,顿时就有些心急的人,毛焦火辣的骂骂咧咧。
路扬挣脱开怀旧情绪,看到身边魏知秀泛红的脸蛋,额头上的汗水不住下坠。
“姐,热吧,”路扬拿过魏知秀的布包,把自己的水壶扭开递了过去,微笑着说道:“喝口水。”
“扬扬,没事的,”魏知秀抬起头,有些无jīng打采,摇摇头无力道:“我不渴。”
不过随后,魏知秀还是不得不喝着强迫递到唇边的水。
看她喝水之后表情轻松了些,路扬也毫不在意喝着水壶里的水。
“这要堵到什么时候哦?”
前排周宏年也喝了几口水,抹了抹汗水,看着又堵上的车流,无奈摇了摇头。
这时候客车停在一个十字路口,前面被货车完全堵死了。
“真是好恼火哦。”张淑芬也擦了擦汗,吐出一口浊气。
“张阿姨,”周宏年看了看前面越来越多的货车,建议道:“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下车?从这路口下去就是重县中学,那房子就在那边,不然我们到了总厂还得往回走,从这里过去往下走三十分钟就到了。”
“好吧,那大家就这里下车算了。”
张淑芬xìng格直爽,很快就下了决定。
于是和红船厂的司机打了招呼,一行人就拿着行李下了车。
从十字路口拐下去,一开始依然是石子路,但是路况越来越好,随后拐上一条水泥公路,路边房子越来越多,也显得越来越繁华,路旁还有大树,太阳也没那么狠了。
周宏年走在最前面,一路上似乎对周边很熟稔,不停介绍哪里是哪里。
“周哥,”路扬奇怪的问道:“看样子你对这里很熟啊?”
“那是,”周宏年笑了笑,说道:“我中学是这里读的,在这里混了六年呢,能不熟吗?”
“真的啊?”张淑芬对周宏年知道多些,就奇怪问道:“小周你不是南江区人吗?”
“我家在南江区,不过书是在这边读的,”周宏年一脸不好意思,说道:“我小学成绩不行,上不了市里的好学校,别看这山南区是郊区,但玉灯镇的重县中学历史悠久,教学水平也高,在全重山中学里面能排入前十,我家里就把我弄到这里读书了,反正这边到我家坐车也就一个多小时,还是挺近的。”
“难怪呢……”路扬就嘻嘻一笑,开玩笑道:“原来周哥你是地主啊!”
“呵呵,小扬你就笑话我嘛!”
周宏年笑着,回到这里他心情也比较轻松,突然指了指前面道:“就是那里!”
一行人站在一栋有八层高的单元楼面前,这年月重山小区房还很稀罕,不过这栋单元楼一楼围着一圈三米多高的围墙,已经有了小区房的味道。
围墙入口摆着一张桌子,居然还有个老头坐在那里看报纸,衣着普通,但是脸上很傲气,看到这一行人,尤其是刘秋花一身村姑打扮,脸上明显有些畏畏缩缩的表情,顿时就板起了脸。
“喂!你们莫要乱跑!来找谁的?”
周宏年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他拿出一串钥匙,脸sè平静说道:“我是这里的住户,带朋友回去。”
老头看了看周宏年的钥匙,脸sè平缓了一些,随后道:“那签个字吧。”
说完老头就从桌子里抽出一个小本子,递了过来。
周宏年挺无奈,这里他前两次来可是很轻松就进去了啊,不过看到老头那神sè,他也只好签上名字,随后正要带人进去。
“他们都签上!”老头摆了摆手,很不耐烦的样子。
最近隔壁那个啥子厂人越来越多,治安也越来越乱了,老头退休之后被返聘当门卫,领导交代一定要注意陌生人。
周宏年很尴尬,他毕竟社会经验还不太多,只得低声解释道:“这里是山南区教育局的家属楼,可能注意安全吧。”
“没事,签就签吧。”张淑芬也被这场面唬住了,赶忙招呼大家一起去签字。
这么多人,又拿着行李包袱,轮流签字自然把门口围住了。
路扬最先签好,随即站在一边皱了皱眉。
进出如此麻烦,托儿所设在这里面恐怕不方便。
“哎,搞什么哦,堵起来做什么嘛!”
一个很尖锐的声音,突然从一行人身后传来。
路扬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玫瑰红的紧身中裙,脚上踩着双黑sè的皮高跟,胳膊里夹着一个棕sè皮包,她的头发烫着大波浪,还染成鸡窝的颜sè,只可惜样貌平平,身材普普,脸上还带着很不耐烦的表情。
女人身后站着三人,一男两女。
男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穿着短袖白衬衣和米sè休闲裤,脚上踩着棕sè的休闲鞋,外貌普通以上,只不过在这里热的天,他的双手还故意揣在裤兜里耍帅,自以为是的风度翩翩其实很滑稽。
另外两个女的,一个也是三十多岁的女人,黄sè的收腰长裙把丰满的肉身撑得鼓鼓的,一双肥脚套在黑sè中跟皮凉鞋里,肩头背着一个黑sè皮包,她的头发也是大波浪,不过没有染过。
看清了那张讶然的脸,路扬就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叫陈小丽,曾经是自己老妈张淑芬在药材种植研究所的同事,她的丈夫王卫是自己老爸路江安的干兄弟。
两家人曾经是很亲密的关系,那么另外一个女孩,路扬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
“扬哥哥!”
在一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那个看清了路扬,一脸惊喜的少女,发出了清脆的喊叫,随后挣脱了母亲陈小丽的手,招了招手,就想要冲过来。
路扬头微微低了低,掩饰脸上的复杂神sè一闪而过。
在一行人散开之后,路扬仰起头微笑走上前,去面对那个一脸惊喜跑了过来的少女。
有两年不见了吧?
离别时十三岁的黄毛丫头,如今已经是亭亭玉立的十五岁少女了。
路扬面前的少女因为惊喜,大大的眼睛弯弯,鹅蛋脸上挂着甜甜笑容,她穿着一身淡粉sè的雪纺连衣裙,红sè的小皮鞋,白sè的袜子,尤其显得娇俏,额头上的头发梳成小辫把披肩发环起来,看着就像个小公主。
“小妃,”路扬微笑,带着客气和疏离,道:“好久不见了。”
少女的脚步霎时停住,脸上笑容褪却,换上了无法置信的表情,一双原本神采奕奕的眸子,突然水盈盈起来。
看着少女泫然若泣,路扬的心脏猛地抽动了一下,随即暗自苦笑。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不会为这个女孩动情了……
少女名叫王妃,她爸爸王卫和路江安在重山市区是邻居,两人在红船厂重逢之后,原本就认识,自然很快关系铁了起来,以干兄弟互称。
后来路江安和张淑芬结婚,王卫也在一个月后和张淑芬研究所的同事陈小丽结婚。
两人工龄差不多,两家小时候一直都是邻居,男主人是干亲关系,女主人又是同事关系,自然很熟稔。
王妃可以说是路扬的青梅竹马,在老厂那些懵懂岁月里,扬哥哥带着妃儿妹妹,身后领着一群小弟耀武扬威,在家属区闹得天翻地覆。
路江安和王卫进厂的时候就曾经一起被看好,但两人都拒绝了厂领导青睐,和药材种植研究所的女职员结合,不过随后的际遇大不相同。
路江安一直混在车间一线,辛苦用心工作也不得赏识,直到这一年才因为搬迁的机会混上了车间副主任。
而王卫的老丈人据说是南隆县某局的领导,不过王卫和陈小丽结婚之后突然被政敌斗倒,只能去闲散位置,自然也帮不到王卫。
但前几年王卫的老丈人时来运转,当上了副县长,王卫就突然被选入重山一所大学读了大专,有了学历就不同了,回来之后很快就混上了红船厂办公室主任,现在已经是红船厂主管销售的副厂长了。
至于两家的关系,在老厂还是很和睦的,陈小丽虽然和路扬家说不上多亲密,但一直也是客客气气的。
只不过现在很尴尬,当初有人在厂里造谣说张淑芬坏话,路江安气不过就去查证,结果最后查到是陈小丽的朋友传的,他很气愤去对质,陈小丽的朋友嘴不严,辩驳之下透露是因为陈小丽嫉妒张淑芬才叫她做的。
不过这些爸妈的闲话,路扬自己也只是知道大概,更具体的原因就不清楚了。
王妃早两年就下来总厂了,这些大人的龌龊此时应该还不清楚,她学习成绩好,人也漂亮,在这边已经有了自己的圈子,王卫是厂领导,她结识的自然也都是些佼佼子弟。
前世的路扬,带着茫然和痛苦来到总厂,xìng格也极端起来,两人之间朦胧的好感自然不堪一击。
在起初的惊喜之后,王妃很快就对路扬冷淡下来了。
路扬那段时间非常痛苦,去做混混之后,两人更是形同路人。
但也只是一年而已,王妃高中就进了重县中学就读,路扬的记忆里从此就失去了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