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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维妮瞪了王浩宇一眼,这会儿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她爬上了床,蜷缩进了被子里,当她的脑袋粘在枕头上的一瞬间,她竟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她好像闭上眼睛就这么睡过去,可是屋里的王浩宇实在让她觉得碍眼。
“你可别占我便宜。”孔维妮厉声呵斥王浩宇。
王浩宇哈哈大笑了起来:“行了大姐,都这时候了,您那别装清高了,咱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刚才也看见了,那辆大卡车明显是要给咱俩撞死,要不是我反应快,现在就是一尸两命了,不对,三命,你肚子里还有一个。”
“我没怀杨建新的孩子。”孔维妮垂下眼睛,淡淡地说,她不禁伸手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而这个时候,她的肚子不适时宜地叫唤了一声,孔维妮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王浩宇嘿嘿一笑:“得,你等着我。”说完就裹着浴巾出去了。
五分钟之后,王浩宇端着两碗泡面回了房间,递给了孔维妮一碗,孔维妮本来还想拒绝,可泡面的香味只往她鼻子里钻,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捧着泡面,跟王浩宇一样,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食物,还是房间这股子暧昧的气息,让孔维妮渐渐放下了防备,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身边的王浩宇,他长得很秀气,安静下来倒像是个俊美的女生,和刚才在车上全神贯注开车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你为什么帮我?”孔维妮问。
“我不都说了么,男人帮女人,天经地义,再说了,如果我都不帮你,估计就没人能帮你了,叶德福那种人渣哪里懂得什么怜香惜玉,他这辈子也就能拱拱白菜了。”
孔维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个人还挺逗的。”
“说说你吧,为什么要杀杨建新,我听杨东说他挺宠着你的,当然,你这么漂亮的女人,他宠着也有道理。”
孔维妮放下了泡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说是身不由己你信么?”
王浩宇咧嘴一笑:“那有啥不信的,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没必要谋杀亲夫的,除非……”
“除非什么?”孔维妮有些讶异。
“除非他那方面不行。”
孔维妮抓起床上的枕头向王浩宇丢了过去:“想什么呢,他很好,对我很好,那方面……也很好。”孔维妮竟然一下子涨红了脸:“但如果我不杀他,死的就是我和我的家人。”孔维妮的脸忽然沉了下来,她的嘴角抽动,大大的泪珠就在她眼圈里打转。
“你要是不想说……”
“反正我也没多少活头了,不如跟你说说,我已经记不得上一次跟男人这样躺在床上,只安静的聊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奶就不喜欢我,说我是灾星,命太硬,会克死身边的人,说来也巧,在我满月那天,我奶就突然暴亡,死的离奇诡异,毫无征兆,之后家里人看我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再之后,我三岁时候,渐渐张开了,家里人才惊讶地发现,我长得不像我爸也不像我妈,自成一格。
这自成一格的长相印发了我父母无休止的争吵,我爸怀疑我妈跟别的男人有一腿,更怀疑我不是他亲生的,他那时候经常打我,都是我哥护着我,再后来,我爸就不怎么回家了,我妈也不怎么回家,我妈常年在外面打麻将,回家倒头就睡,根本不理我和我哥。
我是我哥从小带大的,他又当爹又当妈。
我十岁那年,我爸妈终于离婚了,两个人都各自组建了家庭,我还记得那年春节,外面下了好大的雪,我和我哥就跟现在差不多,蜷缩在被里吃着泡面,我哥在我泡面里加了一根火腿肠,一个卤蛋,而他自己只有白花花的,泡得都有点发白了面。
吃完了,我们两个就相依着躺着,我跟我哥说,我想爸爸妈妈了,我哥沉思了一会儿,说走,我领你看他们去。
我哥牵着我的手,我们两个人就在大雪地里走啊走,走到了城市另一端的一个小区,那个小区灯火通明的,我看见我妈跟另外一个男人,两人中间夹着一个小男孩,三个人手牵手在院子里放烟花,那个画面真的是太美太美了,那个画面长久地定格在我的脑海里,就算现在我闭上眼睛,脑海里依然会回荡着那三个人脸上幸福的笑容,而那笑容,我这辈子从来都没有拥有过。
我当时站在漫天的飞雪里,看着头顶绽放开的花火,眼泪就那样肆意的往下淌,然后冻结在我的脸上,成了晶莹的小冰珠,我哥当时吓坏了,背着我回了家。
到了家,他就搓着我的脸,跟我说,他会赚钱,给我买最好看的烟花,让我拥有别人都没有的幸福。
那时候,我爸妈都已经各自组建了家庭,每到月末我哥都会领着我去找我爸妈要生活费,而每一次都只会从他们嫌弃的眼神里拿到微薄的,只够果腹的那一点点钱,而我爸到了后来,干脆对我俩闭门不见。之后,我哥就辍学了,他说反正他学习也不好,不如早点出去赚钱,让我过的更好点。
我哥刚出去打工那会儿,我们确实过上过一段时间的好日子,那时候我哥在洗浴中心当服务员,他长得帅,脑子也灵活,经常能拿到小费,可好景不长,因为我哥很得老板和客人的喜欢,没多久就做了领班,他的同事很嫉妒他,就陷害他偷东西,他们把客人的手机塞进了我哥的存衣柜里,警察来了,人赃并获。
那是我哥第一次进派出所,也是唯一一次没有犯下任何过错就被揪了进去。
他在拘留所被关了八天,出来之后不但丢了工作,还丢他与生俱来的骄傲。
我至今不知道拘留所那八天里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我哥出来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他开始自暴自弃,自甘堕落,他打架寻事,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每天都是一身酒气的回来,在之后他捅死了人,进了监狱,一呆就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