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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首阳山秦墓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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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浪尘在自己的草庐里,摸着脑袋,揉了半天了,还是疼。

    事情是这样:今日众人到无涯台听七夫子讲课,七夫子主要讲解物理之术,还包括建筑学,机关消息学,宫殿、城墙、陵墓、亭台楼阁等,等等。讲课之前,发现那棵悬挂课时通知木牌的梅树,竟然被人砍去了两根粗枝,让这棵树成了残树,意境大缺。七夫子问这是谁干的,大家当然不承认,于是乎每人被七夫子惩戒三棍。马浪尘当然知道那梅枝去哪了,是自己砍去的嘛,马浪尘本以为法不责众呢,不成想七夫子也是死守规矩之人呐,责罚众人之后,他更不敢当中承认了,绝不做君子,正人君子,伪君子,大君子,小君子统统的不做,哼哼!

    慕容容若的草庐里,她坐在无忧椅上,正好看到那把君珮剑,之前听马浪尘说,剑柄是千年老梅枝,老梅枝,嘿。慕容容若把君珮剑取下来,横放膝前,手摸着剑柄笑到:“这家伙也太坏了吧!嘿嘿……”

    慕容容若看着剑上的“君珮”二字,想起了当天他说的两句话,于是提笔写下两句:

    “君似崖孤梅,珮此寒霜辉。”

    接着又加了两句:

    “千里执子手,惟愿为君开。”

    写完之后,抱着君珮剑,在哪里羞羞、傻傻地笑。

    “三姐,”谢庭进来了,看见慕容容若抱着剑在傻笑,“三姐,你傻了吗?傻笑什么呢?呀,这把剑好漂亮,哪里找来的?哦,是,是马浪尘那家伙锻造的吗?”

    慕容容若叩指轻轻地在她的脑袋上敲了一下,说:“没大没小的,怎么直呼他的名字?一点礼貌都不懂。”

    “嘁,”谢庭撇撇嘴:“这人有什么好的,你看他如此小气,凭什么就送你一人?哼!”

    “你可以去找安之?他的铸剑术跟他不相上下的,听说书院中高敖曹的鬼哭槊和赵雷歌的怒螭槊都是他俩共同完成的。”慕容容若用手支着下巴,看着谢庭,“再不成,你去找金木水火土五兄弟也成,楚人王的无对枪,还有其他舍的几把名刀剑都是这五兄弟的杰作,之前我也见过,确实不错。”

    “嘁,谁稀罕你的破剑。”谢庭赌气般把君珮扔在几案上,心有不甘,又撇了两眼。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慕容容若知道这小妹天真活泼的性格,也不以为仵。

    “嗯,”谢庭故意用手把几案竹筒里的梅花打乱顺序,梅花是马浪尘每三天给更换并插好的,每次都有不一样的造型,又拿起茶筒,打开闻了闻,皱着鼻子,表示好难闻,接着说:“姐姐你的伤也已经好了,最近在山上猫冬一般,好生无聊,好想出去玩一玩。姐姐有没有什么好去处?”

    “你这一说,”慕容容若想了好一会儿,真想到了一件好玩儿的事儿,说:“此事事关重大,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嗯,最多可以告诉二姐。”

    “哪能呢,”谢庭一听这么神秘,肯定好玩儿,赶紧信誓旦旦的说:“小妹最乖巧了,三姐你是知道的。”

    “好啦好啦,姐姐告诉你……”俩人在屋里小声嘀咕了好久。

    马浪尘的草庐,这会儿他想起了七夫子讲述的一个现象和推测:孔明灯为什么会飞上天空呢?大家都知道,是因为那团火。那么这团火又是怎样让孔明灯升空的呢……

    马浪尘在想,之前跟王乐天探讨过,说咱们看不见的空处,并不像佛教所谓的一无所有的空,这里存在一种透明的物质空气,孔明灯的火把灯内的空气烧热,就像火煮沸了的水一般,水蒸气是能升空的,孔明灯就是灯内的热空气才能升空。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制造一个巨大巨大的孔明灯,下边悬挂一条轻便的木舟,这样是不是可以……

    马浪尘想起了当日慕容容若用琴音表达的三个愿望之一……

    “大哥。”王乐天来到马浪尘的草庐。

    “嗯?”

    “大哥,当日咱们在那爷爷的铁匠铺里,嘿嘿,当时你的想法是不是想去盗秦墓?”王乐天也不拐弯抹角,直奔主题:“咱们在山上猫冬一个多月了,好生无聊,是不是现在就去?”

    “我也正有这想法。走,找他们一起去。”

    盗墓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墓里边又会有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尚未可知。既需要一定的人手,有需要保密。

    两人先来到刘轻语的草庐外,因为这种好玩又刺激的事情,刘轻语最喜欢参加。

    两人把情况一说,刘轻语立刻赞同,并说分头行事,他去说服华君儒。

    马浪尘来到张道孙的草庐,张道孙在临书。

    “老四。”马浪尘叫了一声,张道孙继续临书,头也不抬,装作不知。

    “聃心。”马浪尘又叫,张道孙还是不应。

    “我知道你一直濡慕老夫子,想学他的一切,”马浪尘从腰间取下一个布囊,从里边拿出一根黝黑的铁尺一般的矩,说:“这是我专门为你铸造的兵器:夫子矩,无锋无刃亦无尖,方正规矩,希望你能顺平天下,让天下人人守矩,守住心上的矩。”

    张道孙瞥了一眼,不搭理他。

    “这是老五专门为你制作的三支狼毫,”马浪尘拿出一个盒子,里边是三支毛笔:“为了抓一只皮毛优质的黄鼠狼,我俩在少室山上追踪了一天一夜。”

    张道孙仍是低头临书,不过,马浪尘瞥到,他的一个字已经写错了一笔。

    “聃心,”马浪尘又拿出一个布帕,“东西都已经送出去了,总不可能再要回来,显得多么小气,是不是?你看,这是我从兰猗师妹那里讨来的一副《幽兰操》的汉八分书书卷,你不是想观察女子书法吗?师妹说在她的所有作品中,这是写得最好,最喜欢的一副,送你了。”

    “大哥,从今天起,你偷我龙门碑刻的事情,就此揭过。”张道孙再也装不下去,双手接过布帕,转身走到席间,把布帕打开,仔细观赏,边看边点头。

    一直等他看完了,抬起头,看见马浪尘还在,才说:“大哥,你还有什么事情?”

    “老四,你这么喜欢书法,想必对曹魏的书法家韦诞和钟繇都比较熟悉吧?”马浪尘循循善诱,先引出两个书法名家。

    “这个自然,韦诞擅长各种书体,伏膺草圣张芝,又兼有邯郸淳之法,其书法如龙拿虎据、剑拔弩张。钟繇则被后世称为楷书鼻祖,精善篆、隶、真、行、草,世人皆知,你问他们二位做甚?”张道孙对此二人也是随口道来。

    “我听闻,钟繇学书法尚且不成时,韦诞已经是天下数一数二的书法名家,钟繇的老师虽然是大书法家蔡邕蔡伯喈,可蔡伯喈的《蔡伯喈笔法》一书并不在钟繇手里,而是在韦诞手里,韦诞也正是因为这本书,才练成了绝世书法。钟繇曾经多次想借此书一观,韦诞从未答应,因此钟繇气闷捶胸,口吐鲜血,还是曹操拿出五粒灵丹妙药,方才治好。韦诞死后,钟繇便盗掘韦诞之墓,得偿所愿,得到了《蔡伯喈笔法》一书,从此精研书法,寒冰苦练,方才称为一代大家,是也不是?”马浪尘讲述了这个历史典故。

    “嗯,这个事情,我也听说了。”张道孙不是傻子,老大送了三件宝物,当然不仅仅是想揭过盗取龙门刻碑一事的,即便老大不向自己赔礼道歉,自己还不是得尊他为大哥?这是自己一辈子要守的矩,可老大讲出这样一个故事,一定有他的目的,张道孙略微沉思,便道:“大哥想去盗……”

    “你猜对了,”马浪尘并没有让他把墓字说出,“怎么样?当年贾长头曾阅尽天下藏书,一直想去秦墓盗掘出焚书之前的原书原典,你跟我一起,会有惊喜出现的。”

    贾长头是贾逵,贾谊的九世孙,一生著作等身,被称之为“通儒”,身高八尺二寸,人称“贾长头”,当时在太学读书,不通人闲事,诸儒为之语曰:“问事不休贾长头”。野史记载说贾逵想阅读《春秋三传》等书,想去盗掘先秦读书人的墓,希望里边有陪葬的书籍。

    “你确定是秦墓?”张道孙读书不少,自然也看过这段,不过当做一个笑谈来看。但是,这时候已经心动。

    “秦相,吕不韦。”马浪尘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

    “走!”张道孙干净利索。

    马浪尘和张道孙出了草庐,便看见华君儒和刘轻语站在一起。

    “你……”马浪尘很想知道他是怎么说动华君儒的,君子仁与义,怎么可能参与这样的事情,反对才是正常,“怎么说动老二的?”

    “这叫什么?”刘轻语伸出舌头,指了指。

    “三寸不烂之舌?”马浪尘答。

    “为什么叫三寸不烂之舌?”刘轻语又问。

    “传闻佛教大圣鸠摩罗什讲经不息,辩经无数,辩才天下第一,说自己死后肉身腐,而舌不烂。死后焚躯,果然如此。”马浪尘讲了这个典故。

    “我死后,亦复如此!”刘轻语伸出舌头,虚空画了个正圆,又在圆心点了点。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啊!”赵雷歌草庐里传来惊叫。

    王乐天来到赵雷歌草庐的时候,发现赵雷歌正在睡觉,伏在几案上,手里抱着两本书,一本《孙子兵法》,一本《玉台新咏》,口水已经打湿了书角,不知道是梦到了书中兵法真谛,还是美颜如玉。

    王乐天的行为也很有意思,他坐在一旁,不言不语。不一会儿,赵雷歌猛然坐起,把手里的《孙子兵法》往书架上一抛,抱着《玉台新咏》径直回到了床上,根本就没有看到坐在一旁的王乐天,就那样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手里抓着书压在胸口上。

    王乐天显然没有预料到他会有这样一番动作,不过并不惊奇。他跳上赵雷歌的床,蹲在床边,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看着那本《玉台新咏》。

    过了良久,赵雷歌醒了,却没有睁眼,而是嘴里吟着“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这是他醒来前必吟的觉醒诗。

    赵雷歌刚吟两句,眼睛朦胧,意识恍惚,却看见一个人蹲在自己身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骇了一跳,大叫一声,大拳一挥,便砸向王乐天。这边是外边听见一句诗,一声“啊”的原因。

    王乐天的反应非常迅速,他在拳头过来的那一刹那,手指一搭,搭在了他的拳头上,而这个人也像一张轻柔的素纱,随着拳头而摆动。那场面,像一根棍子上绑着一张白纱,胡乱挥动一般。

    还好,赵雷歌很快发现是王乐天,停了下来。

    “老五,你想吓死人吗?”

    ……

    吕不韦墓在偃师附近的首阳山。

    马浪尘六人在入首阳山附近的时候,齐齐站定。

    “出来吧!”马浪尘发现前边的林道石后有三道气息,随口喝破。

    “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三个蒙着面的人影从石后跳出。

    “胡闹!”马浪尘看了一眼,蹦出两个字。

    身后的五人一起愣住。

    三个人一起摘下蒙面,赫然正是仆兰梨蕊、慕容容若和谢庭。

    “你这人一点都不好玩儿,”慕容容若嗔了一眼马浪尘,“你都不会配合一下?”

    有时候,嗔并不是生气,气恼的意思,而是撒娇。比如这个时候。

    “大侠,大侠,饶命啊大侠!”刘轻语突然跪倒在三人面前,装作一把鼻涕一把泪,扮着一副说不出的猥琐样,说道:“大侠,小人上有八十岁的老母要赡养,下有八个月大的孩子要喂养,中有十八岁的美艳娇妻要滋养,出一趟门,运的这三车的破麻烂缁,还不够填饱这五个好吃懒做的下人的肚皮。大侠若是需要,就把这五个好吃懒做的下人带走吧,当牛做马,还是有两膀子力气的,但求大侠饶命……”

    “哈哈哈哈哈……”

    这一段话还没有说完,所有人都笑了,就连刘轻语自己都被自己逗笑了。

    “你们三个来干嘛呢?”笑完之后,马浪尘问三人,但目光瞄着慕容容若,显然是问她。

    慕容容若一副调皮的模样,悄声说:“听说你们要去好玩的地方,办一件好玩儿的事儿,不带上我们,太不够意思了吧?”

    “什么好玩儿的事儿,好玩的地方?”马浪尘反问。

    “盗墓!”慕容容若看着他,嘿嘿一笑,吐出俩字。

    “谁告诉你的?”马浪尘问着慕容容若,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五人。

    五个人都摇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你呀,你说的嘛!”慕容容若毫不留情的说。

    马浪尘还在看着五个人,五个人同时给了一个鄙视又同情的表情。

    马浪尘老脸一红,却故作威严,又说了一句:“胡闹!”

    “二师兄……”慕容容若叫了他一声,含着说不出的嗔怨。

    有时候嗔怨,并不是嗔,也不是怨,就是撒娇的意思。比如,这个时候。

    马浪尘眼角一跳,故意装作生气的样子,环视了一下四周,却发现其他八个人同时看着他,带着戏谑和玩笑般的嘲弄。

    接着,八个人不约而同叫到:“二师兄……”

    马浪尘顿时手足无措,无可奈何地说了一句:“怕了你们了,唉!”

    “先说好了,”马浪尘不知道是为了挽救自己的面子,还是不甘心如此,接着说:“先要约法三章。”

    “好啊,好啊!三章是什么?”慕容容若一见他同意了,其他也都不在意。

    “一切行动听指挥!”马浪尘认真地说道。

    “指挥是谁?”慕容容若故意装作不懂。

    “自然是我了,哼哼!”哼哼有时候是表示无奈,比如这个时候。

    “那第二章,和第三章呢?”慕容容若追问。

    “三就是量词而已,没有第二章,第三章!”说完,马浪尘潇洒的回头,走在了队伍的前面,故作威严的脸顿时挂满了笑,是苦笑?是奸笑?是无奈的笑?还是开心的笑?是甜蜜的笑?是幸福的笑?

    就让他一个人自己心里笑去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