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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奉天门。
大炎以火德立国,大炎皇帝自称奉天承运皇帝。皇宫东正门名曰奉天门,西正门名曰承运门。文武大臣每日清晨都是在奉天门外等候进入紫金殿早朝。
大臣候朝都赶在黎明前五更天,往往来不及用早饭。四十年前一个卖豆腐脑的小贩跳着扁担稀里糊涂来到了奉天门前。一众饥肠辘辘的大臣不顾体面将小贩的豆腐脑一扫而空。福德女皇听说了这件事觉得有趣,下旨曰“市井烟火气,最抚凡人心”。于是乎奉天门外让小贩们卖早点给候朝的大臣成了一项定例。
此刻正是黎明之前。奉天门外的早点摊上坐满了身着华服的大臣们。这些大臣如普通百姓一般或坐在小木凳上刺溜刺溜吮着豆浆,或大嚼着葱油饼。
林谋跟诸葛南、吕寒眉出现在奉天门外。林谋现在只是国子监肄业生的身份,昨晚却接到了圣旨,命他破例参加早朝。
“瞧,那就是林山岳的儿子。”一个大臣低声说道。不及片刻,奉天门外所有大臣的目光都聚集在林谋身上。这些大臣早就得到了消息,今天早朝的议题跟眼前这个十八岁的少年郎息息相关。
诸葛南替林谋正了正帽冠,而后毕恭毕敬的说:“主公,我和寒眉就送您到这儿了。切记,朝堂之上尽量不要说话。凡事都有吕指挥使和瑞王爷替主公周旋。”
林谋道:“哦,我明白。”
早点摊上,上官绫瞥了一眼远处的林谋,吩咐下人:“去,把这碟驴肝送到老瑞王和吕指挥使那桌。”
下人照做。老瑞王夹起驴肝对一旁的吕炳说:“呵,上官首辅在骂咱们拿着她的好心当驴肝肺呢。”
吕炳微笑着回应:“都说上官首辅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漂杵。看来今天早朝完,大炎朝又要死几个人了。”
林谋呆呆的站在奉天门前。他心中清楚今天他的身份是朝廷各方角力的一枚筹码。
“咚咚咚”,太常寺的乐工敲响了登殿鼓。朝臣们按照品级排成两列通过奉天门走向紫金殿。林谋没有品级,只能站在两列长蛇阵的最尾。
紫金殿,文班一百三十二大臣,武班四十八大臣,皇亲三王八公聚齐。这二百多有资格上朝的权贵当中男人仅占了不到三成。朝堂上女强男弱的态势一目了然。
内宫监总管高方甩了甩拂尘,高声道:“上朝!”
定安女皇箫萣在两名宫女的搀扶下走进紫金殿坐上龙椅。
“众臣奏事!”高方唱道。
老瑞王首先出班奏道:“还有四天便是女皇大婚之日。宗人府已与礼部准备好了女皇大婚的一切事宜。按照祖宗法制,大婚前三日,哦也就是明日,女皇要将册封内亲王的诏书公告天下。”
上官绫出班:“启禀女皇,此事臣有异议。”
老瑞王闻言插话:“女皇大婚的确需要内阁首辅的同意。可上官首辅已经在诏书上用了印,难道现在又要反悔不成?”
箫萣开口:“是啊,上官爱卿,册封诏书现在就放在南书房。朕看上面的确盖了你的首辅大印。”
上官绫解释:“女皇陛下。昨日臣查阅史书,发现先皇首次选定内亲王有‘远派历练事’的成例。林谋无尺寸之功晋身内亲王恐难服众。臣建议遵循祖宗成例,将他派往蓟省张口县任县令。三年县令期满,历练完成再回朝与女皇大婚。”
吕炳一脸愤怒的神色,出班奏道:“什么祖宗成例。你上官首辅是皇史总纂官,难道你不清楚‘远派历练事’的隐情么?”
老瑞王亦附和:“上官首辅,已经定下的事你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上官绫冷笑一声:“皇家无隐情。难倒吕指挥使要攻讦先皇?不然怎么蹦出隐情一说?京城富户人家找赘婿尚要考察下赘婿的能力。何况是大炎册封内亲王?既然将未来的内亲王远派边镇为官是有旧例可循的,女皇就要遵循祖宗成法。不然女皇刚登基一年,会背上破坏祖宗成法的千古骂名。”
上官绫言罢,她的党羽纷纷出班奏道:“请女皇陛下遵从祖宗成法!”
“请女皇下旨,委派林谋为蓟省张口县七品县令!”
“女皇陛下,祖宗成法不可废!”
上官绫的百余名党羽齐刷刷的跪倒了一片。
上官绫得意洋洋的瞥了一眼班尾的林谋,又瞪了一眼吕炳。
老瑞王一脸为难的神色:“这.....既然诸位众口一词,本王这个宗人府大宗长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是那蓟省张口县太过凶险,在长城以北,北匈人的眼皮子底下。女皇陛下,臣建议选派林谋为海陵府顺淀县令。”
顺淀县是帝都三个直属县之一,相比于张口县安全一万倍。老瑞王好像是在退而求其次。
上官绫冷笑一声:“呵,顺淀县在天子脚下,民风淳朴,财政充沛,无任何战事。这样一个地方怎么能历练我大炎未来的内亲王?”
吕炳大怒:“上官绫!张口县是个什么地方你堂堂首辅难倒不清楚么?你这是想让我大炎未来的内亲王去送死!”
赵霆出班力挺自己的妻子:“吕指挥使你说这话我就不明白了。难倒张口县不是我大炎朝廷治下?难倒大炎朝廷派谁去当张口县令就是让谁去送死?”
刑部右侍郎赵芳菲出班禀奏了一件似乎与众人所说毫不相干的事:“启禀女皇陛下。刑部密查,浙东布政使贾孟轲在任六年横行不法,贪污成性。臣请求女皇下旨刑部彻查。”
浙东、南苏乃是大炎的税赋大省。向来有苏浙熟,大炎足一说。两省财政收入占据了大炎总收入的三成。这两省的官员大部分是上官绫的亲信。只有浙东布政使贾孟轲是瑞王爷的人。如果贾孟轲被查被栽赃被撤职,偌大两省财税重地的官员会清一色的姓“上官”。
赵芳菲此刻抛出这件事,无非是在要挟瑞王、吕炳一方。你们不同意让林谋去张口县送死,我们就搞掉贾孟轲。
提及贾孟轲,老瑞王愣住了。他凝视着上官绫,片刻后他似乎下定了决心,吞吞吐吐的说:“或许,派林谋到北边历练一番也不是坏事。”
吕炳竟然脱口而出:“瑞王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上官绫暴喝一声:“吕炳,你这个内卫指挥使只是皇家的家奴!竟然当着朝廷文武的面侮辱皇族大宗长?你长了几颗脑袋?”
吕炳连忙伏地叩首:“女皇陛下,臣失言,请恕罪。”
朝堂之上的两方唇枪舌剑,箫萣身为女皇竟然插不上话。又或者说她这个十六岁的女皇在朝堂上根本没有话语权。箫萣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远远望着老瑞王。
老瑞王拱手道:“启禀女皇陛下。臣同意上官首辅所奏,请女皇下旨,任命林谋为蓟省张口县七品县令。待三年后林谋做出一番事来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再让他回京与女皇陛下完婚晋封内亲王。”
箫萣跟身边的高方耳语几句。高方唱道:“国子监肄业生林谋出班接旨。”
林谋出班跪倒在地:“草民林谋接旨。”
高方道:“特旨拔擢林谋为蓟省蓟州府张口县七品正堂。三日内离京赴任,不得怠慢。”
林谋叩首:“草民,不,臣,领旨谢恩。”
朝会散去,走出紫金殿时一众大臣看林谋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具冷冰冰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