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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李霖雨和夏农给夏家和李霖雨的妈妈打好招呼之后,就悄悄的从房间溜了出去。
夏家是想派人来接两人的,无奈这两人对交通工具实在是不感冒,觉得乘风而行更加潇洒一点。
李霖雨以前被过去束缚着,每天被沉重的学业压的喘不过气,现在把一切的担子都扔掉了,整个人轻飘飘的都跟快飞仙了一般,行为自然也比以前疯了许多。
蜀川盆地映掩在一片绿水青山之中,每一处都是难得的好景致。
在乌烟瘴气的城市中呆了那么久,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像是蒙了一层灰,现在难得在野外洗涤一下身心,何乐而不为。
自从跟着夏农修炼“养生法”之后,李霖雨就多了许多“异能”,比如现在,明明是漆黑的夜间,那些景物,在他眼中却和白昼时一样清晰。
夏农告诉他,现在他已经不是仅仅用“眼”在视物,而是用“心”。
等元婴期之后,“心眼”就会大成,也就是传说中的开天眼。
到那时候,天地万物,无所遁形。
李霖雨背着装着零食和饮料的小包袱,头顶上坐着喵呜,手中捏着地图,一边享受着习习的夜风,一边和跟自己保持几步之遥的夏农说笑。
夏农还是讲着他最新收集的冷笑话,比如一颗绿豆从顶楼上跳下来,就变成了红豆之类的,李霖雨很不给他面子,任他自己笑的前俯后仰,自己努力保持着面瘫,倒是喵呜和嗷呜不知道是不是和夏农同一种思考回路,也笑的合不拢嘴。
然后李霖雨看着一人、一猫、一狗滑稽的样子,终于笑了,笑的比那三只动物还夸张。
夏农很得意,认为自己的冷笑话功力终于更上一层楼了。
深夜的郊外没有光污染,夜空如同一块墨蓝色的水晶,各色的星辰就像是点缀在水晶上的宝石,月明星稀,而今天只有一弯牙月,因此那繁星真可谓争相斗艳,美不胜收。
夏农收集的冷笑话讲完之后,就开始指着夜空,给李霖雨讲解这个星宿指的什么,那个星宿又预示着什么,这个星星轨迹变动标志着什么,那个星星的轨迹的又标志着什么。
在异空间的岁月中,两人除了种田吃饭做衣服养家畜,闲的无聊,手中又没什么书籍可看,便将神农宝典翻了个遍。
夏农有这个天赋,自然是再杂的知识都记在脑中,李霖雨当时并没有想着和夏农一起修真,便对阵法术法之类比较玄乎的东西感兴趣,跟看玄幻小说一样。
观测天象比阵法要复杂n多倍,因为阵法再怎么说,也是人为从自然中剥离的,而天象才是最自然的东西,自然的没有规律可循。
神农宝典上说,所谓天地规则,不过是人类窥到大自然的一点点的奥秘,然后人为的安上的规矩。
大自然怎么可能有规则,谁又有那个资格给大自然安上规则?难道是创世的神灵?
但是神灵自身也被自然所束缚,那么谁又给束缚神灵的自然安上规则?
无解。
修真一途,正是因为无穷的谜团玄妙,才引人入胜。
李霖雨想着,或许该考虑一下,要不要和夏农一起修真了。
毕竟他现在对人世间的生活没有了执着,也该考虑一下以后的新生活了。
对此,夏农对李霖雨表示了强烈的鄙视情绪。
在异空间无穷尽的岁月中,他居然都没考虑清楚,现在才说“开始考虑”,肯定智商存在缺陷。
李霖雨一听就炸毛了,将地图卷成圆筒状,追着夏农开打。
只是夏农还是比李霖雨厉害太多,虽然总是在前方离李霖雨两三步的距离,但是那两三步的距离似乎永远不会缩短,让李霖雨很是懊恼。
夏家的本家在苏省n市,坐火车要几十个小时,坐飞机也要四个小时左右,两人沿着长江干流,时不时的偏离一下,看一看附近的风景,险峻的陡崖上飞鹰已经归巢,两人恶作剧的跑上去,拔了一根毛就跑,那老鹰惨叫一声,在悬崖上盘旋着,想要找到偷袭他的罪魁祸首,但是两人却已经去祸害几里外的猴子去了。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两人不选公路线路,也不选铁道线路,躲避着人群,专门走深山老林的险路,仗着艺高人胆大,连猛兽的屁股都要摸一摸,等两人到了江南水乡,又沿着运河北上,等到了n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
估摸着快到n市的时候,两人就跟夏家的人打了电话,让他们在火车站外面等着。
为了这事,夏家人抱怨了好久,就算要躲着李家,坐火车什么的也太劳累了,至少也得坐飞机啊(--|||不至少的话......难不成坐宇宙飞船?)。
如果他们知道,这两人非但没有坐飞机,甚至连火车汽车都没做,直接步行过来,会不会直接晕厥过去。
某猪打赌,百分之二百会的。
当两人悄悄地潜入火车站,再从站门口绕回去的时候,两个保养良好的中年女子,已经站在人流来来往往的站台上,等候许久了。
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一丝感动。
“妈,我到了。”夏农和李霖雨背上的零食包已经扔进了手镯,拿了一个掩人耳目的装着一副和洗漱工具的包袱出来背着。
“隆隆,受苦了。”夏姨一下子冲过来,那至少五厘米的细高跟鞋都没阻碍到这位母亲的冲刺。
“呵呵,一点都没有,你看,我现在很健康。”夏农捏捏胳膊上的肉,“对吧,妈妈?”
“嗯嗯,健康就好。”夏姨使劲的将夏农抱在怀里。
这几个月,她做母亲的,那是对夏农朝思暮想。
但是碍于家中的情况,再加上夏农需要后续治疗,便狠下心没有去看望自己的孩子(只是每天以小时计数的电话粥),现在看见自己的孩子健健康康的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聪明伶俐,真的不再是以前呆呆傻傻的样子,她别提多开心了。
李霖雨微笑着看着夏农一脸逖脑谙囊痰幕忱铮蝗嗬慈嗳ィ闹信摹
“小雨......”
“嗯......”李霖雨微笑不变,“好久不见,妈妈。”
宇文玲愣了一下,突然抱住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孩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妈......”李霖雨下了一跳,连忙抱住自己的妈妈,有些不知所措。
“孩子......妈对不住你,保护不了你......”
宇文玲是个女强人,当仁不让的女强人。
当初一个文弱的女子,在心爱之人的背叛,再加上家里事业下坡路的双重打击之下,她用自己的柔弱的肩膀,一边挑起事业,一边担起孩子。
在这个社会,说开放,也不算开放,以未婚妈妈的身份,在商海宦途中沉沉浮浮,宇文玲的压力可想而知。
当李霖雨,当初名字还是宇霖雨,她幼小的孩子被掳走的时候,她的天空像是忽然一下子崩塌了,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
在那几个月之中,年纪轻轻的她,头发居然斑白了。
后来在好友的劝说下,宇文玲振作起来,以更高的热情投入自己的事业。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明白想要要回自己的孩子,就必须跟庞大的李氏家族有对话权。
整整六年的时间,当她终于可以要回自己的孩子的时候,却为了孩子的安全和未来,不得不再次放手。
她知道李启晟这个男人的心理,现在已经有多么的扭曲,所以,已经做好了永远都听不到自己孩子叫一声“妈妈”,永远都见不到自己孩子对自己依恋的眼神。
而现在......
“妈......”李霖雨鼻子酸酸的,他以为自己对前一世已经完全看透了,但是到现在,辛酸委屈却一下子涌了上来。
这时候,他似乎不是那个已经四十多岁,事业有成的成功男人,也不是那个先被劈死,然后过了长久田园生活,棱角被磨得圆润的重生者。
他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受尽心理折磨的,渴望家庭和温暖的孩子。
只是一个孩子......
有人说,童年的生活和不美满,会伴随他们的一生,在他们心理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迹。这种印迹会逼迫他们在梦魇中不断的追寻,不断的失望,遍体鳞伤。
而现在,李霖雨心中那被忽视已久的缺口突然被堵上了,这是前一世,程璞的爽朗笑容弥补不了的,也是这一世,夏农的温暖呵护弥补不了的。
只属于母亲的感觉。
身子颤抖着,小心翼翼的钻进母亲怀里,李霖雨和宇文玲一样,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