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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奈何 奈何,错过 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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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轱轱辘辘的马车声如雨水敲打着晶莹的汉白玉,金色阳光中,地上悠悠掠过一辆线条雅致的马车倒影,马车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究竟。

    这般华丽马车中的乘客,必是高贵之人。车内的贵客又仿佛能瞥见外面的行人盈盈挥手、偷笑,乃观绿野的一片繁华,好似春草初生驰上苑,秋风欲动戏长杨。

    一匹光滑俊俏的白马迈着优雅的小方步,稳稳地拉着马车,马蹄轻踏声与骏马嘶鸣声越来越清晰,映入视野。

    那驾车之人,便是唐衍,车中坐着的贵人,自然便是龙灵儿了……

    天边那一轮夕阳,慢慢消褪失去耀眼光芒,变得通红,残阳如血,天边彩霞飞扬。夕阳,映照着朵朵绚丽霞光,深情地俯瞰大地,是那样的亲切,激情热烈地拥抱着人们。

    夕阳的余光,似乎将车厢射透了,龙灵儿忍不住地挑起帘子,观赏着这傍晚霞光。

    夕阳下,路远处,有三个人扛着锄头铁锹,朝着半边红的天空走去,他们面对着夕阳,似乎镶嵌在这无边的红色中,背影连接处,隐隐似有金光闪烁……

    似乎是一家三口,一老两少。一个老人身材高挑,微微佝偻,扛着铁锹,左手边一个女孩,中等身材,秀发简单的盘在头上。那老人右侧有一少年,身材瘦小,粗布麻衣,扛着一杆长长的锄头,应该不是那锄头很长,而是那少年瘦弱。

    那少年这般瘦弱,不知有没有足够的力气干农活啊?

    那少年……

    “那少年!”

    龙灵儿突然睁大了眼睛,眼角抽搐着。

    “唐衍,快停车!”

    龙灵儿惊呼,从车厢里站起,走到前头。

    “吁……”

    唐衍慌忙勒住马缰:“灵儿姑娘怎么了?”

    马车停稳,龙灵儿跃下马车,跳上一块大石头,看着那三人消失的方向。

    夕阳余晖依旧刺眼,看不真切,那三人的背影完全是模糊的黑色,渐行渐远,仿佛变成了三个小黑点一般……

    “怎么了?”

    唐衍拴好马车,也跳上大石头,站在龙灵儿一旁,看着她目光所及的方向,除了夕阳余晖映照下的地平线,再无其他。

    “我好像看到了小贝!”

    “小贝?哪里呢?哪里呢?”唐衍听她如是说,也十分好奇,忙四处张望,却并未发现第三个人的影子。

    “走远了……”龙灵儿依旧看着那三人消失的方向,目不转睛,哪怕那落日余晖刺得眼痛,她依然死死地盯着。

    “走远了?要不要追?”唐衍看着龙灵儿的侧脸,问到。

    “追不上了……”龙灵儿略有失落的说。

    “还有我追不上的?”唐衍说着。

    “小贝怎么可能会扛着锄头?小贝又怎么会穿着粗布麻衣?他哪里受得了这份苦?他哪里会干农活啊……”龙灵儿神色落寞,喃喃自语。

    “你会不会看错了?”唐衍听他说着,似乎明白了什么。

    “可是那个背影,我又怎能看错,除了小贝,还会有谁?那可是陪了我十多年的小弟啊,我又怎么会看错呢……”龙灵儿回答着唐衍,她的声音很低很低,更似在自言自语。

    “灵儿姑娘,可能你真的只是看错了,刚刚失去了亲人,总会悲痛不已,难免有时候会产生一些幻觉,仿佛亲人还在……”唐衍双手轻轻地扶住龙灵儿的肩膀,轻轻地说着。

    “也许吧……”

    龙灵儿被唐衍扶住肩膀,略有不适,微微躲闪了一下。唐衍赶紧将双手放下来,尴尬地笑了笑:“总归会好的,你昏睡了很久,身体才刚刚调养好,这些事对于你来说,好像刚刚发生,慢慢总归会好的……”

    “嗯,也许,会吧……”

    龙灵儿轻轻地拢了下薄披肩,终于是回过头不再看着那个方向:“上车吧,天色也不早了,今天就找个地方休息吧。”

    “嗯……”唐衍扶着龙灵儿从石头上下来,又扶她上车,解开马缰,继续上路……

    龙灵儿和唐衍兜兜转转,已经走过了许多时日,他俩在各门各派的游说似乎比想象中的顺利。

    龙威武虽然不在了,可是龙家的威严似乎还在。

    这些门派素来与龙家交好,龙灵儿走镖之时,也多有来往。如今龙灵儿于沉寂中“死”而复生,突然出现,多个门派皆是喜出望外,分分投诚,愿意拥龙灵儿为武林同盟会盟主,听从龙灵儿的调遣。

    龙灵儿虽然也算是收服了一些门派,可是龙灵儿却并没有感到高兴。这些都是小门小派,论打探消息或许颇有门道,可若是论起复仇打仗,他们的实力远远不够。江湖武林中有七十二大门,这才几个,远远不够!

    龙灵儿也并未忘了教给唐衍龙家刀法,以及各门派的招数,甚至破解之法。

    龙灵儿倾囊相授,毫无保留。一来,她明白自己只是一具空壳,毫无战力,全要仰仗唐衍,故而唐衍功夫越高越好。

    二者,龙灵儿看得出来唐衍于她有意,唐衍虽然有时言语轻浮,却是重情重义的沉稳之人,故而她对唐衍并不需防备。

    唐衍本来基础不错,内力也扎实,只是一直只修炼轻功提纵术,很少正面战斗,缺乏经验,又无良师指导,故而功夫不怎么样。

    如今有了龙灵儿这般,曾经武林上仅次于龙威武的超一流高手,又精通各派武学之人的指点。他的功夫当真是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他们继续着拜访各门各派的拜山之旅……

    ……

    这日,行至一处,龙灵儿突然仿若想起了什么。

    “唐衍,拜山之旅今日先搁置一下,我想去一个地方,距离此地不远。”龙灵儿坐在车厢内,平静地说着。

    “好的,灵儿姑娘,你尽管吩咐。”唐衍勒停马匹,回答着。

    “我想去一趟容城,你带我去吧。”龙灵儿说着。

    “好的!”唐衍对龙灵儿的交代,向来无所不从,驱马掉头,朝着容城赶去。

    来到容城,天色已暗,龙灵儿便走下马车,与唐衍一齐牵着马车而行。

    容城灯火通明,张灯结彩,人潮汹涌。走在街上,尽是摆摊吆喝的商人小贩,路人们会走走停停,挑选喜欢的商品,更有叫卖唱曲之声,处处皆是杂耍,唱戏,猜灯谜,打把势卖艺之景,还有灵儿姐姐最喜欢吃的糖葫芦,好不热闹,好像赶庙会一般……

    一切都是龙灵儿儿时记忆中的模样。

    她却忍不住潸然泪下:“容城又是这般繁华,可是小贝却未曾见到过……”

    “灵儿姑娘,又想起了你小弟?”唐衍牵着马缰,关切地问到。

    “嗯……”

    龙灵儿点了点头,有点呜咽地说着:“我曾带小贝来此地,想带他一睹繁华,谁知那次来这里,恰逢此城宵禁之时,小贝是个爱凑热闹的孩子,却没能让小贝看到……”

    “那次我也在……”唐衍声音很低地自言自语着。

    行至福喜客栈门前……

    两根朱漆粗木门柱,上挂两条镶着金边的黑色木牌,木牌之上镌刻着一副对联,“任留五湖四海佳人豪客,可纳三教九流农士商官。”这木牌上刻着的文字,也同样刷着金粉,在灯光霓采之下,闪闪发亮……

    “果然,那伙计没骗人,这福喜客栈果然是容城最大的客栈!”龙灵儿远远地望着福喜客栈,灯影霓彩,又是一阵感伤。

    “我们今夜就在此处留宿吧。”唐衍说着。

    “不,横贯容城,我们便离开,另寻他处,我只要看一看容城便好……”龙灵儿斩钉截铁地说着。

    龙灵儿心中悲痛,她只是想来容城看一下回忆中的城市,她又怎会在此地留宿?故地重游,若是往事涌上心头,她又怎能承受的住?

    只是,她不知道,若是她今晚踏入福喜客栈,便可得到小贝的消息。

    奈何,奈何……

    龙灵儿与唐衍继续走着,横贯容城,容城之地,最后一处的繁华,便是那怡春楼。

    龙灵儿并未选择退避这烟花之地,它也属于容城,也属于容城的一部分。既然横贯容城,路过整个繁华,又怎会避开这一处。

    龙灵儿的眼睛已经被泪水打湿,眼前的景象都有些模糊……

    模糊中,一个瘦小的身影,跛着脚,满身泥泞,踉踉跄跄地走进了怡春楼……

    这般落魄之人,怎么还会往这种烟花之地里钻?

    真是可笑……

    真是……

    “小贝?”

    龙灵儿突然惊呼一声,她也顾不上形象,用衣袖抹干净眼泪,定睛细看,那个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怎么可能?小贝怎么可能会来这种地方?难道,我又看错了?”龙灵儿不敢相信,怀疑着自己,她用力揉了揉眼睛,看着那灯影闪烁之地,可是再也看不见那个身影。

    “怎么了?你又产生幻觉了?又想起小贝了?”唐衍侧头看着龙灵儿,关切地问着。

    “可能是吧,那个身影,太像了。可是,小贝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也许,真的是我看错了吧!”龙灵儿安慰着自己。

    “是吧,小贝已经不在了,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你应该是今天太累了,要不然上车吧,我带你离开,寻一处安静之地休憩,好吗?”唐衍温柔地说到。

    “好吧……”

    龙灵儿点了点头,上了马车,回到车厢。

    唐衍驾着马车,从怡春楼门前驶过……

    龙灵儿坐在车厢中,忍不住挑开帘子,姹紫嫣红映入眼帘,灯红酒绿,红灯粉纱。各色的女子,站在门前,与来往行人打着招呼,个个婀娜多姿,满脸粉黛,热情似火……

    虽然这些女子妖娆妩媚,浓香勾人,但是在龙灵儿看来,却并无半分美感。

    可能因为她也是女人吧,也可能因为,龙灵儿才是这武林之中第一美人吧!

    她又怎么会多看这些庸脂俗粉,风尘女子一眼呢?

    还是速速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