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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只顾说话忘了时间,现在都6点半多了。大家收拾一下,赶紧回家去吧!”凌老师看了看手表,有些焦急地催促着。我们九个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弯腰从课桌里拿出书包,背上肩。书包的一个搭扣缠住了我的头发,我扭过头去解,眼角却瞥见凌老师神情奇怪地盯着窗外,这种神情,既不像恐惧,也不是喜悦。说是漠然吧,却又带着几分厌恶和不甘;神色间还有苦涩和疲倦之意。怎么回事?我顺着凌老师的视线向窗外看,隔着空空的走廊,窗外除了一排冬青树,一个椭圆形的小花坛里盛开着的几丛*花,再没有什么了!“啊啊!”两声骇叫从我身后的座位上响起,那儿坐的是莫倩倩。“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倩倩,你还好吧?”好几个声音交杂在一起,结果谁的也听不清。我们迅速来到莫倩倩座位旁,只见她用两只手捂着双眼,正瘫在座位上发抖,她的书包跌落在身前的地面上。“莫倩倩,你看到什么了?”我一把拉开她捂着眼睛的手,她惊恐万状地紧闭着双眼,指着窗户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窗窗外有有有”有什么?我们一齐转头去看,还没等我们看清窗外的景物,耳边就听到“哐当”一声巨响,教室的前门突然被大力地关上了。毫无防备之下,我们都被吓得一哆嗦,许珊和张露更是吓得抱在一起尖叫,莫倩倩的身体猛然惊跳了一下,随即全身蜷缩成一团,连叫也叫不出了!“别怕!是风把门关上了!”凌老师连忙弯腰扶起莫倩倩,不断轻轻拍着她的肩,柔声安慰她。窗外还是我刚刚看到的冬青树和*花,没有异常,我松了口气,却猜不出莫倩倩刚才看到了什么。“倩倩,没事吧?你好点了吗?你到底看到什么了?快告诉我!”葛虹拉着莫倩倩的手追问着。莫倩倩还是闭着眼睛,浑身发抖,除了听见她的牙齿发出的咯咯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不管她看到了什么,继续留在这儿追问显然是不明智的。“没事,没事!天暗下来了,又有风,也许是她看花眼了!葛虹,我们先送她回家,别的明天再说吧!”我把“送她回家”说得很重,暗示葛虹要问什么离开这里再问。葛虹是个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果然,葛虹扭头看了看我,有些无奈地说:“好吧。倩倩,我们先回家!”张露把莫倩倩的书包捡起来拿在手上,许珊和葛虹一边一个扶起了莫倩倩,幸好莫倩倩很瘦,否则她们两人大概也扶不动她。
我大步走到教室前门边,吸了口气,凝聚了全身的力气就要去拉门。我已经做好了拉不开门的心理准备,谁知,我的手指才刚碰到门把手,那扇门突然“嘎吱”一声,自己开了!一阵怪异的狂风扑面吹来,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大步,这时,一个黑黝黝的东西闪进门,一把揪住了我的肩膀。我虽然不至于尖叫,但也被吓得心如擂鼓,腿发软。“怎么?吓到了?”咦?是一个听上去有点熟悉的声音,定神一看,一张平庸到几乎找不到特点的脸,正带着嘲讽的笑容望着我“你今天忘记来还蜡烛了!”原来是是他!那个昨晚就差一点把我吓得魂飞魄散的学校教务处的王老师!我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还是老师呢,居然来吓唬学生!不就是一支蜡烛嘛,至于用这种出场方式来讨吗?“哦,蜡烛在我书包里。”不满归不满,我依旧乖乖地在书包前面的夹层里摸出那支蜡烛,递给了他。其实,我并没有忘记这件事,只不过是因为他的相貌实在太太没有特点了,所以我下午在教务处门口转悠了半天,就是认不出哪个人是他,最后才只得作罢。
“这么晚了,你们还留在教室里干什么?哦,凌老师也在啊!”这位教务处的王老师在看到凌老师之后,脸上立刻绽开了灿烂的笑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凌老师的脸,连说话的语气也变得轻柔起来。“我们在商量排练节目的事情,所以晚了。这就让她们回家去了!”凌老师的反应很奇怪,她对我们,对其他人都是和颜悦色的,但对这个面目平庸的王老师却生硬冷淡,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咳咳是该回家了!凌老师,你你现在有空吗?”他似乎察觉出凌老师对他的厌恶,很是尴尬,但却不肯死心,涎着脸问。凌老师冷着脸把头别过去,望着教室的某个角落出神,气氛一时凝滞了。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那个王老师低声下气地等了半晌,凌老师却再不搭理他,令他非常难堪。他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而粗重,他的脸色开始发青,盯着凌老师的眼睛里流露出愤恨,一种奇特的、凶恶的表情在他脸上一闪而过,在朦胧的暮色中显得格外狰狞!离他最近的我心惊肉跳,不自觉地朝凌老师的身边靠过去。“凌老师,我们要回家去了!你送我们出去吗?”我小心翼翼地问。凌老师的身子一震,好像从某种冥想中猛醒过来,她勉强对我笑了笑,脸色却是煞白,眼角扫过那个王老师时,一抹混合着鄙夷和凄凉的嘲弄慢慢漾开。“是该回家了!凌老师还有点事情,你们自己走吧!”
最后离开教室的是我,走出几步后,我又回头望去,王老师已经站在了走廊上,他面色木然,不过似乎是因为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而佝偻着腰,原本就并不挺拔的身形显得更加猥琐。凌老师仿佛十分疲惫,她靠在教室门边的墙上,风吹乱了她的长发,她的脸被吹起的发丝掩住了,看不清此刻到底是怎样的表情。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渐浓的暮色里,这两个仿佛静止的身影在我眼中却好像纠缠不清的藤蔓,丝丝缕缕,牵连交错这一刻,我真想奔回凌老师的身边,拉着她远远地逃开那个令她讨厌的王老师。“快走!”有人及时拉住了我的手,连拖带拽地向校门口跑去。
一口气跑出校门,葛虹和许珊、张露扶着莫倩倩已经走远了,叶飞、邵庆也不见踪影了,只剩下齐震心神不定地站在那东张西望。我瞟了眼身旁的常青,他的神色严峻之极,我的心也跟着忐忑起来。“唉,大小姐,常青,你们总算是出来了!在里面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呀?他们都走了!常青,你的脸干吗这么严肃?出事了吗?”齐震一看到我俩就迎了上来。常青双眼灼灼,回首遥望着学校的东北角,仿佛又看到了那幢被血腥、恐怖和诡异笼罩着的“旧楼”俄顷,他简单地对我和齐震说:“我们边走边说。”齐震看了看他,大概是被他严峻的脸色所慑,也没抬杠,就乖乖地跟他朝前走。我的心思还停留在凌老师身上,对常青刚才硬拉我离开的举动,有些不悦,所以只顾低头前行,也不说话。走出老远,常青突然开口了:“旧楼的事越来越凶险了!明天的排练,我们一定要加倍小心!”“也不用这么害怕!凌老师不是说,围绕着那幢旧楼所发生的恐怖的事,是十年一次,又不是每年都会发生的!喏,49年、59年、69年”我半是负气地反驳他。可是,话还没说完,我心头暴寒,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事实:今年不正是1989年吗?距离79年那次正好是十年!老天爷,我们不是那么倒霉吧?“喂,大小姐,今年不是89年吗?我们要倒大霉了!”齐震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气急败坏地嚷道。“你亲眼看见有人死、有人失踪了吗?”常青的反应平淡得让人生疑。“你是什么意思?你刚才不是说”我心里很慌乱,好像有什么我不愿面对的事情就要发生了。“是的,我是说旧楼越来越凶险了!因为从昨晚到今天,我都感觉,那个传说中的厉鬼,或者是其它什么东西,它就在我们身边!”常青斩钉截铁地说。在我们身边?我和齐震面面相觑,更不明白常青的意思了。“你一会儿说旧楼凶险,那个恩,姑且算是厉鬼吧,就在我们身边;一会儿又说没有亲眼看见有人死亡踪!你到底想说明什么呢?”我疑惑不解。“旧楼的历史,恐怖传说的始末,包括这些离奇的死亡和失踪,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们听来的。真相到底如何,我们验证过了吗?”常青淡淡地反问。“你的意思是说凌老师的话不可信?”齐震蹭了蹭鼻子,有些困惑。常青不置可否,只是深深地望着我:“照她所说,旧楼发生的诡异事情应该追溯到建校之初的1929年,而闹鬼的传说大概开始于1945年。这么多的死亡和失踪,涉及到历任校长和学校的声誉,你们说学校会怎么做?学校当然会竭力隐瞒真相,把相关的记录都隐秘地收藏甚至销毁,除了当时亲身经历的人,还有谁会知道?要知道,这些事距离现在起码四十多年了,凌老师今年恐怕还不满三十岁吧,她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始末的呢?而且你们回想一下她刚才的叙述,简直就像是亲眼目睹一样,难道这还不可疑吗?”我避开了常青的目光,低着头虚弱地反驳说:“也许凌老师是向当年的知情人打听到的,也可能是校长告诉她的”我的声音越来越低,终至轻不可闻。“你这么说,是在怀疑凌老师就是旧楼的厉鬼?”齐震的语音有些怪异。“不是怀疑!我认为她就是旧楼所谓的厉鬼!”常青冷冷地回答。我浑身一震,像触电一样抬起头:“什么?只凭凌老师能说出旧楼闹鬼的传说,你就认定她是厉鬼?这,这简直是”我的脸涨得通红,一时竟说不下去了。
“就是啊,你也太武断了吧!”齐震见我急得眼睛都红了,连忙帮腔“你既没有确实的凭据,又没有亲眼看见,怎么能随便乱说呢?”“那早上又是谁一口咬定昨晚在旧楼看到凌老师的?”常青气定神闲。“这个这个哎,反正我现在认为凌老师不可能是鬼!我觉得还是那个一看就令人讨厌、色迷迷的王老师比较可疑!大小姐,你说是不是?”饶是齐震的脸皮厚如城墙,也微微发红,他赶紧反过来寻求我的支持。
我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直视着常青:“你有什么证据说明凌老师是那个始作俑者?”我刻意回避了“鬼”这个敏感的字眼。“暂时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常青犹豫了一下,缓缓地答道“不过,如果我的直觉没错的话,明天,它一定会开始行动了!”“为什么一定是明天?”“因为凌那个旧楼的厉鬼,由于某些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的原因,或者是它一直在等待最有利的时机。既然今天这个恐怖的传说已经露出水面,那么明天,我想,就是它复活的最好机会了!”他的回答不但古怪无比,而且语焉不详,我心里不祥的感觉更为强烈。就在这时,他抬起眼凝望着我,他的眼神,有一瞬间是那么的踌躇,似乎短短的一刹那他已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有许多话欲说而不能。难道对我,他也有顾忌了吗?我的胸口像堵了一大团棉花,闷得难受,却勉强笑着说:“哦,原来也只是你的推测啊!”常青望了望我,大约是察觉到我心里难过,他好像很是不忍,想要安慰我又不知道再说什么才好,只好叹了口气:“算是吧!不过,我有预感,明天的排练一定会出事!不管凌老师扮演的究竟是什么角色,我们千万要小心再小心!好不好?”他的眼神殷切,里面流露出来的关心和爱护之情是不容置疑的。我顿时更加心绪烦乱,但还是点了点头,齐震瞟了我一眼,蹭了蹭鼻子,故意大声嘟囔:“明天可真是要小心了!也不知道是希望出事好呢,还是平安无事好?”我不禁回望着学校的方向,唇边露出了艰涩的苦笑。明天,明天会出现怎样的结果呢?如果平安无事,也许对凌老师的怀疑可以减少很多,但是此后,旧楼就像是一只凶残而无可捉摸的怪兽,一直窥伺着我们乃至整个学校,随时带来死亡和未知的凶险;如果真的出事,我们也许可以找到真相,但是代价必然惨重,而对凌老师的怀疑,也会因此增加到最大!还真是个两难的选择啊!我垂下头失神地喃喃自语,却未曾仔细聆听身旁隐约飘来的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别自寻烦恼了!也许,命运早就做出了选择!”等我惊觉后再抬起头时,身旁的常青和齐震都紧闭着嘴巴,关切地望着我,似乎刚才他们谁也没有说过话。夜,不知不觉来临了!
无论我多么忐忑,太阳终究还是会升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早上阳光明媚,喧闹的校园充满了生机和活力。看着同学们的笑容,听着他们阵阵欢快的笑声,我满心的担忧和烦恼也暂时抛在了一旁。上午四节都是数、理、化,老师讲得又多又快,我只得专心致志地听着、记着,全然无法顾及其它事情。直到中午时,我排在长长的队伍里等着打饭、买菜。有人拍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是小珍!只见她凑到我跟前,压低声音问:“班长,昨天下午放学你是不是留下来排练节目的?我听说你们班的莫倩倩昨天看到鬼了,今天吓得连学都没来上!有没有这事啊?”我这才想起,今天好像没看见莫倩倩。我实在太紧张了,今天居然忘了去问葛虹关于莫倩倩的事。我看了看小珍,她一副刨根问底、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只好也压低声音说:“恩,莫倩倩昨天是受到了惊吓。不过,她到底看到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惊吓?什么惊吓?你们不是在班级里讨论国庆的节目吗?怎么会受惊吓呢?”小珍奇怪地追问。
我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因为我们听凌老师讲了一个鬼故事。之后莫倩倩可能是过分紧张,所以产生了幻觉。”“幻觉?真是这样吗?凌老师到底讲了个什么样的鬼故事啊?”也许是我的语气有些敷衍,小珍不相信,她瞪大了眼睛,不觉把声音提得很高。我发现排在我前后的同学都竖起了耳朵,显然都被吸引了。我赶紧拉了拉她的衣角:“别那么大声!反正其他人都没看见可怕的东西,也不知道莫倩倩看到了什么!”“包括你?”小珍意味深长地反问。我不善说谎,但这件事解释起来却十分困难,而且面对小珍,我的心里就会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实在不愿把有关旧楼的事情告诉她,因此我沉吟不决。小珍居然不急也不恼,她歪着头,笑盈盈地直视着我,那目光犀利,似要把我穿透。正在我非常窘迫的时候,长长的队伍突然一阵骚乱。“喂,怎么搞的?怎么乱推人啊?”“哎哎!怎么插队啊?哪个班的?”“咦?不是六班那个漂亮的文娱委员吗?怎么像发疯了一样?”“哇!世界末日了吗?你找什么呀?”我心里一动,他们说的不是葛虹是谁?我连忙踮起脚朝四处看,果然看见葛虹脸色发青,慌乱地穿插着,把原本正常的队伍搅得乱七八糟的,惹来了无数的指责。可她好像无暇顾及,一个劲儿地往前挤,急急忙忙地在寻找什么。葛虹向来以沉静、美丽、大方自诩,最讨厌风风火火和手忙脚乱了,今天是怎么了?我皱起了眉头。突然她在队伍里发现了我,立刻挤过来。我刚想开口询问,她不由分说紧紧地拽起我就往外走。“哎,出什么事了?是”外面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可是她拽着我手腕的手指却是冰冷的,指甲几乎嵌进了我肉里,刺痛的感觉让我寒意陡生,后面的话自然说不下去了。
我们俩跑到学校食堂的外面,食堂里面人声鼎沸,外面冷清得不见一个人影。偶尔有一、两个迟到的同学迎面跑来,都是面色怪异地对我俩瞅了又瞅,跑过之后还频频回头。确实,在这时候,我们两个女生,特别是我,手里拿着空饭盒却往外面走,着实让人奇怪。(凡是在学校吃过食堂的都知道,晚去的结果可不是饭菜的好坏问题,而是有没有饭菜可吃的问题了!)
拐一个弯,我们到了教学楼后面的水泥走道上。我吸了一口冷气,走道上站着许珊、叶飞、邵庆和齐震,他们焦急地东张西望,一脸天塌地陷的神情。“怎么了?是莫倩倩出事了吗?”我脱口问道“常青呢?你怎么没叫他?”后面这句话是对齐震说的。“叫他?我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他,不知道去哪了!张露也不见了!”齐震苦着脸嚷道。“张露?!刚刚下课我还见过她!怎么会不见了?也不见了,难道莫倩倩不见了吗?什么时候?”我大感意外,我本来还以为是莫倩倩出事了呢!葛虹望了望我,艰难地述说起来:“昨天我和许珊、张露送莫倩倩回家,她一到家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无论我们怎么劝,她也不开口。今天早上我和许珊去叫莫倩倩一起上学,可是莫倩倩的妈妈说,她已经和张露一起走了。我们俩赶到学校,教室里只看见张露。我们就问她,她却说早上根本没去莫倩倩家,也没和她一起来上学!她的样子不像撒谎,我们准备午饭后再去一趟莫倩倩家核实。但是,刚刚一下课,张露突然对我们说,说她看见莫倩倩在窗外向她招手,没等我和许珊反应过来,她就跑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