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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0 我给论语加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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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庾献想起当初扮做吴起时的种种,他心中感慨,又有些触动。

    高何的谆谆教导和满腔期待,庾献感同身受。

    子夏的明辨和认可,也让庾献发自内心的喜悦。

    因为庾献觉得被善待的是“我”。

    然而无论是吴起别母远离,还是杀妻证道,庾献却都能冷静旁观。

    因为他知道那不是“我”。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人生,庾献却在不同阶段对“我”和“非我”有不同的认知。

    那么,什么是我呢?

    符合我认知的,便是我吗?

    如果把认知,视作自己看待事物的价值观,那么这段逻辑自洽的价值观,便是我吗?

    若是如此,当初葫芦中的“庾小献”,岂不是更加纯粹的自己?

    庾献想着,不由想起了那个有些古灵精怪的蚕神斑斓。

    这个问题的答桉,或许斑斓想过?

    她是那么聪明。

    作为一段可以逻辑自洽的回忆,作为一个已经准备转世人间的妖精,她一定是有着成熟的思索。

    若是以前,在庾献不知道社会险恶的时候,说不定还会双眼清澈的再去找斑斓帮忙。

    可是现在一想呢?

    斑斓已经成功的取得了肉身、骨身和魂身,自己这个工具人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了。

    那个“庾小献”,邪恶放肆,毫无做人底线。

    就连庾献自己见了都有点头疼。

    那让这个邪恶无底线的“庾小献”降临世间,取代自己,是不是更符合她的利益?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考虑,想把“庾小献”从人间具现出来,有什么天材地宝,能比自己这具现成身体更合适的?

    庾献这会儿觉得,自己被锦帆贼甘宁盗号之后立刻下线,实在是干的太漂亮了。

    若不是他让自己得了这个喘息之机,给自己游历世间锤炼心性的机会,恐怕真的要面对各种万劫不复的局面了。

    崔州平和石广元见庾献进香完毕,准备离开这先贤祠,两人对视一眼,赶紧上前。

    石广元热切的说道,“叔父此来,岂能无一语留下,侄儿愿意为叔父铺纸磨墨。”

    庾献哑然,“先贤祠中,我也是小辈,有什么好说的。”

    崔州平却不肯放弃这天赐良机,跟着央求道,“叔父学问精深,必有高论,还望不吝赐教我等。”

    庾献无语,他懂个蛋啊。

    只是他之前装逼装的那么嗨,这时候也不好露怯。

    那就随便说两句好听的吧。

    庾献想了想,这颖川书院虽然是私学,但是却热衷仕途。就算是在乱世中,也在活跃的进行着投机。

    这些党人标榜清高的下野士人,一直在观察着朝廷的一举一动。

    反倒是刘表的官学,襄阳学宫,在一门心思的做学问。

    刘表不但将洛阳太学逃来的儒生和关西、兖州、豫州等地来投奔的学者照顾的很好,而且组织了大批学者,修订了十分重要的《五经章句后定》。

    用王粲的话来说,“五载之间,道化大行。耆德故老綦母闿等,负书荷器,自远而至者,三百有馀人。”

    随着各个流派的大老云集,荆州的襄阳学宫出现了难得的盛况。

    除了主流的儒家经典之外,还有《荆州星占》、《伤寒杂病论》之类驳杂的着作问世。

    庾献想着,忽然心中一动。

    颍川书院的作风倒是和子夏的政治主张暗合啊。

    那叔叔就和你们共情一下吧。

    庾献当即笑道,“你们颍川书院已经尽得子夏精髓,何必用我多言?”

    崔州平和石广元听了又惊又喜,他们颍川书院竟然被疑似“董子第二”的大老认可了。

    两人都激动的齐声道,“还请叔父明示。”

    庾献笑道,“便是那句‘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两人一想,果然如此,人家子夏可不是什么矫情人。

    见庾献没有动笔的意思,崔州平连忙提笔,写下此言。

    石广元见庾献又要走,连忙追问道,“那叔父得无一言相赐?”

    庾献犹豫了一下,心说也对啊。

    若是光把子夏的教导说说,岂不是显得自己全无主意?再说,这句话《论语》上就有,还用得着自己来说?

    庾献被赶鸭子上架,越发蛋疼,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以我来见,我儒家做学问,最重要的便是如子夏这般,学以致用……”

    忽然,又觉得此语作为“公元193年,国师赠给年青人的一句话”,似乎逼格不够啊。

    于是灵光一闪,顺势看着两人,语重心长的说道,“学以致用,知行合一。”

    这!

    崔州平和石广元闻言心中一颤,竟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学以致用。”

    “知行合一。”

    如果说董子的“大一统”理论给儒家提供了世界观,那么“学以致用,知行合一”的表述,无疑就是给他们提供了方法论啊!

    这不但是对子夏理论的延伸阐述,甚至可能带来剧烈的经学变革。

    两人激动崇拜的看着庾献。

    不愧是大老!

    恐怖如斯!

    庾献偷了王阳明的心学理论,终究有些心虚,咱也是要脸的体面人。

    见两人傻傻不动,只得轻咳一声,示意该离开这里了。

    崔州平闻言一惊,缓过神来,连忙手舞足蹈的说道,“叔父恕罪,且等侄儿将此金玉之言留下。”

    说着,连忙提笔蘸墨,要把这句话写在刚才那句的旁边。

    只是笔触落下,稍一游走,崔州平才发现不对。

    “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这一行字的旁边,竟无半点墨迹。

    崔州平吃了一惊,连忙检查手中的毛笔。

    却发现笔尖圆润饱满,吸足了墨汁,沾在手上还弄污了一片。

    他有些不信邪的又落笔去写。

    那墨汁却凝在笔尖不肯滴落。

    崔州平和石广元都看的瞠目结舌,不知所以。

    就在此时,旁边书架上忽然哗啦啦掉下来一卷竹简。

    三人被吸引了注意力,俱都看去。

    那竹简舒展,显露出的部分,最显眼的便是一行。

    ——子夏曰:“仕而优则学,学而优则仕。”

    众人都大吃一惊,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倒是石广元反应迅速,他呼吸粗重,心跳加快,连忙取笔蘸墨,跪献在庾献面前。

    “还请叔父,亲笔留书。”

    什么?!

    听了此话,崔州平倒吸一口凉气。

    给《论语》写批注的多了,可谁他妈敢往里面加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