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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歌丘来到酒吧,冉黎跟她说起卢令令今天的练习成果,那根柱子的时候,她表现得很平静,顿悟是训练的必经阶段,有些东西是只可意会难以言传的,当然卢令令能得其门而入,她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再巩固两天吧,让身体记住这种感觉,变成本能。”狐狸老师的意见。
“要领我已经完全掌握了,我觉得还是赶一赶吧,你不是说时间不多了吗?”卢令令说,“今晚就开始最三阶段怎么样,我自己平时抽时间来巩固。”
歌丘绕弄着头发沉吟半晌,微笑道,“你要是肯吃这样的苦,那我没意见,黎,帮我把楼上的东西换掉吧。”
“我马上让人去办。”
冉黎短暂离开一下又回来,一杯酒的功夫,有小弟过来说已经准备好了,歌丘说,“走吧!”
冉黎从吧台后面出来,“等等,容我也来参观一下吧。”她坏笑,“我很想看到这小子看到那东西之后的表情。”
“纳尼?”卢令令一脸茫然,“难道第三阶段是十八铜人阵?”
“去了你就知道了呗。”
三人来到顶楼上,看见厚厚的十几块钢板,卢令令的下巴差点砸到脚背,“打……钢……板!?”
“对呀!”歌丘笑道,“与同类的战斗中,许多对手的身体比钢板还要硬,如果不能把透劲提升到这种程度,想在这样的战斗中取胜无异于痴人说梦。”
卢令令想起江半盏手下的红狼,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
“负重也要更换,黎。”
冉黎答应一声,从一根柱子后面取出四块瓦状金属片,表面发出很黯淡的黄铜色光泽,卢令令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伸手!”
冉黎将两块金属片扣在他的小臂上,一松手,瞬间感觉小臂沉了下去,肩膀差点没被拉脱臼。
“我去,这是什么,比铅重了不是一点半点!”
两人想酝酿已久的阴谋终于要揭晓一般相视一笑,最后冉黎代为回答,“U238,俗称劣化铀,这个沉甸甸的份量是不是很有诚意呀?”
“有没有搞错!劣化铀!从哪里买的?”
“念响斋。”
“我就知道那个老板不是好人,这么危险的东西也拿来卖,不怕搞出什么大新闻吗?”
“你戴的时候注意一点,不要相互碰,把酒吧炸了我就从你工资你扣钱。”
冉黎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卢令令真是五体投地,被她们搞败了。
U238真是重得吓死人,若不是有600公斤臂力打底,加上之前不间断的负重训练,恐怕一下子就被拉成长臂猿。
卢令令活动了几下手脚,适应一下这个重量,歌丘并不着急,等他做好准备才开口,“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他站在一块钢板前,那钢板足有一指厚,表面闪烁着一道蓝幽幽的金属光泽,仿佛在嘲笑他。
歌丘对他说过,无论对手有多强,都要把他们当成烂瓜烂菜般轻视,战术上重视,战略上藐视,于是乎他在心里对那块钢板说。
“小婊砸,休得猖狂,你家爷爷来~~也!”
活动开手脚,提起一口气,右足蹬地,腰部扭转,肩膀松沉,脊椎如同隼剑般一截截拉伸开,发出啪啪的动静,出手如闪电,发力似雷霆,刹那间周围的一切都开始虚化,他的意识里只有那块钢板,比纸还薄还脆的钢板!
武松、霍元甲、李小龙、孙悟空、卡卡罗特、路飞、拿路头、银他妈、成步堂龙一的灵魂与我同在!
正义的地球人,举起你们的双手,山上的朋友,树上的朋友,水里的朋友,井里的朋友,天台上的朋友,看守所里的朋友,把你们的力量借给我!
只见“咣”一声,一股钝痛从拳头缓缓扩散开来,定睛一看,自己的手从钢板穿了过去,不过钢板君也很努力,把他的手给裹住了,怎么也抽不回来。
冉黎过来帮了一把,抽回手,卢令令发现自己的手骨折了,手上血淋淋的,冉黎说,“要不要这么拼啊,手都打废了。”
“那当然!”
“不错!”歌丘赞许道,“把剩下的全部打穿吧。”
这天晚上,右手总共骨折了五次,相对于训练成果而言,这点代价还是蛮值得的,卢令令另外还发现一件事,身体似乎渐渐适应了钢板的硬度,通过不断的自愈让他的拳头越来越坚硬,这也是妖体质的另一个神奇之处,妖魄本身就具有强大的学习能力。
练习持续到晚上十点,卢令令累得呼呼喘气,身上已经被汗水和血水浸湿,冉黎提议去吃夜宵,权当放松,卢令令满口答应,歌丘也同意了。
“臭死了,你回去冲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我和老大在楼下等你。”冉黎说。
“好!”
卢令令下楼之后,歌丘平静地说,“他的悟性很好,若肯吃苦,假以时日,或许能超越我。”
“我看未必,那小子有点骄傲自满,这一点,早晚会成为他进步的阻碍。”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装出来的呢?”歌丘抛下这句话,微笑着下楼。
冉黎被她一句话点醒,顿时震惊不已,难道说卢令令懒散轻浮都是装出来给人看的,当然积年累月,这已经成了他性格的一部分,可是骨子里他却是个相当拼命、不肯服输的小子。
仔细一想也确实是这样,无论他怎么吹牛好胜,让他学调酒也认真去学,让他练拳也认真去练,从未有过半分松懈,毕竟他从小就是孤儿,逆境中的生活让他早已学会将自己真实的一面隐藏起来,用懒散的一面保护自己软弱的内心,默默地付出努力。
自己痴长四百年,居然没有十几岁的歌丘看的透,或许正因为她心如明镜,才能看穿卢令令隐藏很深的这一点,对此冉黎不由得佩服。
卢令令出来的时候,冉黎和歌丘站在路边,冉黎在玩手机,歌丘静静地看着星空,她大概就是那种一个人呆多久都不会腻烦的人。
“吃什么?”卢令令问。
“听你的。”歌丘回答。
“那吃小龙虾去吧!”他提议道。
“哈?”冉黎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有没有搞错,吃那么不卫生的东西,那是老大吃的吗?”
“黎,小龙虾是什么?”歌丘问,看来是真的不知道。
“一种很脏很臭的寄生虫。”
“法克!”卢令令破口大骂,“我最爱吃小龙虾了,有你这么诬蔑小龙虾的吗?”
最后在他的坚持下,一行人还是去吃小龙虾,歌丘很好奇那是种什么生物,想试试看,由此可见森林里是没有小龙虾的。
小时候卢令令吃不到什么好东西,小龙虾就是难得的美食,这两年小龙虾一下子涨到一斤三十块的天价,好多卖小龙虾的人都一夜暴富了,搞得他也吃不起了。
眼下已入秋,不过夜晚街边摊上,还是能吃到小龙虾的,等到了十月大概就看不到了。
三人落座,不多时,一大盘红通通、油汪汪的麻辣小龙虾端上来,冉黎一脸嫌弃,卢令令馋得口水都要下来了,歌丘楞楞地看着那盘谜之生物,“没有筷子?”
“用手抓着吃啦,来来,我剥给你。”
一边剥一边说自己哪个同学,高中没毕业,就靠卖这个,现在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市井杂谈,对于生活方式有点远离尘嚣的歌丘来说却是格外新鲜,她饶有兴趣地听他在那里喋喋不休。
冉黎要了一扎冰啤酒,闷闷地喝着,见缝插针地抨击这种路边小吃,“老大,少吃一点,这东西当年是日本人拿来侵华的,臭水沟里吃尸体长大的,可不卫生了。”
“乱刚!”卢令令主动捍卫小龙虾的名节,“你也是活了四百年的人了,这种造谣的话也相信?话说,黎姐有没有打过日本人?”
“打过。”她平淡地回答。
“给我说说嘛,那个时候,咱们是不是跟抗日奇侠一样NB?”
“傻瓜,我们有妖,对面就没有妖吗?”
冉黎跟他科普了一个常识,妖的战略意义,譬如两国相邻,一旦开战,本国内的妖就会自主自发地捍卫国家尊严,明面上是人类在交战,暗地里却是妖类在交战。
妖是一个国家的隐藏战力,历史上罗马曾经大肆驱逐妖类,直接导致了它的覆亡,一言以蔽之,人类自古以来就与妖相依相存,只不过妖类一直生活在历史的阴影中。
卢令令大涨了一番知识,节击称赞道,“哇,那一定是史诗一样华丽的战斗。”
“战争是很残酷的,每个经历过战斗的人都不希望再看见战斗,说心里话,我只希望世界和平,永远不起战火,然后安安静静地做个酒吧老板。”说罢,冉黎若有所思地呷了一口啤酒。
“黎经历过很多事情,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和老师。”歌丘说。
“老大,不用这么抬举我,我人生的大半辈子都在山林吃了睡睡了吃。”冉黎谦虚道。
这两人的关系就好像当初卢令令和苏禅一样,只不过她们多了一层老大和部下的关系,这种落差有时候会显得很微妙。
“来一点!”卢令令说。
“不!”冉黎断然拒绝。
“你再怎么高冷也掩盖不了你是老女人的事实……”
“小子,你说什么?”
“#¥@&;@”脸被扯得老长的卢令令发出一串含糊的声音,逗得歌丘笑了起来。
看着他俩吃得那么开心,加上卢令令的力劝,冉黎这才“勉为其难”地试了试,卢令令问他好吃吗,她含含糊糊地“呜”了一声。
“到底好不好吃!?”卢令令坚持问道,今晚他豁出去了,一定要给小龙虾争个名份。
“好吧,还可以。”冉黎尴尬地承认。
不知不觉,她面前堆了一大堆虾壳,仿佛在用亲身实验证明卢令令刚才的话,“不管多么挑剔的嘴,一旦吃到小龙虾,都会被深深折服。”
两人风卷残云般消灭掉一大半,歌丘只吃了一点点,倒不是没胃口,只是向来遵循严谨的生活习惯,晚上绝对不多吃,只是尝个味道罢了。
“来,给你讲个笑话哈。”卢令令一边剥虾一边眉飞色舞地对歌丘说。
“好呀。”
“话说有一天黎姐……”
冉黎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但看着老大那副饶有兴致的表情,实在不忍心抚了她的意,只好忍了。
笑话讲完,歌丘被逗乐了,冉黎的脸色却是一片铁青。
吃饱喝足,卢令令和冉黎坐在位子上拍着圆鼓鼓的肚子,两人一共扫荡了五斤小龙虾,老板都乐得合不拢嘴,没见过这么能吃的人。
“去付钱。”冉黎催促道。
“拜托,我身上哪有钱,这个月工资还没领呢!”卢令令说。
“有没有搞错,你不是说请我们吃的吗?”
“我几时说过?”
“那可怎么办?”
“没事,我去吧。”歌丘起身。
不多时她回来了,只见老板手里捧着一样闪闪发光的东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冉黎目瞪口呆,“老大,你该不会……”
她朝歌丘的胸口看了一眼,她把自己的钻石胸针拿去付小龙虾的钱了!
“不值这么多吗?”歌丘不解地问。
冉黎以手加额,五斤小龙虾加上啤酒,撑死不过两百块,她的钻石胸针就算贱卖也值一万以上,老大的金钱观念真是让人堪忧,如果不是她太爱戴自己的老大,真想叫她去基层收几天保护费,体验一下生活的艰辛……当然,收保护费这种事,秋帮早已经不做了。
唉,算了吧,待会赶紧让伙计过来把胸针赎回来。
“我靠,你拿钻石胸针付了小龙虾的钱!”卢令令得知后,相当震惊。
“没事啦,我都戴了好久了。”
冉黎心中一喜,卢令令这小子从小苦惯了,或许知道金钱的不易,没准以后能成为老大的“贤内助”,嗯嗯,孺子可教也。
只见卢令令一溜烟跑去找老板理论,没过多时,他滴溜着一个大袋子回来,里面红通通的一片,全是小龙虾,冉黎要是有眼镜的话,早就掉到地上摔成八瓣了。
“你又要了这么多!?”
“反正付的钱足够啦,我让老板把剩下的小龙虾全包下来,够咱们吃一天,开不开森?”卢令令一副很自豪的表情。
拜托,你就是过去把老板的摊子掀了,都值不回胸针的钱,居然还有脸沾沾自喜。
他手里提的是两个袋子,分出一个给歌丘,让她拿回去吃,歌丘只是推辞,说妹妹们可能不喜欢。
冉黎简直无法直视这“天造地设”的一对。
次日一早,卢令令醒来,腹中酝酿着一股汹涌澎湃的便意,他捂着肚子狂奔向厕所,却发现冉黎已经捷足先登了,于是乎两腿战战,有气无力地敲门。
“快点,黎姐,我受不了啦!”
“混蛋,都管你,非要吃那种垃圾!”冉黎的声音很是义愤。
“歌丘有事吗?”
“我刚才打了电话,她吃的少,没事。”
卢令令放下心,可是放不下肠胃,那汹涌的便意再度来袭,令他浑身哆嗦起来,隔着门都能听见他幽怨的声音,“快点,我坚持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