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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目的地,一座废弃的地下工事,负责押运的两人把车停在路边,在路边的草丛里畅快地撒了泡尿,四野茫茫,第一缕曙光正自天际悄然绽露。
甲打了个大大的寒噤,将衣服胡乱掖进裤子里,对乙说,“这一宿累得够呛啊,我现在就想来碗热汤面,来杯小酒,再舒舒服服地泡个澡,睡上一觉。”
年龄稍长的乙笑了笑,“这一夜忙下来,儿子的奶粉钱算是有着落了。”
“什么时候添的儿子?”甲好奇地问。
“上个月的时候,生下来就是个大胖小子,足足有三斤四两。”
“还没跟你道喜。”
“所以我现在忙活也有个奔头,我劝你啊,别在外面瞎晃荡了,早点成家立业吧,等抱上自己的孩子,才知道什么叫作天伦之乐。”
甲嘿嘿地笑,“我也想早点抱儿子,可谁看得上我。”
“走,验下货,别到了地方有死的,蛇头又找咱们麻烦。”
他的意识里,自己的孩子才叫孩子,别人的孩子只能称之为货物,他们的良心早已磨出厚厚的老茧,这份工作在他们心目中,跟房产经纪人、保险推销员没有任何质的区别。
两人各自抄起一根铁棍、一支强光电筒,漫不经心地拉开车厢门,只见一团熊熊燃烧的东西突然扑了出来,乙惨叫一声被压在地上,被那怪物从喉咙上撕下一大片皮肉,鲜血淋漓。
那是一只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巨型兔子,明明只是一幅布偶质地的身躯,却有着一副狰狞的爪牙,以及像熊一样压倒性的体积。
“怪物啊!”
甲尖叫一声,拔腿就跑,右腿却被一只锋利且滚烫的爪子抓住,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旋即被倒着拎了起来,被迫凝视那张凶残的面孔。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拼命乞求。
站在巨型兔子怪物旁边的红发女孩浑身燃烧着烈焰,她伸出一只手,怪物立即用双手抓住男人的双脚,朝两个方向使力,一种难以形容的极度恐惧慑住他的心。
“不要——”
取代戛然而止的惨叫声的,是一声血肉被撕扯开的诡异动静,大兔子的左右手各拎着半“扇”人的身体,鲜血淋漓的内脏一股脑掉到地上,仍旧冒着热气。
安妮冷酷的脸上丝毫找不到怜悯的影子,这是人贩子理应得到的下场。
她让大兔子把两人的尸体扔到草丛里去,主要是不想吓到那些懦弱的女孩子,随后解除妖技,拯救大家的“大英雄”立即变回温顺可爱的小兔子玩偶,“嗖”一声飞进安妮的怀抱。
“安妮,你太厉害了!”
在车厢内目睹这惊人一幕的孩子们冲了出来,围着安妮欢呼雀悦,有几个男孩想把她高高抛起来,结果几人一起摔倒,大家一起傻笑起来。
逃出坏人魔掌和即将回家的欢乐情绪弥漫在孩子们之间,大家兴奋地叫喊着她的名字,安妮头一次知道被别人需要是这样一种幸福的感觉,胜过她曾体验过的一切。
“给!”安妮郑重地将小兔子玩偶还给那个女孩,上面沾了一些血迹,还好本人并不介意。
然而他们还没有真正逃出生天,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触目所及只有一片随风摇曳的芦苇丛,天际已然绽露出一片青白色,曙光正悄然而至。
几个男孩去研究怎么发动这辆卡车,一个男孩宣称自己的父亲是司机,一时间被奉为权威人物,然而他似乎并未遗传父亲的专业技能,鼓捣了半天也只是把喇叭按响了几次,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女孩子采来干枯的芦苇,借安妮的火点起一小丛篝火,抱着膝盖围坐在火堆边,又累又饿的孩子们聊起吃的东西,忍不住口水直流。
所有人都忽视了一种求生的可能,去“坏人”的尸体上找手机打报警电话,那两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他们既没想到,更没有胆量去搜尸体。
司机的孩子终于闪灯打了起来,他胸有成竹地告诉大家说,这是求救信号,有别的车经过,就会看到,过来帮他们。
大家心心念念地期盼着,最关键的逃生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经验有限的他们全然没想过,“坏人”不止这两个,其它“坏人”一旦发现“货”没有送到,很快就会找来。
“叮铃铃——”
稀薄的晨雾中传来一串清脆的响声,大家惊讶地抬头张望,突然有人尖叫出来,“蛇!”
数不清的蛇好像凭空出现,伴随着窸窸窣窣的动静,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他们团团围住,有人用燃烧的芦苇杆试图驱赶,然而无济于事。
安妮转头看去,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正缓缓走来,她隐约嗅到了一丝敌意,压低声音,“把兔子给我!”
接过玩偶,她朝着天空一掷,身上瞬间腾起火焰,巨大的兔子怪物四肢伏地,朝那个男人冲过去,几乎是同一瞬间,另一个更加庞大的物体从天而降,手起刀落,失去头颅的兔子顿了顿,一头栽倒在地。
“卢卡!”
小女孩悲愤地叫着它的名字。
那是一个全身裹满绷带的巨怪,手里提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刀,前狼后虎,有人吓得哭了起来,这时一个声音自车顶上传来。
“原来混进来一只小妖。”
说话的男人盘腿坐在那里,穿着长风衣,安妮直觉到,他就是那个巨怪的主人。
“季楠他们办事不利嘛,也不仔细检查一下就把人送来。”操纵蛇的家伙已经来到卡车旁边,“林逸,那两个司机呢?”
“死了,在草丛里。”
“人类真没用!”他那如隼的目光落向安妮,“你,给我过来!”
孩子们一阵退缩,安妮从这两人身上感受到恐怖的妖气,不行,绝对不是对手。
“要我说几遍才行!”
他大步走来,蛇潮自动分开,钳子样的手一把握住安妮娇弱的手腕,强行拖了过去,安妮试图反抗,手上腾起一阵火焰,然而对方却咧起冷笑。
“还想反抗吗?”他用力一拽,安妮重重摔在车头前面,“林逸,做掉她!”
“收到。”
车上的男人操纵着巨怪,它高高举起大刀,断头台般的大刀在安妮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