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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伊尔却清楚得很,济加尔现在说的只能骗骗十岁的小孩子而已,伊尔非常的清楚,自己的军队只要一动,那么只有一招制敌这条路可以走,除此之外,粮尽兵变的可能不是没有,这些蒙费拉托的贵族们,只不过是害怕和敬畏与自己的威望,而不是真心的想要效忠自己,只要他们的利益受到了巨大的损伤,那就是伊尔的军队崩溃的时候,所以像济加尔这样采取拖延战直到丰收,危险性太大了。
即便是伊尔,也不敢去冒这个险,因为伊尔非常的清楚,他自己面对的对手不是皮埃蒙特的一众蝼蚁,这些人不值得自己去费那么大的力气笼络军队,还要承担一击不中的巨大压力,他需要面对的真正对手,是那些拼命阻拦皮埃蒙特成为自己领地的境外者。
热娜亚的商人,萨伏伊的公爵,教宗的代言人以及神圣罗马帝国的控制者,这些人虽然支持地方势力的理由不尽相同,但是他们的目的却是相同的,那就是都不希望在这片苏萨地区,诞生出一位公爵。
其中教宗和皇帝陛下虽然因为利益影响不算巨大,所以只能在细枝末节处才能看得到他们的身影,可是伊尔还是察觉到了这点,教宗冕下在这片名为意大利的土地上一直维持着强大的统治,而一个分裂的意大利显然要比一个团结的意大利更为容易控制,即便伊尔所做的只是把几个伯爵领统合成一块公爵领地而已,但是对于教宗来说,能阻拦自然是会阻拦一把。
皇帝陛下跟教宗一样,身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自然不希望看见又一个强大的地方势力崛起来瓜分自己的权利,要知道,神圣罗马帝国可不是一个家天下的国家,在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四世颁布金玺诏书以来,帝位通过选举产生而非世袭的制度就被确立了下来,神圣罗马就有些名存实亡的味道了。
在这样的制度下,一位公爵的支持对于任何一方的势力来讲,都是难能可贵的,而这对于现行皇帝家族来说,自然是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来让伊尔接受效忠于他,自然损害了皇帝的利益,所以只要能够阻拦到萨苏地区的统一,皇帝陛下自然愿意这么做,就算只是减缓统一的时间也是一件好事。
不过教宗冕下的高贵和皇帝陛下的尊荣也是伊尔的保护伞,这两位可以说是整个基督世界中执牛耳者,对于自己的名声自然要比其他人要在乎的多,所以他们即便是想要给伊尔添麻烦,也只不过是一些暗地里的交易而已,并不会明面上支持任何一方,毕竟这些人无论是哪一方胜,在精神上,教宗永远都是他们的父亲,而在世俗界,皇帝也永远是他们的主人,而真正需要伊尔担心的,就是热娜亚的商人,和萨伏伊公爵阿梅德殿下。
这两家才是伊尔需要全力以赴对待的对手,其中萨伏伊自不用说,整个公国的实力再加上萨伏伊家族上千年的统治,其所产生的财富和实力是伊尔根本比不了的,他的萨鲁佐已经把可战之兵抽调一空,而蒙费拉托则还需要自己来给他输血才能不至于产生难民,这样的实力,纵然现在的伊尔有济加尔提供的高产骑士也是无用的。
毕竟这每一个骑士都是需要数百条人命换来的,按照现在两地的人口来算,除非伊尔不怕得罪光所有的贵族,自信到能够依靠自己就治理好这整个领地,不然他根本不可能肆无忌惮的去做这件事,所以即便是伊尔,心里也是没有底的,只能用尽全力准备,尽人事听天命而已了。
而热娜亚的商人也让伊尔放不下心,这些人虽然名为商人,但是常年经商所组织成的一张张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却让伊尔也不由得头皮有些发麻,再加上热娜亚的财力绝对可以称得上沿地中海地区最为富有的城邦之一,其实力也不容小觑。
况且热娜亚人的战斗意识还跟萨伏伊不一样,阿梅德公爵只是希望派驻代言人在皮埃蒙特代表自己的利益而已,就算皮埃蒙特被伊尔夺走,也只不过是少了一个收保护费的地方,萨伏伊与苏萨地区隔阿尔卑斯山对望,伊尔根本不可能进入到萨伏伊的领地之中,对于阿梅德来说,根基并不会受到重创,所以对于这场战斗,他也最多是派出精英部队和钱财的支援,至于大规模的军队,伊尔猜测阿梅德是不会那么做的。
而热娜亚可不同,这座沿海城邦一面环水,其他四面则是被皮埃蒙特彻底包围,可以说地理形势非常的不好,如同现代社会的孟加拉一样,四面之中有两面都是印度,还有一个小的面还是缅甸这个敌对国家,这种状况是非常的严峻的,只要皮埃蒙特的统治者实力增强,那么热娜亚势必就会沦为第一个被攻击的对象,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热娜亚的反抗,在伊尔看来,无疑会是这四股势力之中最为拼命的,毕竟其他的都视皮埃蒙特为鸡肋而已,可在热娜亚的商人看来却是一块和氏璧,此中所有的差异,自然是不可等闲视之的。
这就是伊尔的忧虑,这些势力没有一个是比他弱的,就算是热娜亚也可以依靠充沛的资金让雇佣军来跟自己战斗,绝对不会因为是商业文明而在武力上落后与他们这些贵族领主,伊尔想要从他们的手中夺食,这绝对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让济加尔从阳台上离开,整个从山腰刀劈斧砍出来的阳台上就又只有伊尔一个人了,此刻的夜色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而山下的营地也点起了簇簇火堆,让这片陷入黑暗之中的平原获得些许的光明,凭借着自己的卓越的听力和视力,底下正在行走的人的一言一行,伊尔都可以勉强听得到。
伊尔就看见有两个士兵,正从河边结伴归来,其中一人的手上还拿着一条巨大肥美的大鱼,那鱼的嘴唇上有一个小巧的钩环,看上去像是刚刚钓上来的,两个人勾肩搭背高声的喧嚣着,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显然,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过鱼了。
在这个封建时代,不论是群山还是河流,都是属于领主的私有物,村民在未经过领主的许可下,是不允许砍伐木材和到河里捞鱼吃的,如果被发现的话,那可绝对不是一件会让人笑得出来的事情,所以现在伊尔开放了这条河流让他们吃里面的鱼,对他们来说,绝对是一件可以笑着做梦的事了。
两人的服饰叶子黄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萨鲁佐的士兵,看着他们开心聊天的样子,伊尔原本有些低沉的心情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也不知道这些士兵这么高兴的在聊着什么,这么想着,伊尔的耳朵也侧了过去,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两个士兵身上,不一会儿,他就听到了自己想要听到的东西。
“唉,道格,你看这条鱼,可真大啊,都够我们两个人吃了。”站在左边拿着鱼的士兵对着身边的士兵说到,话语之中,伊尔即便相隔百米,但也能感觉得到其中的激动。
“那是当然的,这可是伯爵大人家里的鱼呢,我听说这可是老爷们都很难吃到的美味呢,只有在宴会上的时候,这些鱼才会进入贵族老爷们的嘴里呢。”名叫道格的士兵讲起话来明显要比旁边那个士兵要用词华丽了不少,而且还用上了自己听到的典故,看上去像是个挺会说话的人,只不过他嘴里讲出来的话,却让伊尔有些想笑。
这条河里的鱼虽然因为远离人烟,所以没有受到什么污染,要比小镇附近池塘边里的鱼味道好些,可是也没像这个士兵所说的那么神奇,用这种鱼烤和用城市附近的鱼烤,味道也是差不多的,起码伊尔吃过以后,两相比较觉得是这样的。
“哇,这鱼那么好,那伯爵大人还真是大方啊,不过真可惜明天我们就要走了,这么一想,我倒是有点恨伯爵大人了。”道格身边的士兵听到自己伙伴的讲说,可不像伊尔一样觉得是天方夜谭,看着自己手上的鱼,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贵族才能吃到的鱼,那得有多好吃啊。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你不想活啦!”
只不过他的话一出口,不仅仅是道格,就连身边正坐在火堆边取暖的人听到了都站了起来,看着一脸无辜样子的士兵,气势汹汹,要不是看着士兵身上穿着的是萨鲁佐的衣服而不是蒙费拉托的,估计就直接拳脚相向了。
“嗨,你误会我了,我恨的是伯爵大人让我们吃了这么好吃的鱼,可以后我们却再也吃不到了,那我以后再吃其他的鱼的时候,却总是会想起这次吃鱼的感受,和这条鱼的美味,那我以后还怎么去偷老爷家的鱼吃呢?”
士兵看着众人的样子,忙解释了起来,急切之间手臂上下一挥舞,一个不小心却把手上的鱼钩给扯断了,肥鱼掉在地上瞬间像是回到了水里一样,也不在乎嘴巴流着血,不停的在地上扑腾着,看的伊尔也是一阵好笑。
“哈哈哈。”周边的人也笑做一团,他们倒是没有想到,原来这个士兵的想法竟然是这么个恨伊尔啊,赶紧让出了一个位子,让这两个同伴做了下来,把鱼洗了个干净放到火堆上烤了起来,而一圈的人也开始聊了起来,气氛活络的很,完全没有任何像伊尔一样压抑的心情,战争在他们看来,胜利者必是他们。
看着这些从南到北,说着不着边际的话的士兵,伊尔笑了笑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在这处营地的不远处,另外一处由蒙费拉托的士兵所组成的火堆边,也在进行着交流,伊尔看着那些颜色明显与萨鲁佐的士兵有所区别的士兵,心里想道,他们现在会不会在说什么骂自己的话呢。
此刻伊尔所关注的一角,一伙大约8人左右的士兵正围坐在火堆旁互相挤在一起取暖,现在虽然只是秋天,但是这里的营地靠近河边,而且周围都是群山,所以一到晚上,温度瞬间就下降了十几度,跟白天接近二十八、九的温度差的非常大,要是不互相取暖,这些人可得冷死过去。
这边的八个人围坐在一起,相比起萨鲁佐的人,伊尔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要沉默的多,所有人要么吃着手里的鱼,要么是在嚼着伊尔发下来的面包,剩下的人则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下,要么就是四处张望,总之没人说话,看上去死气沉沉的。
“你们说,我们还能回家吗?”
伊尔观察了很久,就当伊尔打算收回自己的目光时,坐着的八个人其中一个伊尔看上去应该是最小的那一个,低着头突然说了一句话,声音非常的小,要不是伊尔够专注,差点这句话就漏掉了。
这个士兵的说话瞬间让周边漫不经心的士兵们看向了这个说话的士兵,伊尔隔得太远,并不能非常清晰的看到他们的脸,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他们的脸上好像有些变化,但是他却不能够肯定这变化到底是好是坏,只有声音能够勉强听得到,可是在那些人看向年轻的士兵之后,就再也没有声音传出来了,良久,才又有一道声音传递到了伊尔的耳朵里。
“我想回家。”
紧接着,这声音又没有了,伊尔再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传来,收回自己的注意力,通过普通的视线看着那小的如同蚂蚁一样的人群,伊尔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疑虑,这些蒙费拉托的士兵,或许也已经猜到自己未来的命运了吧,一想到这,伊尔用力的把自己的手捏成了一个团,指甲用力的快要嵌进自己的皮肉之中,直到疼痛的感觉都快要消失,伊尔这才把自己的手放开,而这时伊尔的手上已经上一片的红色了。
“伊尔,可别心软。”
伊尔听得出来,这些来自蒙费拉托的士兵心里的意思,但是再看看萨鲁佐的士兵们,欢声笑语仿佛在告诉着伊尔如果自己不让蒙费拉托的士兵做出牺牲,那么这些欢声笑语也会消失,取而代之的,就是哭声凄切。
战争总是伴随着牺牲,牺牲这些战败者,总好过牺牲萨鲁佐的人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