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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过去想要触碰他的背，手却透过他的身子穿了过去。
我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余光又瞟到了自己的脚。
脚离地面，轻飘飘地悬浮在空中。
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我是死了吗？变成了鬼？
我不敢相信，我才16岁啊，我还没让养育我的父亲过上好日子啊，怎么能死呢？
（爸，你看看我，我在你身后）我走到...应该是说飘到父亲面前，疯狂地对着他打着手语。
可惜，他看不到，他依旧跪在地上哭着哀求着，年迈的老人一辈子没谁折过腰，今天却为了捡来的女儿破了戒。
我尖叫着消失在他们面前，我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个悲惨的事实。
我死了，被同班同学活活打死的事实。
生前的记忆停留在棍子落下来的那一刻，后面发生的事无从得知。
玻璃窗映射着我丑陋的脸，爬满了蜿蜒的刀痕。
我很伤心，不明白周娜为什么会这么恨我。
我缩在天台的暗处瑟瑟发抖，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就算死了，为什么没有牛鬼蛇神或者黑白无常来接自己走呢？
难道要让我成为一只孤魂野鬼吗？
这比生前被人欺凌更可怕。
于是我在学校和家来回游走，想要知道这是为什么？
终于有了发现，原来我是失踪了，没人知道我是死是活，没人知道我的身体到底在何处。
我试图去找周娜他们，可他们根本看不见我，我不懂要怎么做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我想问问，“你们把我埋在了哪里？”
可能是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哪里，所以成了没人要的孤魂野鬼，不得安息。
那时候，我甚至善良到没有想过报仇。
我每天都往返于家和学校，想待在失魂落魄的父亲身边，又想寻找我自己的身体。
就这样，过了很久很久，我依然陷在迷雾里，无法挣脱。
那天，我从学校回到家，远远地就看到那栋破败的小屋着了火，围满了看热闹的人。
他们说，我的父亲思念女儿成疾，受不了自杀了。
当我从二楼窗台飞进去看到我那可怜的父亲躺在烈火里的时候，我痛苦到全身所有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想要冲出体内，我差点连魂魄都保不住。
我眼睛变成了血红色，神经变得异常亢奋，似乎被某种怪异的力量控制住，我捂着脑袋飞了出去。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我在厚厚的云层里翻滚着，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最后终究是晕了过去。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泥沼里，身上裹满了脏泥，像是一只恶心的老鼠。
可我顾不了那么多，因为我要去找我的父亲。
他死了，他的魂魄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游离在人世间。
我要去找他！
再次回到家的时候，我才发现离我晕死过去已经过去了小半年。
小楼一直保持着出事那天的样子，我的父亲却不在那里。
我慌张地楼上楼下地找了一圈，无果后又朝学校飞去。
直觉告诉我，父亲也在找我，他不会丢下我独自踏上奈何桥的。
月亮半隐藏在云里，柔和的光给我指着路，我终于在高二七班的教室里看到了那抹半弯着腰的瘦小身影。
我激动地想哭，扑过去就抱住了他，低低地呜咽着。
我就知道，爱我的父亲不会丢下我！
我有好多好多话对他说...
~~~~~
父亲说要为我报仇。
我点点头，打着手语告诉他，我也要为他报仇。
因为他不是自杀，是被房地产老板杀死的。
于是我们开始着手复仇计划。
这时我才发现，原来作为一个鬼魂，是有杀人能力的。
甚至还能化出迷惑人的幻象，让普通人看到鬼的存在。
首先，就是周娜罗峰明王舟。
我和父亲把他们堵在了晚自习的教室里，当然他们只能看到我幻化出来的样子。
就是这样，已经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任其摆布了。
我想知道我的身体被埋在哪里，但我发现了一个大问题，他们看不见我们，我也无法利用幻象做出或手语或写字的动作。
我觉得可以再等等，但父亲显然不愿意，他浑身散发着死亡的气息，那张苍老卑微的脸已经充满了怒气，他弯曲的背挺了起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三个人。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父亲。
好吧，身体可以再找，罪魁祸首就先得到惩罚吧。
父亲动的手。
周娜他们没有丝毫的反抗能力，像提线木偶一样被带到了天台。
欺负我的人，应该都会下地狱吧？
我看着操场上那三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带着泪笑了。
...
接下来，我们开始有意引着警察办案。
父亲最开始不相信他们，但我发现这次的警察好像不一样，认真专注，不再敷衍了事，最重要的是他们好像都有特殊能力，所以我们把希望寄托在了他们身上。
跟着警察的脚步，我们发现了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杀害我父亲的居然是周娜的父亲。
校长和班主任老师居然和他们同流合污。
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多坏人呢？
生活在底层的蝼蚁真的一文不值吗？
父亲咬牙切齿地说这些人都该死，全都该死。
我默认了，配合着他杀死了所有的人。
可是我的身体还是杳无音讯，虽然那些警察在马不停蹄地调查，但我是等不了了。
我的魂魄在慢慢消散，像是抓不住的轻沙。
父亲也能感受到我的变化，比我还着急。
我们只能冒险地去找他们了...
~~~~~
方煜收回了手，默默地退到了叶萧然身边。
宋平乐和宋大福的故事看得他是心力交瘁，他现在不想说一句话。
叶萧然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他抬眼给了对方一个没事的眼神。
“警官，孩子很可怜，能不能只惩罚我，饶了她，她是好孩子，不该下地狱。”宋大福握着手求他们。
叶萧然看着这两个受尽折磨的魂魄，心生不忍，可他知道一切都不是他说了算，他无法说出保证的话。
就在他开口准备说这一切都有法律判定时候，宋平乐突然跪倒在地，在地上来回翻滚，看样子非常痛苦。
宋大福蹲下去抱住它，自己也跟着颤抖起来。
应该不是第一次发作了。
叶萧然赶紧给陈霆打了个视频电话，让他想办法。
“没用，它在人间待太久，魂魄随时会灰飞烟灭，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它回到自己身体里，至少得个安息。”
“.....”
宋大福闻言，放开宋平乐，跪在地上给他们叩头，不停地哀求着让他们救救自己的女儿。
叶萧然紧抿着双唇，捏着汗湿的拳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它。
宋平乐吃力地爬起来扯住宋大福的衣角。
“女儿...”
（爸，算了，警官会好好安葬我的身体的。爸...下辈子我还想做你的女儿）宋平乐打着手语对它说，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宋大福抱着女儿号啕大哭，瘦小的身体像一片干枯的树叶不断摇曳着，无助得让人心疼。
“叶队，时间不多了，快用银针让宋平乐的魂魄回到身体里去。”陈霆在电话那头平静地对叶萧然说。
叶萧然深深地看了他们一眼，迅速朝探测器那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