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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到扬州,码头上早有林家的管家在那里等待着。这边一下船,林管家就请大老爷一家上车,后面的事自有人会去帮贾府管事的去处理。
林如海今天没去衙门,特地在府中等候。得知大舅兄一家到了,就亲自带着女儿林黛玉在仪门门口迎接。见了礼,客气过后,林如海便往里相让。
他们这边说话,那边,凭借迎春和惜春与人打交道的手段,劝导抚慰林黛玉那是小菜一碟,三个小姑娘很自然地说到了一块。没一会,三女就手拉着手去了内宅黛玉的小院子。
贾赦、秦可卿带着贾琮洗漱后,随着林如海去看妹妹贾敏。到了卧房,贾赦见贾敏已经不能起床只能躺着相望,顿时心里一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秦可卿帮贾敏给身后垫枕头,红着眼眶给贾敏说些安慰的话语。贾敏强撑着坐起身见了礼,浑身无力地又躺了下来。她的眼泪早已止不住地往下淌。
贾赦拉起妹妹那已经变得枯瘦的手,哽咽着说了家里的情况。总之就是一句话,好,都好。家里除了那个祥瑞让人悬着心之外,别的都好。
贾敏流着泪笑了:“大哥,对不起。妹子小时候不懂事,伤了咱们兄妹感情。你别说话,让我说完。妹妹早就觉着对不起你,没脸见你。”
她用另一只手拍拍兄长的手:“你不用安慰我,妹妹自从大侄儿和嫂子出事之时,就明白了一些,可我不敢说。那时我就觉着那个家让我害怕,我就急切地盼着婚期早些到来,赶紧把自己嫁出去。我想躲得远远的,我害怕,真的怕。
没想到,我都躲得这么远,二嫂还是对我也出手了。母亲后来又送药材又送偏方的,说是为了让我养身子好怀哥儿的。可你妹妹又不傻。
她这一送,我就对我的病起了疑心,就请医术高明的大夫过来检查。然后妹妹就心冷了。
原来母亲什么都知道。她都知道,却冷眼看着。我还是不是她的亲生女儿啊?她不是成天说她最疼我吗?呜呜。”
贾敏哭的撕心裂肺,林如海听得又惊又怒又心酸,他还真的不曾听妻子说过这些事情。
贾敏哭够了,喝了一些秦可卿喂给她的燕窝粥,稍稍有了点精神拉着大哥不让走:“大哥,妹妹快要死了,你多陪陪你妹妹好不好?妹子十几年没回过那个家,因为我怕啊。
那家里有一个让我想起来就发冷,但是对她又没有一点办法的母亲。我连一句埋怨都不敢有,更不敢让如海知道。
咱家的规矩和林家不一样,母亲要是继续与甄家纠缠下去,恐怕不会长久,甄家行事实在是肆无忌惮。妹妹怕如海看不起我,咱家里的那些事我从来都不敢给他说。我只说咱家的好。”
林如海哽咽道:“你不用说,我们一家三口相依为命,我都明白。那个家再不好也是你的家。”
贾敏摇摇头,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不,那里早已经不是我心目中的家了。那个家变得很可怕,大哥允文允武都能被逼的出去顶罪断了仕途。
他都愚孝成什么样了,还能被骂不孝子,何况我还有个做高官的夫君呢?哥哥是因为爵位才被一再算计,我不但因为早就得罪了面慈心狠的二嫂,更是因为我娘家那两人都盯上了咱们林家。
我好傻好天真,总以为多送些重礼回去,就能让她们放过我们。谁知我错了,那些你我不看在眼里的重礼,竟然成了催命符。
我嫁过来三年后才知道,原来母亲和二嫂竟然与甄家的关系那么密切。偏偏我的丈夫一直在与甄家作对。
她们早已经与六皇子绑在了一起,多次来咱家的赖嬷嬷竟然是甄家的常客,我的陪嫁嬷嬷都没安好心。夫君,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女儿啊。呜呜呜。”
秦可卿在一边也哭成了泪人,帘子外也传来了小人儿的哭声。
贾敏喝了参汤红肿着眼睛道:“大哥,谢谢你。你让皇子请来的太医帮我夫君缓解了内毒,只要好好保养,总是能康复的。
玉儿吃了你让太医送来的药膳方子,身体也真的有些见好了。真的谢谢你。小时候,妹妹一直听母亲说二哥好,大哥不孝、贪玩、不知上进是个纨绔子。
妹妹一直都认为那是真的,所以一直看不起你,还不时地嘲讽你。我还在闺阁密友聚会时说过你的坏话。
直到太医来之前,我都认为你是个老纨绔。可是那个太医为了帮我宽心,聊天时就问我,你到底怎么纨绔了?妹妹这才悚然惊醒。
是啊,哥哥到底怎么纨绔了?你除了爱好古董玩器,喜欢古扇,喜欢与几个爱好相同的友人喝酒,喜欢与好友上山打猎以外,你还做什么了?你都不怎么与那些豪门子弟往来,你还怎么纨绔了?
欺行霸市?青楼鬼混?打架斗殴?聚赌闹事?印象里好像还真没有,你被母亲拘着只能窝在家里翻看你的藏品。
我说你不爱读书。太医大笑,他问我,如果没有高深的文化底蕴和精准的眼力劲,能鉴赏古董吗?
如果没有对画技和诗词进行过深入研究,能欣赏得了古画和古扇面吗?如果没有读过历代图书典藏,没有研究过名人传记,玉石印鉴,能辨认古书的真假吗?
如果没有一身好武艺,一般人敢不敢经常进深山打猎?我当时就愣了好半天。你妹妹是不是真的很傻很天真?
再说了,你后院的女人大都是母亲送的,有的还是母亲让我帮着掌眼的,我还故意给你挑过有雀斑的女婢。我想着你会生气,会来闹事。
可是你竟然笑着全收了,还当着我与母亲的面左拥右抱,还专门用那个雀斑女婢气我。咳咳,偏偏我还傻傻的相信你是个纨绔。咳咳。咳咳。没事,咳嗽几下就舒服了。”
贾敏神色一变盯着流泪的贾赦道:“大哥,妹妹越想越觉着你可怕。你竟然能隐忍几十年不吭一声。你不理会我与二哥的嘲讽,你不理会母亲纵容二嫂放出的流言。
你的妻儿之死有着那么多的疑点和巧合,妹妹都能看出不对来,可你竟然能忍下来不说,还能狠心冷着脸断了与大嫂娘家的关系,让母亲再也不能染指张家。
外面的白眼你能装作没看见,照样自得其乐。你有着满腹的才华却能不为人知,就连母亲逼了你那么多年都没看得出来。
大哥,你真的好可怕。那一个孝字真的能拿捏你几十年?你到底图什么?到底想做什么?”
贾赦摸摸鼻子心里苦笑,自己当初不就是昏了头想得到一点母爱吗?不就想着母亲不容易吗?不就是心死了自暴自弃了吗?
要不是在那边看了同人小说,还真没有怀疑过母亲与弟妹对自己心怀叵测,害了自己的妻儿,还害得邢氏不能生育。
那时候好傻啊。要不是接受了另一个灵魂记忆里的知识,自己顶多对历史感兴趣,别的还真没有。那时的自己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对什么事都没上过心。
妻儿之死,母亲怎么说自己就怎么信,打死了那几个下人,还以为母亲帮自己报了仇,根本就没想过什么疑点,什么巧合。
断了与妻族的关系,那是人家与自己吵架吵急眼了,话赶话都下不了台这才闹掰的。
贾赦苦笑,练武?咱是武将世家出身,自小就被父亲逼着练武的,没有什么原因啊。后来练习惯了,再加上确实是为了身体好,为了玩女人不亏身子这才没有间断过,没别的原因啊。
吃喝嫖赌?自己的钱花不完,干嘛出去赌博?给人送银子花吗?家里名厨荟萃,有的是山珍海味,什么吃不到?
屋里的美女换了一波又一波,还都是母亲专门挑出来的身条好脸盘靓的,有着这么些美婢玩着干嘛还要出去花钱嫖妓?还与别人抢一个长相一般的女人?当我傻啊?
我又不是没见过花魁长得什么样子。当初砸银子弄了两个据说能通琴棋书画的绝色,可是揭了面纱一看,说实话还真不怎么样。
瘦的跟麻杆一样,远不如我自己养的那几个美婢。弹琴画画那两下子还没我教出来的婢女弹得好,画的好。
当时气得大老爷砸了茶杯甩袖离开了。现在被妹妹一说,这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优秀。
贾赦有些不好意思,只能故意沉着脸。他的这种表情还真的让人误会。
贾赦深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心中的羞涩退去,这才说道:“哥哥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又哪来的什么图谋?只不过被人打压惯了,时间久了,就习惯了逆来顺受。
习惯了母亲说什么就是什么,习惯了母亲送什么就接什么。别人的白眼又不能伤我一块肉,理会他干嘛?
我一直就想多得到一点母爱,不敢与你二哥比,更不敢与妹妹比。我就想着母亲不要那么偏心。我始终认为只要我按照她的意思多多孝顺她,终会有一天她老人家不再那么偏心。
所以,我有愤懑,我有恨意,但我从小学的那一个孝字和一个孝悌的词语,让我过不了自己心里的一关。
对,我都看得明白,但那又怎么样?我是能杀了弟妹还是能去责骂母亲?前段时间,就因为没有按照母亲的吩咐给你二哥办事,外面就传你哥哥忤逆不孝,气病了高堂老母。何况,我那时,不想让十三娘挣命生下的琏儿再出现危险。
我就怕我万一说错了点什么,琏儿就要遭罪,或者被那个。唉。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敢做。你怕,哥哥也怕啊。
你嘲笑我有什么关系?你毕竟是我妹妹,满京城嘲笑我的人多了去了。说我纨绔又怎么了?我又没有妨碍别人。
断了仕途又有什么?我还是爵爷。我吃好的,玩好的,我又不缺什么。不让我去国子监没关系。
怕我丢人,不让我回金陵试着考科举,没关系。不让我进军队,没关系,在家还安全些。
让我去顶罪,我不去行吗?老王妃、王家的人、史家的人都在逼我。你二哥二嫂和珍儿跪着求我,母亲眼泪哗哗哗的劝我认了,我敢不认吗?
母亲求我为家族着想,你二哥跪着求我,我能怎么办?我敢不去吗?从那以后我怕了,真的怕了,夹紧尾巴继续窝在家捂起耳朵祷告,祈求母亲别再玩那些危险动作。
可老天爷没有听见。竟然还送来了一个带着祥瑞的宝玉,母亲和你二嫂没事就给人宣扬。
不就是想潜移默化地让府里的人,都认为宝玉才是家道中兴的希望吗?以后这个家这个爵位就应该自然而然地交给宝玉吗?
可他们怎么不想想,这祥瑞出自百姓家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与母亲说起,母亲却说没事,皇家的心胸没这么小,不会容不下宝玉的。可我却知道皇家的心胸还真的不大啊。
这些我都认了,希望我判断错了,也希望母亲就那么惯着宝玉,让他长大后也与我一样当个窝囊废就好,千万千万不敢有什么雄心壮志。
他喜欢与女孩子亲嘴,没关系。他喜欢摸女孩子,没关系,咱家有的是女婢。
可他还喜欢乱闯姐妹们的香闺,与姐妹们胡闹,这就不能忍了。女孩子的名声有多重要,这个不用我说。可我害怕母亲说我嫌她不会教养闺女和侄女儿。我忍着,我等机会。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宝玉这边刚长大一点,她们就又四处宣传元春被神仙批命说什么有娘娘命格,还是最高贵的。我差点没被吓死。
更可怕的是,她们还真的将元春给送进宫了。甄妃原本答应先放在她身边,然后赐予六皇子。可是后来没了消息。你想啊,大姐儿的命格那么贵重,能有消息吗?
你大哥的胆子小,受不得惊吓。我可以将荣国府交给母亲,哪怕被二弟使手段夺了去,都比家业毁在我这一代的好。
每天看着一家人喜气洋洋,趾高气昂关着门泡在幻想里,我就浑身发冷,自我麻醉。
一直到去年,我偶尔在门外偷听到:母亲与二弟抱怨说你二嫂太着急了,不能把我逼急了,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要一步步来,该是二弟和宝玉的,总不会跑了。”
贾赦喝口茶语气悲凉继续说道:“我回去像死人一样睡了两天,睡醒了,我笑了。我对自己说,没事。母亲说过,上面的心胸不会那么小。
母亲还会一步步来,又不会一下子将我弄死。怕什么?继续玩呗,不就是伸长脖子等着吗?等呗。
其实啊,我还真的想看看自己是怎么死的?说不定人家刀快不疼,也说不定是被药死的。悄悄告诉你们,大哥会医术,还很精通。
我回想过很多的药方,也有很多的办法把自己给毒死。可我就想看看母亲会下什么药?说不定还是我没有听说过的前朝秘方。
或者二弟来给我下药,我想看看他那么一个正人君子,给我下药的时候手会不会发抖?我只想知道是什么毒?没想过配什么解□□。
我就是想品尝后心里能搞清楚那个药方,知道自己是被什么药给毒死的。我就一直等。结果什么都没等来。
我又给自己说,是我自己幻听了,母亲怎么会那么说呢?肯定是我自己睡糊涂了。可是没几天,我只不过去外地,找父亲的老部下,从他手中请回来几幅父亲的画像回来装裱。
结果,刚回来二弟给我说,家里有流言说我在外面包了个粉头夜不归宿。他与母亲为了荣国府的名声,希望我去当差。他正在帮我跑官,花了不少银子,希望我也能主动一点。
我一听就知道,流言肯定是他媳妇放出来的,她们怎么还没完没了了?这是着急了吗?是要对我出手了吗?
又过了几天,父亲的画像装裱好了,我刚回府就被叫去荣庆堂了。那时,所有的主子都在,一个个很是严肃,就像是三堂会审的架势。还有几个粗使下人拿着家法守在厅堂外面,看来他们是要审问我或者说什么大事,我就等着。
谁知,我带回来的那几幅画像引起了你二哥的兴趣,要看父亲画像,这才打断了母亲准备用家法收拾我的那场会审。
迎春惜春当时也在场,你让她俩说说事先人家是怎么说的。”贾赦看见三个小姑娘都哭着进来了,就把迎春和惜春叫了过来,让她们帮着自己表演苦情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