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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浅胜春最可人。
尤其在这满眼皆为湖光山色的地方,越发令人心旷神怡。
眼前的后湖,并非如苏攸攸前世所见的那般有着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迹,此处更多的是原生态自然景观,湖中各洲的格局也与印象中大不相同,想来这片湖在前世历史上的那次消失以前,应当也不是她曾经所见的那般吧!
四辆马车抵达东南湖畔,一群人下了马车,与陶管家约定半个时辰后在西南码头会合,便各自组队选择船只上了船。
他们选的皆为可容纳四人的小船,萧渐遥硬拉着文之宁上了林若澜与段宵那一艘。文之宁本意欲与苏攸攸、林若溪及小李逵同乘一船,此时见她们这里只剩三人,便冲着正要上另一只船的文之宣喊道:
“阿宣,你上这只!”
文之宣见她指的是苏攸攸所在的那只船,略微有些迟疑,他原本要与谢恒四人一起划船,但又想到两个女孩和一个才十岁大的孩子,再瞧瞧那五大三粗的船夫,便妥协了,直接飞身一跃,上了苏攸攸这只船,挺拔修长的身躯让船身微微一沉,待平稳后,在林若溪身旁的空位坐下。
此时日渐西斜,金色阳光倾洒在两人身上,再映入湖中,这画面甚是养眼,坐在对面的苏攸攸不禁多享受了片刻,直到她突然发觉,林若溪垂首浅笑,有些欢喜又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拘谨,准确一点说,就是一种娇羞,这才若有所思地移开目光。
林若溪全部心思都放在身旁的少年身上,一颗心砰砰直跳,哪里会注意到苏攸攸的目光。
而文之宣就不同了,他发觉苏攸攸的目光一直在他二人身上来回扫视,莫名其妙的同时,也难免有些不自在,索性扭头去看风景。
小李逵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船一离岸,便趴在船沿伸手玩起了水花,自得其乐。
相比于他们这一船的安静气氛,另外两只船上可就热闹多了。萧渐遥与段宵不知谈论着什么,那爽朗的笑声仿佛传遍了整个湖面。
而谢恒与萧渐逸争夺着船桨,一通乱划,扑腾得水花漫天,老船夫无奈的坐在孟灏对面,有心要抱怨几句发个脾气,但一看到孟灏的眼神,便吓得什么念头也不敢有,任由船停留在湖中原地打转。最后眼看着另外两只船都走远,还得是孟灏叫停了两人,换回了船夫执桨。
……
陶管家带着四辆马车赶到西南码头,将车停在紧邻知味斋的一个有树荫的宅巷,几人便在车上打起了盹儿。
恰逢此时,另一辆刚停在此处的马车中走下来两个锦衣少年,一位丰神俊朗,神情倨傲,另一位尖嘴猴腮,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淤青,正是孙凌羽和朱瑞。
二人下了马车直奔知味斋,孙凌羽却是回头瞧了一眼那四辆马车若有所思。
二人进了楼上包间,打发了小二,朱瑞一边端起茶壶为孙凌羽倒茶,一边道:
“剑光兄,卢兄回扬州养伤,不知几时回来?”
“呵,他哪里是养伤,我看他那是不想在书院读书,刚巧有个借口罢了。”
朱瑞:“……唉,可真是羡慕卢兄……”
孙凌羽不想与他继续谈论那日打架之事,便转移话题道:
“你方才说,午时碰见凌珊的丫头秋霜,她找你何事?”
朱瑞慌忙压低声音与孙凌羽耳语一番,孙凌羽听了,面色凝重,随后沉声道:
“此事莫要妄动,不可再让任何人知晓!”
“那凌珊小姐……”
“无需理会。”
朱瑞欲言又止,二人一时无话,一边喝茶一边眺望窗外湖景,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朱瑞再次开口道:
“这时辰也差不多了,文木白怎么还不来,他不会是要爽约了吧?”
孙凌羽默然不语,朱瑞见他正面色凝重地注视着窗外,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湖中的一艘船上,坐着四人,正面对着他们的是两个妙龄少女,与对面二人有说有笑。
“那不是兰音掌书吗?咦,她旁边这位姑娘,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船正在靠向码头,待船身一横,方才看清对面坐着的两人。
朱瑞立即变了脸色,恨恨道:
“怎么又是那个段邺行!”
孙凌羽始终未说一句话,但神情却是让一旁的朱瑞不寒而栗,尤其,在看到四人下船时,文之宁随着船身一晃脚下不稳,被一旁的段宵伸手相扶的那一瞬,孙凌羽已是双拳紧握,险些将茶杯捏碎。
那边刚下船的四人却是浑然不觉,尤其萧渐遥满面春风,向后面那只船上的苏攸攸与林若溪招手,似要急于分享心中喜悦。
陶管家已先候在码头,待众人都下了船,便领着他们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在文府用了晚膳,林若澜与段宵向老夫人告辞,回了自己的住所,谢恒与孟灏也回了书院寝舍。
文斐一行直至入夜,方才从庄子上赶回文府。
第二日,小李逵早早地便由文重带着去了书院,与纪先生说明情况,安排在了他所负责的年组。
文宾打从一进书院,就鬼鬼祟祟地似要躲着什么人,到了课室外面,从窗口缝隙向课室内窥探一番,见孙凌羽的位子上空无一人,大大松了口气,刚要迈步进去,后脖领子被人一把揪住,那人毫不客气地将他拖至一个僻静处,切齿道:
“敢耍老子,你可知会有什么后果?”
文宾早有预料,不顾书本散落一地,举起双手,恳求道:
“剑光兄莫急,听我解释,听我解释!昨日……昨日我确实有去知味斋赴约,只是……只是去得晚了些,未曾见到剑光兄!”
孙凌羽松了手,却依然将文宾压制在墙角道:
“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事情办得如何?”
文宾道:
“昨日家母早早便去文府提亲了,只是回来晚了些,又拖着我说了些旁的事,这才……”
“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别说那些没用的!”
“好好好,我说我说……”文宾此时心乱如麻,他知道孙凌羽急于知晓提亲结果,可若如实告知于他,那岂非是母亲办事不力?不仅父亲复职一事泡汤了,自己在书院也不会好过。
想起昨日母亲回来哭哭啼啼的一番话,权衡再三,文宾把心一横,道:
“母亲从文府回来,说老夫人,哦,就是我堂姐的祖母,起先以老院长病重为由,说家中暂不宜谈论婚嫁之事,后在母亲的极力劝说下,那老夫人竟说……竟说……”
“说什么?”
“她说你们孙家……与他们文家门不当户不对,不同意这门亲事,还直接将我母亲赶出了门!”
文宾这话说得极为巧妙,文老夫人那句门不当户不对,在孙凌羽听来,那必然是文老夫人认为他孙家配不上文家,把一切原因都归咎到文老夫人那边,而他们母子也算尽力了,如此既达到了自己想要的效果,又不算说谎。
果然不出所料,孙凌羽面色阴沉,一拳砸在墙上,文宾趁机又道:
“剑光兄莫要气馁,俗话说,好事多磨,提亲之事一次不成还可再去,说不准……”
“滚!”
孙凌羽面色铁青,怒吼着打断文宾的话,文宾慌忙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本,灰溜溜地朝课室跑去。
片刻后,孙凌羽恢复平静,迈步向藏书阁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