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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往往就是这样。
修补不完的破洞,应付不完的糟心事,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疲于奔命。
默默无闻,无人注意;
穷困潦倒,机会渺茫。
功成名就,锦上添花;
富贵如意,机遇多多。
无数的小人物慌慌张张,奔忙在披星戴月的路上,只为挣那三两几钱碎银,讨几口生活,得一家老小温饱。
江小朵长期积怨累积,终于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之下,将自己的爸江二奎亲手送进了派出所。
然后,第二天,9月1日,骑着自行车开学报到去了。
破旧自行车一路“叮叮当当”,一会链条掉了,下车接上链条;一会车胎没气了,又跑去附近的村庄借打气筒;一会,铃铛又不响了,遇到人多的时候,没法打铃铛警示别人,气得江小朵恨不能扔下这个破自行车,走路去上学。
走路去,东西怎么办。
无奈之下,只好继续推着这个破败自行车,一路走着去学校。
来到镇上,遇到镇上路边卖小菜的50多岁妇女,守在菜摊边无人问津。
江小朵心生怜悯,停下自行车,跑过去说道:
“大婶,您这菜也不新鲜呀,怎么能卖得出去。您不如去农村,从农民菜地里买些新鲜蔬菜过来卖,生意管保好。”
女人满面愁容,可怜巴巴地说:“我本来在城里打工,可是,老公看上城里年轻漂亮的妹子,硬逼我离了婚。你看我,都这把年纪了,颈椎病、痛风、腰痛,各种疾病缠身。先是镇上开了个麻将馆,刚开始生意还不错,没想到不久,大家觉得麻将馆抽成,倒不如到自家打,还不用白白出那份钱呢,麻将馆就倒闭了。现在,又想着来卖菜,可是,哪里竞争得过旁边的菜市场,人家都是固定老熟客光顾,价格也差不多,所以,我这车菜,卖了几天还没卖完。这卖菜光赔不赚的,估计卖菜生意,也要做不下去了。小姑娘,活着难啦。”
江小朵站在旁边,听女人倒了半天苦水,把自己心里的苦,也牵引了出来,附和着安慰大婶:
“唉,活着是挺不容易的,我6岁开始做家务,10岁开始下地干农活,14岁开始工地打工,我们家日子还是穷得叮当响。可是,大婶,人穷志不短,咱们得努力想办法活着,而且要奔着越活越好去啊,您说是不是。加油吧,大婶。”
说完,江小朵就推了破自行车,“咯吱咯吱”朝学校走去。
走到镇中心,遇到几个吊儿郎当、流里流气的街头小混混,一个个烫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各种字母、动物图案组成的千奇百怪衣服,胳膊上印着纹身,耳朵上戴着耳钉,嘴里很拽地叼着香烟,一看就惹不起。
江小朵赶紧将自行车尽量朝路里边靠,以免冲撞了这帮爷,惹祸上身。谁知,当这伙混混走到身边的时候,自行车由于承载的东西太多,龙头打偏,倒向了其中一个混混,要不是江小朵眼疾手快,自行车肯定撞到这个混混了。
混混长着一张圆胖脸,穿着一身黑衣服,烟嘴学周润发一样,叼在嘴里只叼不吸,正在脚呈外八字、身体大摇大摆、气焰嚣张着招摇过市,没曾想差点被自行车给砸到,怒不可遏,跳起来冲到江小朵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出口成脏骂起来:
“臭婊子,没看到小爷我过来吗?居然敢用自行车砸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旁边几个小混混赶紧凑过来,起哄加码,“哥,我看这小妞是不想活了,居然敢冒犯我大哥,看我们的,立马削她,治到她服服帖帖为止。”
想必,差点撞到的,还是个带头大哥,江小朵暗叫一声:“倒霉,居然惹上了这帮小混混头子,怎么办呢?”
正当江小朵开动马力、脑袋里疯狂想对策的时候,其余几个小混混已经围过来,你一胳膊我一胳膊推搡起江小朵来,“说,是不是找死,敢砸我们大哥。”
“跟他废什么话,打就完了。”
这个小混混话没说完,果然挥起拳头,就朝江小朵脸上狠揍了一拳。
这个拳头出力比较猛,当下直接将江小朵打得倒退了几步,手上的自行车应声倒地。
没曾想,自行车又将其他几个小混混砸到了脚趾头,疼得几个小混混捧着脚趾头,“哇哇”乱叫。
“你他娘的,我看你是成心跟我们哥几个找茬,欠收拾。”
小混混们狂叫着,上来对着江小朵,就是一阵拳打脚踢,踢得江小朵死命护住肚子,深怕把肠子踢出来。
当小混混们打得正过瘾的时候,派出所几个民警闻讯赶来,呵斥这些混混:
“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居然敢当街殴打中学生,走,跟我去派出所。”
其中一个民警帮江小朵扶起自行车,关心地问道:
“小姑娘,你没事吧?要不要送你上医院?”
“警察叔叔,我没事,这点打,不算什么?”
然后,警察们押着小混混去派出所,江小朵推着自行车去学校。
几个小混混人被抓住了,嘴还死硬,临走前指着江小朵,气势汹汹地警告:
“死三八,下次别让我们碰到,碰到了,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还反了你了,下次,你要再敢找人家麻烦,我直接把你们一个个拘留起来。”
警察听到小混混的警告,也出言警告小混混。
刚才警察问的时候,江小朵强忍着疼痛,不敢说自己受伤,心里揣摩着:“要是受伤躺到医院,说明小混混打人性质更恶劣,派出所必然惩罚更重。派出所对小混混惩罚越重,小混混们越不会放过我。算了,还是忍着吧。”
被小混混腿上、背上乱踢一通,江小朵等警察走远了,掀开裤子一看,小腿上遍布瘀青,好像肿起来了,隐隐作痛。
腰部呢,只要用力,就撕扯得难受。
没办法,得赶紧回学校报到。
江小朵只好忍着疼痛,一瘸一拐,推着自行车缓步前行。
好在学校离镇中心不远,穿过半条街道,再拐弯过一座小桥就到了。
住在镇上的好朋友兼好同学丁莉莉已经报到完毕,到宿舍找江小朵,看到江小朵似乎腿脚不利索,正在抬起一条腿、再扶起另外一条腿,艰难地爬到上铺,惊讶问道:
“江小朵,你怎么啦?不会是骑着你那快能当废铜烂铁的破自行车,在哪里摔了个四脚朝天、狗啃泥吧。”
丁莉莉戴着一顶白色的宽边帽、穿着一身洁尘不染的白色连衣裙,站在宿舍里的阳光下,笑得花之乱颤,那发自内心的笑容,笑声像泉水“叮咚”一般,让人听了自然就想起小溪流淌、风吹风铃发出的声音。
听笑声就知道,丁莉莉是生活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公主,不知忧愁,不懂人间疾苦。
“丁莉莉,我没事,刚才自行车没扶稳,不小心连人带自行车一起摔倒了。”
江小朵心里知道,“被小混混当街打的事情,不能让丁莉莉知道,不然,她回家告诉她父母,这事越扯越大,说不定丁莉莉也会烦恼缠身。何况,她家还住在镇上,惹到小混混,估计麻烦会没完没了。自己的事,还是自己解决吧。”
好不容易,顺着宿舍的梯子,江小朵爬到了上铺自己的床上,转头对着丁莉莉,问她:
“丁莉莉,你暑假都怎么过的?”
“我爸带我去新疆旅行了一趟。我告诉你,新疆的羊肉串可香可好吃了,还有景色也很美,新疆天山、胡杨林,哎呀,我一趟还嫌玩不够,让我爸过年再带我去。”
丁莉莉说得眉飞色舞,绘声绘色,明媚的笑容,配上清脆的声音,简直就像跟江小朵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哎,还新疆,羊肉串,胡杨林呢,我只要不挨打、不用打工、能吃饱就不错了。”
江小朵私下心里沉思着,既为好朋友的幸福生活感到高兴,又为自己眼前的不幸生活感到悲伤。
丁莉莉无限忘我地说完,抬头细细看了看江小朵,再次发出惊叹:
“江小朵,谁虐待你了吗?怎么每次放假回来,我都觉得你更黑、更瘦、更愁眉不展了呢?”
江小朵摸了摸自己的脸,尴尬笑了笑,也回望着丁莉莉,回复道:
“丁莉莉,我哪能跟你比呢。你长在温室里,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爸爸疼爱,妈妈宠着。我不同啊,我得帮我妈妈干农活,还要到镇上打工挣学费。我是穷苦人家的小白菜,天生苦命。你呢,是有钱人家里的玉白菜,生来命好。”
江小朵望着丁莉莉,有些发呆。
丁莉莉脸上瓷白细腻,泛着15岁少女特有的光泽。交叉放在衣服裙子前面的一双手,修长洁白,一看就知道,从来没有干过活,养尊处优,生活优越。
再看看自己,脸上又黑又瘦,好像营养不良一般。手上呢,布满老茧,粗糙不堪。
“这样吧,看你这又黑又瘦的,看得我心疼,我请你去镇上吃碗牛肉面,怎么样?”
“丁莉莉,我还是不去了。我刚报到,还有床铺没有整理,好多东西需要清理呢。”
江小朵不是不想去,她很想去。
可是,如果去了,吃了香香的牛肉面,自己囊中羞涩,拿什么回请好朋友呢?总不能一直光吃好朋友的,自己做“铁公鸡”啊。
再说,自己腿上、腰上都有伤,万一走路让丁莉莉发现了,又得找理由搪塞。
“丁莉莉,你先回去吧,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也没办法陪你专心聊天。要不,等我忙完了,我再找你吧。”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找你吧。”
丁莉莉告辞着离开了,江小朵忍着身上的疼痛,整理好床铺,实在痛得难受,就躺下来休息。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