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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摘花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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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人,生来平凡,却终有一天,注定伟大。

    老大说,每个人都很伟大。

    是的,我们这个世界,是由无数平凡人组成的,充满悲喜交集、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跌宕曲折过程。

    从这个意义上说,我们的确应该致敬平凡、致敬奋斗者。

    每一个奋斗者,都值得被尊重、被铭记、被肯定。

    无论他是扫大街,还是穿着一身脏兮兮的工装,为城市建设盖起高楼大厦的农民工。

    或者,外卖配送员、快递递送员……

    他们,是平凡而伟大的小人物,却又是这个社会正常运转不可或缺的坚实保障者。

    所以,向每一个平凡而普通的生命致敬;

    向每一个奋战在各行各业的小人物致敬。

    江小朵这场大义灭亲、主动举报家暴的行动,无疑是为偏远落后的农村,进行了一场关于家事还是家暴的“普法”运动。

    农村妇女们生活得封闭闭塞,除了去去镇上,连县城都很少涉足,就这么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口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躬身耕种、辛勤劳作。

    丈夫,就是家里的天。天说什么就是什么,天要打要骂,也是理所应当。

    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丈夫打骂老婆是不应该。

    经过江小朵举报,派出所警察讲解,农村妇女们总算明白,家事就是家事,而家暴,是犯法的,不能容忍。

    如果发生了,是可以勇敢维权,报告派出所的。

    由此可见,江小朵这一小小举动,意义重大,相当于在农村掀起了首次女性维权意识的觉醒行动。

    派出所来过之后,江二奎接连两个星期都没露面。

    江小朵惦记家里,趁周末放假,骑着她那“咯吱”乱响的破旧自行车,赶回家了。

    “妈,江二奎还没出现吗?”

    江小朵刚到家门口,自行车还没来得及放好,迫不及待发问。

    “小朵,你回来啦。没有啊,都两个星期了,什么消息也没有。”

    “您没到他那些赌友那里打听打听,探探消息?”

    “去了,村里人议论纷纷。有的说,他知道派出所要来抓他,跑去投了HJ河;有的说,他估计跑哪里躲起来了;也有人说,他肯定坐车逃到外省去了。总之,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一个靠得住。”

    “这么说,江二奎这么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算了,别管他了,他走了咱们倒清静,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省得他成天偷钱赌博、还动不动打人。”

    “话是这么说,可他毕竟是你爸,是我男人。他就这么不明不白不见了,妈这心里,也是不好受的。你说,好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或者,被派出所抓去也好啊。现在呢,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真叫人发愁啊。”

    “妈,您说您,还没被他打够啊。别想了,我看他呀,死不了,肯定跑哪躲起来了。”

    “唉,妈这命,怎么这么苦啊,遇到这么个不成器的男人。”

    “妈,您别瞎说,您命才不苦呢,因为,您有我,江小朵啊。相信我,总有一天,咱们家要来个翻天覆地的变化,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母女俩说了一会,宁珑推起板车,跟小朵说:“小朵,你回来正好,你在家看着妹妹,我去沙滩上把花生扯了。”

    “妈,你等等,我吃点东西,跟你一起去。妹妹,放到美秀婶子家,让她婆婆帮忙照看一会。”

    “也好,咱娘俩两双手,还能扯快点。”

    吃完饭,江小朵便跟着妈妈宁珑,翻过大堤,到河坡上挖花生。

    河坡上的这块地,是沙滩地,其他庄稼不易生长,最有利种花生。

    眼下,家里种迟的这块花生,都成熟了,到了扯起来的季节。

    江小朵站在花生地里,放眼望去,一畦畦都是大片花生地,起初绿油油、现在开始发黄的花生叶子,根部紧紧扎到沙滩地里,四面八方的根部,很像人体交错相织的经脉。

    蹲下身,江小朵用手轻轻一扯,花生根部便从松软的沙滩地里轻易地拔了出来,用手抖搂一下根部的细沙,一颗颗凹凸不平、个子狭长小巧的花生,便在秋风里左右摇摆着跳舞,很是让人垂涎欲滴。

    江小朵从上面摘下一颗,在衣服上蹭了蹭,掰开花生壳,将小米粒的花生倒入嘴里。

    “哇,这小米粒的新鲜花生,嚼到嘴里,软软的,真甜啦,直甜到我心里了。”

    一颗不够,江小朵又连续剥了好几颗,放入嘴里,边吃边扯花生。

    往年,家里都是种大颗粒的花生,一颗得有两个手指头那么粗。后来,村里有人说,小颗粒的花生无论生吃、还是煮了吃、炒着吃,都更香。所以,村里家家户户开始改种小颗粒花生。

    这小颗粒的花生,一颗差不多只有一个小指头那么粗,米粒也就小指甲盖一般大小,但江小朵初次尝起来,感觉确实甘味无穷,比大花生口感更好。

    母女两个蹲在花生地里,拔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将花生拔完了。

    宁珑看看天色还早,就从板车上搬了两张小凳子,一张递给江小朵:“小朵,我看这天还早,我们先在地里把花生摘下来,放到袋子里。天黑之前,能摘多少是多少吧。”

    江小朵答应一声,便坐在凳子上,左手高高提起花生叶子,右手伸出去,一把抓住花生,使劲一扯,花生便脱离枝干,连着茎掉了下来,再“哗啦啦”从江小朵手里,倒进了袋子里。

    “妈,今年的花生,咱们还卖吗?”

    “卖啊,当然要卖了。不过,今年,妈无论如何,得留下一些,过年的时候,用沙炒花生你和妹妹吃。说来可怜,咱们家种花生的,每年为了卖钱还债,你和妹妹还得眼巴巴看着人家吃炒花生,眼馋。”

    “那太好了,我们过年有炒花生吃了。”

    “小朵,等会,咱们回去后,妈把花生淘洗干净了,再放上一锅水,放上盐、花椒、八角,花生放进去,煮花生你们吃。”

    “真的吗?妈,煮花生好吃吗?我还从来没吃过呢?”

    “当然好吃了。妈在娘家的时候,你外婆煮过,刚从地里摘得新鲜花生,煮熟了,吃起来,也是香飘万里呢。”

    妈妈的一番话,说得江小朵口水直流。

    许是没有江二奎在家里,母女俩都感到格外放松、开心,少有的欢快一天。

    母女俩一直摘到天黑,摘了满满两袋子,就把花生梗连同花生,一起放到板车上,一个拉,一个推,开始往家走。

    花生梗拿回家,可以当柴火烧。

    回家后,宁珑果然用筛子淘洗了满筛子花生,放入锅里煮起来。

    等到水烧热,花生在锅里上下翻腾着,20分钟后,八角的香味伴着花生的香味,一起钻进了鼻子里。

    妹妹眼巴巴站在锅旁边,闻着香味流口水。

    妈妈过去拉开了妹妹,“小年,站远一点,别烫着了。等会熟了,妈妈再用水冷了之后,拿给你吃,好不好?”

    妹妹江小年馋得咂巴几下嘴唇,听话地去了堂屋。

    江小朵放了几根粗劈柴,劈柴燃烧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在灶膛里火星四溅,灶里熊熊燃烧的火,映照着她那一张小巧的脸盘,一双灵巧又坚毅的眼睛,若有所失。

    “江二奎不在家,家里难得清静。我也好久没有看到,妈妈像今天这样开心了。连自闭症的妹妹,似乎都没那么惊慌失措、痴痴呆呆了。”

    然后,花生煮熟的香味,猛烈地飘进鼻子,把江小朵从沉思中唤醒过来。

    “妈,小年,花生熟啦,可以吃了。”

    宁珑从房间里叠完衣服出来,把花生用漏勺舀到筛子里,又用冷水不断冲刷,直到拿到手里不再发烫,才拿到堂屋的饭桌上,招呼小朵、小年姐妹俩:“来,吃吧,苦了你们俩了,家里种花生,却头一回吃煮花生。”

    “妈,您也坐下,一起吃。”

    江小朵懂事地移开旁边的凳子,让妈妈宁珑一起吃。

    三个人坐在饭桌前,借着电灯微弱昏黄的光,一起吃煮花生。

    宁珑剥了一颗花生,递给小年,“小年,来,吃花生。”

    江小年张开嘴,煮花生便顺着嘴唇滑到了嘴里,小年难得地笑了起来,“妈妈,这煮花生,好吃。”

    江小朵剥开手里的花生,递到宁珑嘴边,“妈妈,您辛苦了,张嘴,吃花生。”

    宁珑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江小朵,笑着张开嘴唇,吞进了女儿小朵为自己剥的花生。

    然后,宁珑又剥了一颗,递到江小朵嘴边,“小朵,这些年来,你太苦了,妈妈谢谢你,为这个家所做的一切。”

    “妈,瞧您说的,我是您的女儿,也是这个家里的一分子,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嘛。”

    昏黄的灯照着,一家三口,总算片刻脱离被打被骂的苦日子,像正常的一家人一样,享受着相亲相爱的温暖。

    宁珑看着两个女儿,津津有味地吃着煮花生,想着不知所踪的江二奎,心里,又喜又愁。

    “没有江二奎天天在家里吵吵闹闹、打打骂骂,两个女儿,也能健康开心成长,是挺好的一件事。”

    “可是,江二奎至今音讯全无,也不知道死活,也还是让人揪心。”

    宁珑,这个善良的农村女人,纵然江二奎经常把她打得死去活来,江二奎不见了,她仍然担心着他的安危。

    正吃着花生的江小朵,看到妈妈宁珑时喜时忧的表情,知道她又在挂心江二奎,忙出言安慰:“妈,开心点,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说不定过段时间,抓他的风头过了,他又回来了呢。咱们啊,趁他不在家,还是抓紧开心一刻吧。”

    说完,江小朵又往宁珑嘴里塞了一颗煮花生。

    这个风雨飘摇的小家庭,在惯于用拳脚说话的江二奎突然消失后,又将会怎么样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