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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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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德基又问:“岳鹏举骄悍,如何才能令他真正退兵?”

    “陛下不如连下十二道圣旨,令他退兵。”

    赵德基对这个建议感到很新奇,就问:“何为十二道圣旨?”

    “为引起他的足够重视,陛下可每半个时辰发出一道圣旨,如此连番下来,岳鹏举敢不遵命?”

    赵德基大喜:“就依此计。”

    随后,秦桧起草,赵德基亲自誊写了12份诏书,当然,每一封的内容大同小异,略作区别,只一次比一次语气严厉。然后,宫里安排急递将这十二分诏书,以金字牌的急件传出去。

    赵德基的金字牌一递走,有一个年老的妇人,在深宫里睁开昏花的老眼,长叹一声,忽然坐起来,看着身边守候着的天薇和婉婉二人。

    此人正是太后,她此时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后阶段,因为感染了风寒,这个冬天,便躺下再也动不了了。

    天薇等****守在她身边,见她忽然精神大振,情知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了,一个个哭得泪人似的。

    太后问:“这几日,可有什么大事?”

    天薇等不敢将从太监口里得知的12道金字牌的事告诉她,但见她忧愁满面,只能实话实说:“九哥已经派人送去十二道金字牌,要岳相公撤军朱仙镇……”

    太后脸上的一点精神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眼睛缓缓闭上,流下两滴浑浊的老泪:“大宋终是中兴无望,老身此去,真真无言见大宋的列祖列宗!”

    天薇和婉婉更是痛哭不止。

    太后伸出枯瘦的手,分别抓住她二人的手,喟然说:“老身此生无儿无女,全赖你二人陪伴晚年,小心侍奉,胜过亲女。我在时,尚可稍稍眷顾,我一走,你二人别无依托,今后切记:一生穿衣吃饭,方可保有富贵。”

    二人点头答应,太后的手缓缓松开,二人一看,竟是死了。

    二人嚎啕大哭,尤其是天薇,在越来越强烈的和谈氛围里,知道韦贤妃必将归来,她一回来,自己又将有何命运?她不知是哀悼太后,还是哀悼自己,只哭得几乎要晕过去。赵德基闻讯赶来,也滴下几滴伤心的泪水,便下令大举为太后备办丧事,先在寺里举行为期三个月的法事。

    岳鹏举等进兵朱仙镇,朱仙镇距离开封只有四十五里,也是金兀术在开封的最后一个据点。除了一些侥幸逃得快的,其余居民全被金军杀戮,女子全部沦为金军的营妓。

    就在岳家军和金军即将展开大决战的时候,韩常却派秘密使者到岳鹏举军中投拜。此人是辫发左衽的金人装束,正是韩常的侄子韩跋。

    韩跋跪下按照汉人的礼节向岳鹏举行礼,说:“我叔父已经厌倦战争,加之目睹金兵屡次全城屠杀百姓,便不愿再被四太子驱使,希望和岳相公和解。”

    岳鹏举也探得韩常被金兀术所鞭打之事,就问:“韩常还有多少兵马?”

    “五万。”

    岳鹏举笑起来:“四太子不过十万兵马,韩常怎会有五万?”

    韩跋不敢再吹牛,只好实话说还有一万三千多人马。韩跋说:“我叔父追随四太子多年,不忍背盟反戈相向,只在临战之际,放弃长葛县退走,不和岳家军交手,还请岳相公成全。”

    岳鹏举慨然说:“既是如此,就成全韩常。”

    韩跋一退走,果然,宋金初一交手,他便从长葛县全军撤走。长葛县一空,朱仙镇便成了孤岛,攻下此地,就等于拿下了开封。

    这一日,军中气氛非常热烈,众人奔走相告,士气已经达到了顶点。岳鹏举慨然说:“拿下朱仙镇,夺取开封,必当与诸君痛饮。”

    花溶也非常高兴,从靖康大难开始,开封被金军占领,连赵氏宗庙都被捣毁,如今,就要收复,众人的激动心情可想而知。

    但此时,岳家军也面临极大的困难,就是军粮望眼欲穿也等不到。岳鹏举自然不知道是被秦桧截留,只和幕僚们商议,一封接一封的快递发往行宫催要粮草。但这些粮草都被秦桧截留扣押。到进军朱仙镇的前夜,军中的粮草已经只够支持十日了。岳鹏举下令军中减餐,每天只得两顿,而且晚上只能是栗米粥,并杀军中的残废马骡为口粮。

    他安抚了军中将士的情绪,但和幕僚们商议时,就无法再掩饰这种焦虑了。

    他问:“在前面一路购买军粮如何?”

    朱芾摇摇头:“虏人被困许久,兵马粮草显然也不多了,即便夺取也支撑不了多久;而要购买粮草,这八万人马的供养谈何容易?现在兵荒马乱,两河困顿,哪里来得及?”

    于鹏愤然说:“如今秦桧一手遮天,人人都说他是四太子的奸细,他必是要千方百计阻挠抗金大业……”

    李若虚沉吟半晌,才低声说:“自古功臣在外,若非兔死狗烹就是……”“黄袍加身”四字,他终究还是不敢说出口,他回临安应对,更明白皇帝的心思。

    众幕僚退去,花溶端一碗热气腾腾的栗米粥进来,柔声说:“鹏举,你今日不曾吃晚饭,长期如此可熬不住。”

    岳鹏举摇摇头,见妻子眼眶深陷,长叹一声:“十七姐,你跟着我,这一辈子都在吃苦!”

    花溶心里一震,一辈子,鹏举竟然说一辈子!她心里忽然有种极其可怕的不祥的预感,却强行镇定,放下米粥走到他身后,伸手替他按摩肩头,嫣然一笑:“鹏举,跟你在一起,我可快活得很,怎是吃苦?”

    他反手,从后面轻轻搂住妻子的腰,声音十分沉痛:“十七姐,我从军十几年,从一名普通小兵到节度使高位,生平自认从未有何亏心之处。唯是对你,竟无法让自己的妻子有一份安定的生活!十七姐,我们一定要提前拿下最后一战。我答应你,此后一定辞官陪你。哪怕是种地栽花,也一定不让你和儿子再吃任何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