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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又是长见识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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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信满心不耐,仿佛昨晚的一把火烧尽了二人之间的兄妹情谊。

    他远在紫云书院,都知侯府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家破人亡。

    父亲为仅有的一线生机,破釜沉舟。

    难道,父亲就真的很喜欢处处树敌吗?

    呵!

    景炀都做了什么?

    父亲如今还昏迷不醒,陛下的案桌前指不定已经堆满了弹劾的奏疏。

    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景信一根根掰开景炀的手指,面色冷硬“我还以为这世上无你惧怕之事呢。”

    “娘临终前让你好好照顾我。”

    “你不能让娘死不瞑目!”

    景炀不死心的嘶吼。

    “娘早就死不瞑目了!”景信声音狠戾“现在想起娘了,在你为了假陈氏与父兄作对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在你令亲者痛仇者快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别磨蹭了。”

    “还有,嘴涂这么红干什么?跟吃了侯府上下老小一样。”

    “你是入宫赎罪的,不是示威的!”

    景信背过脸去。

    父亲硬不下心肠做的决定,他会替父亲做。

    或许因为理智,他的心向来就比寻常人更冷一些。

    景炀一步三回头,又是哭爹又是喊娘,又是咒骂又是叫屈,终还是上了入宫的轿子。

    原地站立的景信,头疼欲裂,眼前发黑,倚靠着墙,良久才堪堪稳住身形。

    顾不得歇息,谨守规矩托人递送书信告假。

    他是天子侍读,就算帝后知侯府之事,他也理应亲自禀明。

    公是公,私是私。

    公私永远不能混为一谈。

    紧接着,景信又守在了永宁侯床前。

    针也扎了,药也喂了,如今只能等父亲自己醒来了。

    “世子,二老爷过府了。”

    老管家略显疲惫的声音自门口响起。

    景信低垂的眉眼,满是厌恶。

    就如父亲所说,父亲从未有半分亏待二叔。

    景信揉揉鬓角,饮了被丫鬟沏的浓茶,苦涩在唇齿喉腔蔓延。

    “请到南厅吧。”

    景信打起精神,面上不见丝毫慌乱。

    他很庆幸在接到天子旨意后马不停蹄的从书院赶回了家中。

    倘若他未归,此刻二叔是不是就能名正言顺顺理成章鸠占鹊巢了,不仅不会有人指摘,还能得一个临危受命的美名。

    ……

    懿安宫。

    景炀被引入的一刹那,就被端坐于主位的美人所震惊。

    美人云鬓高挽,珠钗环配,面颊白皙透亮,唇色妖冶艳丽,正红滚金边百鸟大袖宫装,静静的,恰似一朵明艳雍容到极致的牡丹,不言不语便可入画。

    景炀有些恍惚。

    没人告诉她顾皇后这么美。

    明明,明明在她的记忆里,顾皇后潦草的很。

    而她认定的傀儡天子就陪在顾皇后身边,眉眼柔和耐心十足的剥着金果皮,细细的将果肉上的橘络摘去,明媚如水的晨光倾斜而下包裹着二人,她脑子里竟诡异的冒出了那句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真真是岁月静好。

    蓦地,不受控制的生出了嫉妒。

    待她及笄,定要入宫。

    姑母没用软弱,不能庇护景家,她不一样,她绝云气负青天,为自己挣一个前程。

    到时候,父亲就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依靠。

    “放肆!”

    冬雪僵硬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呵斥。

    “谁给你的胆子直视陛下和皇后娘娘!”

    冬雪的性情暂且不论,就单凭这张冷脸就很能唬人。

    景炀一慌,行礼行的不伦不类。

    顾笙微微蹙眉,她从景炀的眼神里感受到了恶意。

    十来岁的小姑娘,藏不住心事,嫉妒都是明晃晃的。

    与景信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有一说一,长相是美的,有骄傲的资本。

    萧砚随眼皮都没掀一下,专心致志的摘着橘络,只留下光滑的果肉,然后递到顾笙唇边。

    “这个吃法儿精致归精致,但是容易上火吧?”

    顾笙咽下去后,瞥了萧砚随一眼。

    萧砚随:……

    笙笙的想法总是他始料未及的。

    就算不夸他细心体贴,也好歹鼓励鼓励他。

    谁知道这么油盐不进。

    萧砚随轻哼一声,然后挑了个卖相极佳的金果又剥了起来。

    冬雪见怪不怪。

    景炀:这都不生气?傀儡天子是面团捏的?

    泥人都还有三分火性呢。

    嗯,一定是傀儡天子忌惮顾皇后身后的武安公。

    对,一定是这样。

    “平身吧。”

    在景炀曲膝行礼踉踉跄跄前,顾笙淡淡开口。

    能看出美貌,能看出骄蛮,但真看不出疯病啊。

    没有赐座,景炀也只能垂首站着。

    “本宫听说你与你兄长发生了争执?”

    顾笙语气淡淡。

    能挠的景信一脸印,也是本事。

    幸亏景信洁身自好,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他私底下男女关系多混乱不堪呢。

    景炀心中不快,下意识认为顾笙在替景信讨公道,替景信做主。

    “他身为兄长,辱骂臣女愚蠢。”

    “兄友,妹恭。”

    顾笙挑挑眉,问的一本正经“他不骂你你就不是了吗?”

    “啊?”

    景炀一时间没听明白,下意识抬头。

    正好看到了萧砚随漫不经心的眉眼因笑意而灿然。

    傀儡天子长得可真好看啊。

    顾笙又很善解人意的重复了一遍“他不骂你你就不是了吗?”

    察觉到景炀的眼神,萧砚随冷了脸。

    “不想要你的眼睛了?”

    “皇后的意思是你本身就蠢的无药可救,与景信说与不说毫无关系。”

    景炀:……

    “与景信争执之事,暂且算你情有可原。”

    “那气晕永宁侯,放火烧府,又该怎么解释?”

    顾笙叹息,百闻不如一见,一见还不如百闻。

    她确定了,永宁侯的报应就是景炀。

    是真的又蠢又傲又疯又不听劝啊。

    “臣女不是故意的。”

    “皇后娘娘乃武安公的独女,千娇万宠,必不理解臣女的苦。”

    景炀吸吸鼻子,小模样可怜的不行。

    顾笙:好家伙,有苦是真诉啊。

    只听景炀接着道“家父偏爱兄长,视臣女如无物,臣女心中难免不忿,郁结已久,这才口不择言。”

    “臣女知错了。”

    “待回府后,定为父亲日日适逢汤药,绝不假手于人。”

    顾笙:Σ(?д?lll)

    长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