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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见平静地说:“也许遗种和遗种之间,是不一样的。据我所知,只要在短时间内射出足够多的子弹,别说是B级遗种,就算是A级,S级,都能打成一张皮。”
康善行:……居然觉得有些道理。
不,他被带偏了,哪有道理了?
康善行连忙收敛心神,压迫感更强烈地说:“不,我们检测过,你打死的遗种,跟前三次遗种,有着同样的生物构造,它们是同样的物种。”
“那我就不知道了。”夏初见伸长腿,随意地摇了摇头,“这是你们的问题,很遗憾我不能给你们满意的答案。”
康善行也没继续追问下去。
因为夏初见说得确实有道理。
而且他们后来也试验过。
证明遗种不是不能被常规武器消灭,而是需要操作者不被遗种精神控制,同时有火力足够猛的常规热武器连续射击,才能达到从量变到质变的效果。
夏初见可能是恰好瞎猫撞到死老鼠。
康善行不再纠结这个问题,接着开始问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夏初见,你能具体说说,你那天是怎么执行击毙人贩任务的?从头到尾说一遍。”
夏初见想了想,从头开始叙述。
她说得很慢,康善行的问题更是一个接一个。
当她说起从狙击枪瞄准镜里看见人贩要侵犯受害者,康善行马上犀利地问:“哪个人贩,在什么角度,对哪个受害者动的手?”
康善行一边问,一边调出了一副三维全息投影画面。
正是那天的那间房子。
里面有东倒西歪的酒瓶,醉醺醺的人贩子,还有躺在地上毫无气息的被拐受害者。
跟夏初见当天在狙击枪瞄准镜里看见的情形非常相似了。
可能唯一不同的,是这些被拐受害者,都是四肢扭曲,满脸是血的死亡状态。
而那天她看见的,还是晕迷状态,四肢舒展,脸上也没有血。
夏初见看得兴致勃勃,说:“你们这是怎么做到的?这场景还原得很真实碍…”
康善行忍不住眼角抽了抽,尽量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样子,说:“这是用当时的数据还原的场景。”
夏初见点点头:“明白,我们协会那架飞行器的雷达,也可以做周围场景的可视化还原。”
康善行:“……”
这姑娘的脑子这么够用?
在他强大精神力的压迫下,她还能自如的思考,甚至举一反三?
康善行再次看了她一眼,正想继续加大精神力的压迫程度。
这时,他耳机里传来霍御燊的声音:“收回你的精神力,直接问话就好。”
康善行以为自己的精神力压力太大,对面那小姑娘是没有基因进化的普通人,一点精神力都没有,霍帅大概是怕她被他整崩溃了不好交代,于是立即听从命令,收回了所有的精神力。
夏初见没有任何感觉,康善行却有点微妙的如释重负感。
之前那种精神力超负荷运转的状态,对他来说,也是不可持续的。
如今看看他和夏初见的样子,康善行隐隐觉得,好像夏初见是审问人,而他,是被审问的那一个。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种联想,可能是夏初见的状态实在太轻松了。
康善行收回思绪,继续问话:“那你仔细看看,当时是哪个人贩,在哪个角度,对谁先动手的?”
夏初见在三维全息投影场景里走来走去,一边抬头看看全息画面里窗口的位置,一边估算当时自己狙击枪瞄准镜里的方位和角度。
最后她站在离窗口不远的地方,说:“这里,那个人贩从那边走过来,对躺在这里的被害者下手。”
她指着一处空地,“就是这儿,这里本来有个受害者,是个小姑娘。那人贩走过来,解开皮带,朝那小姑娘抽了好几皮带,还把她衣服给扯破了。”
“我当时很着急,就不顾队长的命令,直接开枪了……哦,不,是请示队长之后,才开枪的。队长同意了。”
她漫不经心打着补丁,把基本事实还是说出来了。
康善行皱起眉头,看着那块空地,说:“可是这里没人。”
夏初见点点头:“嗯,就是少了的那个人。你们不知道吗?应该是二十四个被拐受害者,我们到的时候,那屋里就是二十四个人。可是后来,听说正规军来的时候,就只有二十三个人了。”
康善行眸子微眯:“你确定?少的那个人,就是你开枪救下来的那个人?”
“从这些尸体摆放的位置来看,就是那个不见了的人。”夏初见很肯定的说,“而且我记得那个人的穿着。这屋里没有人,跟那人的衣服样式相同。”
康善行接着又从别的角度问了夏初见几个问题,夏初见回答得都很合乎逻辑,确认了她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行了,你可以走了。”康善行结束问话,关掉三维全息投影视频,抬手让夏初见离开。
夏初见看看时间,已经七点四十了。
再不走,她今天第一节课,就要迟到了。
结果刚想出去,一个穿着藏蓝色军装制服的男人,站在会议室门口。
这人身材不仅高大,而且还有股特别冷血而骇人的气势。
夏初见抬头,只看见了那人完美的下颌线,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脑海里警铃大作。
这是那个用银弓射月亮的男人!
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手指蜷缩,抓紧了自己的电子饭盒。
霍御燊不动声色,往前走了一步。
他一句话都没说,可他一进来,会议室的门就自动关闭了。
夏初见:……。
真是太奸诈了。
如果她没有后退一步,这门根本关不上!
要不是这男人挡路,她现在都应该已经在外面回学校的悬浮列车上了。
夏初见垂眸,看着自己身前一尺见方的位置,淡声说:“请让一让,我得走了,我上课要迟到了。”
霍御燊本来是想再问她几句话的。
可夏初见这么一说,他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量子光脑腕表载体,居然点头说:“我送你。”
他没有继续问话,而是转身离开。
他一到门口,那会议室的门就自动往两边滑开。
夏初见忙跟在他身后。
出了会议室,霍御燊大步往左走,夏初见却果断往右走。
她记得自己进来的方向,是这边。
霍御燊走了两步,才察觉夏初见没有跟着他。
他转身冷声说:“我送你,可以五分钟到学校。”
夏初见脚步顿了一下,也没回头,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坐悬浮列车,迟到也不要紧。”
霍御燊不再废话,抬手打了个响指。
两个圆筒状的机器人从走廊另一边滑出,伸出机械臂,一左一右钳住夏初见的胳膊,往上一举,然后两个机器人在地上交错滑行,交换了位置,也顺势转了方向。
夏初见立刻从背对霍御燊的方向,变成面对他的方向。
霍御燊面无表情地转身,它们就这样托着夏初见,跟在霍御燊背后滑行。
夏初见:“……” 好恨!
这男人,果然太奸诈了!
她都没有手来释放自己的少司命机甲!
夏初见绷着小脸,被两个机器人“托着”,凌空滑行,一直被送入霍御燊的专属飞行器。
这艘飞行器线条简洁流畅,外形看上去像是一架缩小的蝠式战机。
夏初见进去之后,舱门就紧紧关闭。
霍御燊已经设好自动驾驶的目的地,对夏初见淡淡说:“坐下。”
夏初见已经到这份上了,不得不坐下。
这飞行器太矮。
如果她不坐下,就得一直半弓着身子站在那里,对腰的折损太大。
夏初见坐到副驾驶位置上。
霍御燊也不看她,等飞行器升空之后,他才异常冷漠地说:“刚才那人的精神力,丝毫没有影响到你。——你是不是免疫精神攻击?”
夏初见皱起眉头:“什么叫免疫精神攻击?你是哪位?也是特安局的人吗?”
霍御燊:“……我是特安局霍御燊。”
夏初见:“……”
这个名字很有名吗?
她没听过。
夏初见礼貌地问:“那你在特安局做什么工作的?”
她想确认一下这个人的身份职位,好调整自己的应对。
霍御燊:“……”。
很好,这个世界上,敢不惧他的冷脸和煞气,并且敢于跟他唠家常的人,终于在这个世界上出现了。
他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回答说:“……没有具体工作。”
夏初见下意识不相信霍御燊的话。
在她看来,这人的气势太强大了。
连刚才那个问她话的康善行,都是特安局总部情报司的司长,这人怎么可能比那个儒雅男人还差呢?
夏初见摇了摇头,无所谓地说:“不想说可以不说,用不着说谎话骗人。”
霍御燊心想,居然有人把他的真话当谎话。
他也不在意,淡淡地说:“真话假话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知不知道你自己,能够免疫精神力攻击?”
夏初见确实不知道。
但她也不想说这个问题。
她根本不知道对方是谁,凭什么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呢?
霍御燊等了一会儿,夏初见还是不说话。
瞥她一眼,这姑娘满脸都是“休想骗我”的最后倔强。
霍御燊看着飞行器外面的景色,慢条斯理从衣兜里拿出一份证件,递了过去,嗓音低缓,带着极负诱惑力的磁性,说:“这是我的证件。”
夏初见瞥了一眼,发现跟宗若安给她看的证件是一样的。
不过这人的证件上,霍御燊的名字后面,是“元帅”军衔,比宗若安的上校军衔,中间还横亘着“将军”这个阶层。
而下面的职位,是督察。
看上去好像是个大官的样子。
夏初见不自在地在座位上挪动了一下,老实了。
霍御燊收回证件,气势更加冷然:“……回答我的问题。”
夏初见说:“我不是不回答你的问题,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说详细点,什么叫不知道怎么回答?”
“确实很难,就像问一只生活在夏天的虫,冬天的冰是什么感觉。这只虫不会知道的,因为它没有活到过冬季,怎么会知道冰是什么?”
霍御燊很意外,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收回视线:“我们问你什么,就回答什么,不要使用比喻、暗喻等修辞手法,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夏初见的反应是抿着唇,不肯再说了。
霍御燊也没有继续追问。
他的飞行器速度很快。
两人之间的沉默没有三分钟,夏初见的学校就到了。
他选了个无人的地方降落,然后解除隐身状态。
这时霍御燊突然说:“根据你刚才说的情况,你应该见过那个消失的受害者。”
夏初见刚从飞行器上往下跳,她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差一点没摔倒在地上。
她猛然回头,却看见霍御燊盯着着她,表情冷漠肃杀,仿佛只是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他的态度十分冷淡:“你先上课,等下课了,我的人会接你去做机械智能绘图。”
这是要把她见过的,那个消失了的受害人的样子,画出来。
夏初见哼了一声,倏然转身,头也不回跑进学校。
霍御燊又开启了隐身系统,很快升空回去了。
此时特安局在木兰城的分部驻地里,康善行已经在对夏初见他们小队别的成员问话。
……
霍御燊回到分部驻地,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通过三维全息监控系统,观看康善行对叶世杰的问话。
这一次,康善行只发动了一小部分精神力,就轻而易举把叶世杰给镇住了。
叶世杰感觉自己就像是被禁锢在座位上,整个人动弹不得。
他的大脑如同被人直接从里面扼住了,正被人一点一滴往外挤着信息。
他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可是那天有关遇到遗种的事,他完完全全都说出来了。
“没有……当时被拐受害者都活着……没有死……我在屋里一个个都检测过……”
“后来有正规军……我们协会的规矩……不跟正规军抢任务……”
“所以我们就走了……我们还担心拿不到协会奖励……因为我们没有把被拐受害人带走……”
他说的很吃力,脸部表情扭曲的很厉害,仿佛在跟自己的意识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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